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慈……”孟传情看向鄢商慈,想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打一场架,就能改变众人的想法的话,他早就动手了,可惜,这一切,已经不能那么简简单单的以武力就能解决了。
“商慈,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不会让你孤独。什么风言风语,就让他们冲我一个人来。”他转身面向众人,大声道:“诸位,都是我的错,是我……”
“我们就是相爱又怎样?”孟传情话刚出口,就被鄢商慈高声打断,她平静地看着众人,道:“我不在乎你们怎么说我,我自始至终都不曾觉得自己有错。我和传情本就相爱,却被人硬生生地拆散,谁能体会我们的感受?”
听了这话,众人纷纷扭头看向孟传闻,很明显,他才是硬生生地拆散这两人的罪魁祸首。
鄢商慈也瞧向脸色苍白的孟传闻,口中道:“你们可以想象,娶一个自己不爱,也不爱自己的人,心里是什么滋味吗?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批判我们三个?”她也在尽力维护孟传闻。
在场的人被说的一愣一愣的,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胡夫人插口道:“不管怎样,一个女人还是应该遵从三从四德,你既然已经嫁了人,就应该抛下过去的一切。”
鄢商慈对上胡夫人的眼睛,道:“明明相爱,为什么要放弃?”
胡山源涨红了脸,怒道:“你这女人羞不羞!动不动就把爱字挂嘴边,活该遭人嫌弃!”
孟传情一直听鄢商慈说着,心里是极为震撼。商慈就是有这种魄力,在所有人都退缩时,能够勇敢地站出来,不在乎众人的言论,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她远比自己要洒脱,是真正的敢于和命运做抗争的人。
瞧着鄢商慈说话时,不怒不悲,极为平静,似是在陈述事实,驳得场中许多人都安静了下来,孟传情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此时,胡山源的一番话又激怒了他,脸色一变,就想回嘴,鄢商慈却突然拉住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冲动。
鄢商慈缓缓上前,开口问胡山源:“我问你,你爱你的夫人吗?”
胡山源一愣,道:“关你什么事?”
鄢商慈轻笑道:“你是男人吗?敢做敢想,就要敢于承认。现在你夫人就站在你身边,你敢不敢说?”
胡山源闷着头没有说话,鄢商慈又道:“是不敢说,还是你根本就不爱她?”
胡山源道:“你胡说,谁我说不爱她!”
鄢商慈道:“呵呵,这就是所谓的江湖人,这就是所谓的豪爽,连说个话都要如此扭扭捏捏,难怪你们会如此看我和传情。你们一个个都说自己不拘小节,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有多么清高,私下里,不知道把情话说了多少遍。”她眼神一一扫向周围的人,“在这里,在我眼中,你们就是一群缩头乌龟,还是死要面子的缩头乌龟。”
被鄢商慈盯住的人,有的沉默了,有的不甘心被骂,指着她道:“你怎么骂人呢?”
冉必之见鄢商慈的眼神又扫向了自己这边,心里一个咯噔,低声道:“这女人还真了不得,说得好有道理,竟让这么多人无言以对。”
劳桑心听着她的言论,咂舌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还真是……胆大,什么都说得出口。”
旁边的庄伏楼瞧了一眼劳桑心,心中犹自想着鄢商慈的话。她口中的缩头乌龟,是不是也包括自己呢?
“爱了就是爱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鄢商慈忽又转身看向孟传情,道:“传情,我一直有一句话想对你说。”她薄唇轻启,慢慢吐出三个字,“我爱你。”
孟传情忽然笑了,道:“商慈,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鄢商慈也笑了,大声喊道:“孟传情,我爱你!非一生,非一世,只因,此诺永恒。”清脆的声音响遍全场,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
这时,孟传情张开双臂,鄢商慈笑着奔了过去,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孟传闻见弟弟与商慈两人重归于好,打心底里笑了。瞧了一眼黑着脸的孟凡尘,他牙一咬,上前一步,道:“诸位,这件事其实是个误会,我与商慈并未真正的成亲。”
孟传情有些意外,两人一同看向孟传闻,听他道:“当初我们收到消息,有人意图对我们武林庄不轨,为了引出敌人,才以成亲为由,广邀武林同道。当日,确有刺客袭击我们,已被我们尽数拿下。而我与商慈,并未行夫妻之礼,我早已拟好了休书,不日就还她自由。”
孟传闻抱拳看着众人,道:“实因对手太过强大,又极其神秘,不得已才行此法,没想到会引来这么多的误会,还望大家能谅解一二。”
“原来是这样。”人群中不少人表示谅解。
孟传闻扭头看向孟凡尘,心里一时没底。他为了帮助传情,一时口快,替他们解了围,也不知父亲会不会怪罪。
孟凡尘沉声道:“传闻,你做的很好。”
孟传闻心底一抽,也不知他是在说气话还是真的在称赞。
孟凡尘慢慢走向孟传情,道:“好,你们做的都很好。”藏在袖中的手暗暗运功。
孟传情的眼睛紧紧盯着孟凡尘,他心里非常清楚孟凡尘的心思:显然他的父亲很不乐意这样的结果,要跟自己动手了。他一手抓着鄢商慈的手臂,一手暗暗运动,随时戒备。
眼看着孟凡尘已走近自己,脸上却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心里一惊,怎么回事?他怎么可能还露出这么自信的笑容?难道有诈?
