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一林在一旁嘟哝了一句,笨死了。我斜眼看去,北一林旋风般腾空而起,一支箭就穿过了铜钱眼。这一招既可以躲避身边的敌人,又可射杀前方的敌人,太厉害了。我惊叹得差一点叫出了声,心里暗暗佩服。可我还是稳住了惊讶的情绪,我不能在一个嘴上无毛的小子面前认输。又一阵风起,北一林的无影脚随风起落,像是一片难以捕捉,旋转不定的影子。他的动作,没有我这么大的声响。真是出神入化。
我再次惊叹于心,脸上却表现出不屑一顾。
这一晚北一侠没有回来。次日,我朝黄龙村走去。有路人说她在那边。我要寻着她,与她道别,才好安心回向家大院去。
一路上,我没有碰见北一侠,却碰上了从铁厂村下来的“黑山羊脸”。“黑山羊脸”在那次庆功宴席上给了我极深的印象。他是黄龙村的村长,正在秘密准备武器。他今天又是到铁厂村去查看铁匠师傅给他打的刀剑数目。这方园几十个村子的武器都是铁厂村打出来的。铁厂村只打武器,不种田地。这里的铁匠都是各村抽起来的人。他们吃饭穿衣,就由其它村子供应。
铁厂村藏在一个山湾里。周围的几十户人家挖了很多地洞,把打好的武器藏在洞里。真是运气好,我在那里碰上了北一侠。北一侠正好是顺道来看看武器打得怎么样了。
我说,真是神助,想碰师姐就碰上了。
北一侠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嘛。我笑笑。
北一侠把田武铁匠介绍给我。我说,我们在庆功宴上碰过杯喝过酒。
田铁匠说,大坤兄好记性。他很热情,吩咐手下给我泡茶、装烟。留我吃午餐。
大大小小的铁炉上百个,叮叮当当的铁打铁的声音,像一曲古老的交响曲,短促而缠绵。隆冬的天气在铁厂村温暖如春。我没有问武器的数量,这是军事秘密。但田铁匠没有把我当外人,给我说了一个数。我大吃一惊,这个数目足足可以装备一支宠大的军队。
北一侠巡视了一番,也很满意地说,这些年来,田哥是黄龙道人的功臣。
田武说,功臣算不上。
我说,打了这么多家伙,真的了不起。
有人叫田师傅,田武一回头。几只白色鸟从枫叶树枝头伴随着几片红枫叶,落了下来。田铁匠寻声丢下手中的铁锤,一个鹞子翻身,接住了那几只快落地的小鸟。午餐的美食有了。这是谁也没有发现的一串梭镖击落的。有只鸟肚子上,正好嵌着一枚梭镖。这些精致的棱形梭镖全部出自田铁匠的手,梭镖的中间有一个圆形小孔,足以消声,产生最大速度,又有最好的稳定性。
我朝北一侠看了一眼。知是她所为。田武则习以为常了,只管趁热身扯掉鸟毛,不管谁击的。
突然,我从草地上飞起来的树叶上感受到一股气流直冲我的脚下而来。
北一侠飞镖之后,来了一个白鹤亮相。她对我说,大坤兄,李师傅要我教你无影脚的最后一招。你现在看好。
我也突然凝神,注目。只见北一侠在草地上像一只螺陀旋转起来,所有的泥沙树叶就齐唰唰升上了头顶,遮天蔽日。我在她眼神的指引下,顺势旋风般地与她过了几招。我的脚力不够,小腿肚子上隐隐作疼。
北一侠收起无影脚,对我说,师弟,让田哥给你打一双百斤重的铁鞋,再给你打一把千斤重的铁弓。
田武笑笑,算是应承了。我说谢谢田师兄。田武说不用谢了。我回头看脚下,一块地皮早已陷下去了半人深。
北一侠说,这无影脚的最后一招,就是钻地风!旋风乍起,看似向上,实则钻地,脚力到堂,隐身于地。对手误认人在天空,在空中搏击沙尘石块,耗精消力。使招之人,看准时机,从地下突然腾空而起,轻而易举即可拿下对手人头。
我惊讶不已。田武绽着一脸的笑,也是兴奋地说,黄龙道人曾说这钻地风威力无比,今日得见,果然神奇。
铁厂村的一餐酒让我醉了三天三夜。我不知是怎么回到青龙洞的。
我酒醒后,北一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习武之人,尽量少喝酒最好。
我说,酒对我来说就是增加神力。我口虽这么说,但她的话还是记在了心里。
我离开青龙洞时,回头看看我睡过的最里面的那张石床。石床上已被我睡下去了一个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