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尘瞧着这突然的变故,僵立在当场。
他以为,孟传情亲眼看着孩子坠崖,一定会撕心裂肺,却没想到他会随着一起跳了下去。毫无预警,说跳就跳,饶是他身边的鄢商慈都没反应过来,更别说是他身后几米之遥的孟凡尘。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就这样死了,一了百了?那他计划那么多算什么,竹篮打水一场空?
孟凡尘望着悬崖,尚自懊恼,却听身后有人道:“三条人命,你要怎么还?”
来的人,是孟传闻。他不放心鄢商慈,一直远远地跟着,恰巧看见了这场悲剧。因为来的晚了,所以他无力阻止,只能将怒气撒在孟凡尘身上。他没认出是孟凡尘,为了报仇,用尽了绝学,逼得孟凡尘在意外之余,不得不认真还击。
这边两人激烈地斗着,悬崖边,鄢商慈心有不甘,喃喃:“传情,我是不会让你就这么死的。”背对着空地,袖中的手暗暗运功,将一根七夜明珠的引线射向了崖下。
孟传情一路下坠,伸长了手想要抓住孟传心,眼看就要追上,蓦然腰间一紧,一根无形的引线缠住了他。被引线束缚,他动弹不得,只能定在半空,眼睁睁地看着孟传心温柔慈悲的脸越来越远。
“姐姐!”他挣扎了一下,腰间的引线反而缠的更紧了。想到孟传心和孩子马上就要摔得粉身碎骨,不由得焦急万分。“是谁缠住了我,放开我!我要救姐姐。”
我要救姐姐!此时,孟传情的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越想越不能,便越是生气。气急攻心,一阵气血翻涌,无形的杀气忽然涌上心头。明亮的眼珠变为蓝色,一股杀气自身上散发,他抬手,一掌挥向半空。强烈的杀气硬是劈断了引线,只听得崩的一声,断裂的引线弹回崖上,人又接着缓缓往下坠……
“传情……”鄢商慈望着手中断裂的引线,轰然瘫坐在地。那一刻,她忽然觉得生命再也没有了意义。
孟凡尘和孟传闻斗了十几招后,借机脱身了。直到最后,孟传闻也没有认出他。
“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随你一起去了吧。”
孟传闻听到鄢商慈喃喃自语的声音,赶忙奔向了崖边,在最后一刻拉住了她。“商慈,不要做傻事。”
“你放开我!我要去陪传情。”鄢商慈情绪有些激动,挣扎着想要往下跳。
孟传闻紧紧地抱着鄢商慈的腰,劝道:“商慈,你冷静点,就算你跳下去,也晚了传情许多,过奈何桥也只是桥头桥尾不相遇。不如好好的活着,为了传情好好的活着。”
“不,我们说好了生死相依的,他怎么可以抛下我不管?”
鄢商慈依旧激动地挣扎着,见状,孟传闻只能一掌劈向了她的后颈,扛着她回武林庄。
两人刚走,另一个黑衣人来到悬崖边,望着那万丈深渊,怔怔出神。
武林庄。
孟传闻将事情始末如实告诉了桑引言和桑幼忧,两人都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各自垂头抹泪。
鄢商慈昏睡了两个时辰后,醒了过来,情绪还有些激动,尽管有下人丫鬟拦着,仍然吵着闹着要去崖底找孟传情。孟传闻赶过来后,赶走了下人,劝慰着鄢商慈。
他紧紧搂着鄢商慈的腰,心痛道:“商慈,你听我说,传情坠下万丈深渊,他没有武功,会摔得粉身碎骨。就算你找到他,也只会是一具不完整的尸体。”
“传情他没有武功?”鄢商慈冷静下来,问道。
孟传闻道:“是的,神医说他的武功全废了。所以,你不要伤心,这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鄢商慈有些不解,如果传情没有了武功,那缠住他的引线是如何断的呢?