孟传情猛然扭头看向鄢商慈,她手上依然捏着手绢,手绢上的颜色已渐渐变暗,她却丝毫不知,一脸不解地看着孟传情。
孟传情脸色一变,感觉颈后有一道掌风袭来,忙侧头躲闪。却觉心头一震,动作不由得慢了几分,被孟凡尘劈中,当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孟凡尘接住倒下的儿子,看着一脸惊讶的鄢商慈,道:“你什么时候变得百毒不侵了?”
鄢商慈缓缓举起手绢,任风吹走,冷声道:“你早就算计好了。”
孟凡尘道:“我让夏星辰悄悄涂在手绢上的,我就知道,这东西,你只舍得给他用。”早在他们进武陵镇之前,他就已经计算好了这一切。
鄢商慈道:“你涂的什么?”
孟凡尘道:“只不过是让他行动受限,暂时昏睡的药而已,不会要命,想不到他居然能撑这么长时间。”
他并不知道,孟传情曾服下了水连环配制的抑制内力的药,可以克制百毒,饶是这种触碰即发的毒药,也只是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而鄢商慈,因为曾经服食过百年难得一见的无花果,抵抗能力比水连环的药物还要强上数倍,所以才没有被药物影响。
鄢商慈心底打颤,居然借自己之手弄晕传情,这样心机深沉的父亲,难怪传情会防着他。起初,她一直当孟凡尘是自己义父的好友而尊敬有加,可自从他修改婚书,逼迫自己嫁给孟传闻后,她对这个人就已毫无尊敬之情,漠然相对。此时,亲眼见他设计孟传情,心中已对他怀有了恨意,只是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望着孟凡尘搂着昏迷的孟传情走向一边,她深吸一口气,默然跟了上去。
场中多数人都在为这突发的状况议论纷纷,虽然这两人的谈话声音不是很大,但依然有不少人听得真真切切。一人不解,当众问了出来:“孟庄主,你这是何意?”
孟凡尘看向那人,道:“大家也知道,犬子不久前离家出走,他性情叛逆,不服管束。所以只得用这种方法将他带回去。”顺手将孟传情推给身边的孟传闻。
孟传闻诧异接过,手还未碰到,就被鄢商慈接了过去,道:“我来照顾他。”孟传闻微微点头。
鄢商慈坐在地上,让孟传情靠在自己身上,静静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孟凡尘瞧着,心被狠狠地抽了一下。
“孟凡尘居然来这一手?”冉必之瞧着孟家的人,问劳桑心,“那小子倒下了,现在怎么办?”
劳桑心沉声道:“孟凡尘此举,间接地打乱了我们的计划。看来,我们只能等领主醒过来再行事了。”起初,有孟传情相助,他们还有些把握,现在孟传情倒下了,她和冉必之孤身两人,很难应对这么多高手。
商羽落听见了两人的谈话,低声道:“两位能这么想,自是最好不过了。来这里的人都是各怀目的,没必要互相揭穿,否则,我早就将杀害楼郁殊的真凶告诉楼夫人了,你们说是不是?”
冉必之和劳桑心一惊,这人莫非已经猜到是我们杀害了楼郁殊?当即对望一眼,不敢再多言语。
水连环看见孟传情倒下,心中有些惊讶,刚好鄢商慈丢弃的手绢飘到了她身前。她拿起闻了闻,脸色一变,就想上前,却被庄伏楼一把拉住,“师妹,你要干什么?”
水连环道:“小孟他好像是中了蛊毒,我要去救他。”
庄伏楼摇摇头,道:“他是被孟庄主打晕的,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们不便插手。”孟凡尘从身后偷袭孟传情,许多人都瞧得真切,水连环因为被鄢商慈的举动吸引,所以才未瞧见。
“打晕的?”水连环愣了愣,忽然想起孟传情服过她的药,已是百毒不侵。若他是被自己的父亲打晕的,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救他?
水连环正想着,忽然身后有人推了她一把,扭头一看,一个人正挤着向自己这边过来,口中不停道:“让一让,让一让。”
人群中有些人怒了,想将他赶出去,伸手推了他一把,发觉根本就推不动。那人一路挤了过来,瞧见了水连环,打了个招呼,“小神医。”
“霍兄弟,你怎么也来了?”庄伏楼惊讶问道。
霍春秋笑笑,硬挤在庄伏楼和劳桑心中间,对劳桑心道:“我娘同意我跟你在一起了。”
劳桑心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霍夫人牺牲一身功力救她,她是知道的,如果说霍春秋一心为她出生入死,她倒不觉得欠他什么,然而对于霍夫人,这份莫大的恩情,她必然是要报答的。所以,此时见了霍春秋,她竟不知该如何对他,如果还像之前一样冷淡的话,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她醒来后,看见霍春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满脸担忧,心底还有些感动。然而,想到夜未央的状况,她还是迫不及待地离开了霍府。对于霍春秋,她心底只有感动,并无感情。
见劳桑心没有说话,霍春秋心底略略失望,转而恢复一张笑脸,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有这么多人?”
劳桑心终不忍心让他失望,轻声道:“现在乱的很,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霍春秋听着,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