好事儿一出现,什么都有了。就像太阳一出来,照到哪里哪里亮。
双房洞里跑来了几个姐妹告诉向金花,说高个儿杨柳腰刚刚回来了,是一个猎人送回来的。猎人送她过来时,没有说一句话就走了。
“杨柳腰”说,是猎人救了她。那天,她听说山上来了老虎,老虎吃了人,她不信,就一个人跑到洞后山上去看,就被两个官军掳了去。两个畜生在凤栖山剥掉了她的衣服,同时用舌头噬她的两个紫红色的**,两个和尚脑壳在她的胸脯上一拱一拱的。正当两个畜生各人拿一根手指头要戳进她毛乎乎的阴洞时,那个猎人出现了。猎人好身手,腾空而起,两只大手像两只鹰爪,奋力抓起两个畜生,往山谷中抛去。当时,她就吓昏了。醒来时,她已躺在了山中猎人的茅棚里。**就有些发痒,她就想到了死。她不声不响地走出了茅棚,猎人问她往哪里去?她说去地狱,就流出了泪水。猎人说,傻丫头,你这样去死,岂不是白死了。再说,你虽蒙受了奇耻大羞,但尚未失节。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找到报仇的机会,要报仇。她的眼睛亮了一下。猎人说,我的一家都被官军杀了,我一个人逃出来,躲在深山里就是为了报仇。她的眼睛停止了一会转动,冒出了仇恨的火焰,可怕极了。她说,我要回去。猎人说,好样的,我送你一程。
有人问,在路上怎么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杨柳腰欲言又止。众姐妹引导她说,是不是路上走得慢?杨柳腰说,一路上猎人想带我回到他湖北的老家去。我不愿意,舍不得姐妹们。有姐妹说,他是不是看上你了?杨柳腰吞吞吐吐地说,好像有那么一点意思。当时,我也很矛盾。跟他走也不是,不跟他走也不是。我只好跟他赌了气,现在想起来真是对不住这救命恩人的。
众姐妹哈哈大笑起来,说,这有何难的,如果你还没有心上人,就嫁给恩人呗,如果有了心上人,就认了恩人当兄弟呗。这时,“杨柳腰”嫣然一笑。说报答恩人,不一定就要以身相许。可是那猎人却气气地走了,我的心里总落了个不舒服。众姐妹却说,那你对他的印象怎么样?他是我的恩人,当然英雄英俊呀。众姐妹说,他人很英俊,我们都看见了,我们又不是指的这个意思。众姐妹问猎人叫什么名字,她这才想起来,没有问他。她只记得他左耳朵的朵峰上长着一颗红色的痣,鲜红鲜红的,像是刚刚掐出来的一滴鲜血。
杨柳腰脸上突然飞了一抹红晕。她是想起了,猎人气气的走时,留下的一句话,等我报了仇,我再来找你。
向金花见着了“杨柳腰”,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视所有的姐妹如同自己的生命。众姐妹也深深地感觉到了她能融化石头一样的姐妹情。
一夜之间,一场早雪不期而至。我盼望已久的梅花开遍了武陵源方圆数百公里的大小山谷,香气扑鼻。几天后,黄龙道人令哑巴道童给我采集了几十担梅花雪水。
我来到了黄龙洞。师傅说,要练就千里眼,就必须舍去一只眼睛。师傅在他那个神坛前,反复问了我好几遍。我都斩钉截铁地说,一只眼睛的威力比两只眼睛的威力要厉害,我当然只要一只眼睛。我说了要左眼,因为我已没有了左**,就要左眼睛。凡事都要求一个平衡的。
一泡二擦三敷药。师傅让哑巴道童给我的右眼敷上神药,让药力把右眼的精华全部逼到左眼睛里去。敷药后,我听到一种神奇的力量正在通过我的鼻梁,就像一支军队正在翻山越岭地挺进,正在抵达另一只眼睛的目的地。
我脱掉百斤鞋,走起路来可以追上一只小鸟。我白天躲在黄龙洞里泡眼睛,晚上七杀星出现时赶回向家大院练功。我现在能拉动千斤重的弩了。北一侠悄悄给了我几个吻,说,不要骄傲,继续练。我激动得差点流出了眼泪。
百日之后,我就会拥有一只千里眼。师傅说,有四五个徒弟都想练千里眼,可是都因为舍不得一只眼,都不敢练。我来回奔波于向家大院和黄龙洞之间,想像着百日之后,别人喊我“向瞎子”时,他们眼睛中流露出来的那种羡慕之情。有所失,一定会有所得。这是人生成功的千古秘诀。
只要拥有了千里眼,就会看到皇帝老儿的皇宫,就会盯住皇帝老儿的饮食起居,趁狗皇帝不注意,我就一剑刺向狗皇帝的喉咙,再一剑刺向心脏……千里眼让我产生了很多丰富的联想。想象力的神奇、瑰丽、美妙,已经把我带上了成功的复仇境地。
我的左眼越来越明亮,右眼已逐步失去了它的功能。从一开始给我的右眼敷上神药,我就慢慢忘记了右眼的存在,因为我把我的一切期望都寄托在我的左眼上去了,这是我惟一能看穿皇帝黑色心脏的武器。
北一侠非常关心我,也非常关心我的母亲。
北一侠帮我采集了大量纯洁干净的梅花雪。这是天外的雪水,神水,练外不练内。练内功时,我用的是夜查泉。练千里眼时,就要用这圣洁的神水。这就是我师傅的博古通今,上知天下知地的神奇伟大之外。这个冬天,好像就是我和北一侠的冬天。我们是这个冬天的使者。
北一侠一有空就去陪我的母亲聊天。聊天是女人的天性。在母亲的心目中,她不再是干女儿了,有时还取代了向金花的位置。她外出办事,只要是往向家大院去的方向,她都要绕道回家看看我的母亲才走。因为有了北一侠方方面面的照顾,我的精气神高度集中,功到自然成了。
神圣的时刻到来了。在揭开右眼时,师傅把我叫到他的神坛下,要我重新背诵了一遍他传授给我的训戒,有“十戒十不准”。我一条一条地背给师傅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