正想着,又听孟传闻道:“商慈,对传情来说,他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好好的开心的活着。如今他遭逢此劫,你更应该振作起来,活的潇洒一点,也让九泉之下的他没有遗憾。”
鄢商慈忍住泪水,道:“他不在,我还有什么理由待在这里?今后我又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活?我不知道……”
“商慈,我还在。”孟传闻凝望着她,深情地道:“你是我的妻子,你可以留在我身边,我会好好待你的,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鄢商慈打断他:“可是,我们并不是真的夫妻,我们没有感情……”
“商慈,你以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们不会对彼此生出感情吗?”孟传闻认真道:“像你这么善解人意的女子,并不是只有传情一个人爱。”
“传闻,你……”鄢商慈震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孟传闻道:“商慈,我没有强迫你,只是向你表白我的心意。若是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就重新来过,若是不愿意,我一样会还你自由。”
鄢商慈垂下头,想了许久,问道:“传情,他真的死了吗?”
孟传闻道:“悬崖深达万丈,无法下去寻找,机会很渺茫就是了。”
鄢商慈沉默了片刻,道:“传闻,你是个好人,我不想伤害你。对你,就像哥哥一样,我是不会同哥哥做夫妻的。”
孟传闻听到这里,心里有些失望,却听鄢商慈语气一转,道:“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不离开。”
“好,商慈,这里一直都是你的家。”孟传闻道。
两人拥抱在一起,肆意地享受着这份安宁。
庄伏楼和水连环离开糊涂堂后就分道扬镳了。水连环又背起药篓四处采药,而庄伏楼则来到武林庄看望孟传情。然而,当他赶到的时候,孟传情已经坠崖三天了。
得知这个噩耗的庄伏楼既心痛又后悔,悔不该当初与孟传情决裂,如今连和好的机会也没有了。失魂落魄的他,带着满怀的愧疚和心酸,离开了武林庄。
庄伏楼离开不久后,孟凡尘出关了。是孟传闻思索在三,去后山打断了孟凡尘,他不得以才提前出关。尽管早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是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当听孟传闻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还表现的相当震惊。
再三斟酌后,孟凡尘决意为孟传情办一场丧事,并宣告武林:为赔当初**之罪,请得道高僧做一场法会,渡化罪恶的灵魂。日期就定在十天后。
没有人知道,孟凡尘此举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何会忽略孟传心而独独为孟传情一人办丧。尽管武林庄的其他人都反对,但在他的威严决策之下,也无人敢违逆。于是,众人开始心不甘情不愿地挂白布,设灵堂。
武林庄二公子办丧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江湖。听到这个消息,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人纷纷感叹:那个败坏门风,禽兽不如,与自己姐姐**的家伙,终于死了。他们抱着解恨的心态,必然会去参加那场法会。
愁的人,多含不解。这些人,都知道武林庄的近况,他们不明白,为何孟传情才刚刚死里逃生,却又突然死去。对此事最为关注的,当是夜未央。他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好不容易才停歇的大脑,又高速运转起来。
“他们一家三口真的坠崖了?”夜未央问劳桑心。
劳桑心回道:“那日,莫邪城中的确有人看见一个黑衣人抱着孩子,被孟传心追着逃到了城外。孟传情,鄢商慈和孟传闻三人随后也追了过去,最后却只有鄢商慈和孟传闻两人归来。而且,据武林庄的下人说,鄢商慈回来后,情绪很激动,一直想要殉情。”
一直在旁听着的夏星辰问道:“难道是黑衣人将孩子抛下了悬崖,他们两个是为了救孩子才跳了下去?”
冉必之插口道:“他没有了武功,也许是被打下去的。”
夏星辰喃喃道:“他就这么死了吗?”
冉必之道:“莫邪城外的悬崖我也曾见过,比我们后山的悬崖还要深上许多。就算是堂主这样的一身武功,也不可能相安无事,更别说是没有武功的孟传情了。”
夜未央瞧着属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显然对此事非常感兴趣,便笑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去看看那场法会吧,看看武林庄的人搞什么名堂。”也许是因为他身上融入了孟传情的血,猛一听到这个噩耗,他心中除了惋惜,竟还有一丝不舍。若不是身体没有康复,他必定会亲临武林庄,查个究竟。
于是,各路人马,带着各种各样的心思,纷纷赶往武林庄,参加那一场盛大的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