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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章 落水

来剧组已经两天了,林曼妮睡了没有五个小时。夏洋一下来就累得闭上了眼睛,到了镜头里又是精神饱满的状态。林曼妮都被夏洋的这种敬业的精神深深折服了。

林曼妮手里的本子上记满了关于夏洋戏份的内容,这段对话改了这样,那句台词又删掉了。哪里又加了一个什么样的镜头。早上八点,林曼妮手里捧着本子都快睡着了,突然电话响了起来,是欧舒婉。

“欧姨。有事吗?”

“有事吗,你这样丫头怎么回事,怎么又大半夜的跑出去了,两天也不给家里来个电话。”虽然是训斥的话语,但听在林曼妮的心里,却是暖暖的关心。自从有记忆以来,她所有母爱的来源都是相框里那张冷冰冰的相片带来的幻想。

“我出来工作了,忘了跟你说,你别生气,应该这个周末就可以回家了。”林曼妮撒娇的说道。

身后有一个工作人喊了林曼妮一声,她赶紧冲着电话说了一句,我去工作了,不忙给你回电话。

欧舒婉放下手里的电话,看着一眼林峰。“小曼,说周末可以回来。你别担心了。”

“哎,孩子们大了,都有了自己的主意,但是也该想想我们吧。孩子们都不在家,还像个家吗?”

欧舒婉笑着宽慰道:“这不是孩子们都忙吗?这两天工厂的事情,天佑吃住都在那,哪有时间回来。再说难不成要天佑在家,你去解决吗?”

“但是···”

“好啦,好啦,别但是了。哪那么多牢骚要发的。”

“妮妮和天佑?”林峰本想在说一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林峰不是不开明的家长,他在心底早就默认了林曼妮和林天佑的关系。只是最近,他们两个人之间总是怪怪的,偶尔在家碰上一面都是立刻回了房间。现在倒好,谁也不再家。

他决定找林天佑谈谈。

林天佑刚起床就听到外边争吵的声音,穿上衣服就赶紧出去了。看见厂长老张拉着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怎么了,张厂长?这是?”林天佑指着老张手里抓着的孩子。

“林总,就这个臭小子在咱们那批产品里作了手脚。本来机器的测距是33毫米,他给调成了35毫米,你别看就两毫米的差距,可做出来产品就成了残品。”老张怒气冲冲的,身后的几个工人脸上却流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林天佑先让张厂长松开了抓住孩子的手,然后走了过去,轻声的问:“为什么这么做?”

男孩瞪了林天佑一眼,转身就跑了,林天佑在孩子的眼睛里看到了仇恨的眼神。

一个工人赶紧追了上去:“小海你别跑,快回来,叔叔们都在这呢。”

张厂长赶紧拿手里的对讲机,让厂里的保安去抓那个叫小海的孩子。另一个工人赶紧组阻止说:“厂长,您千万别让保安抓孩子。不然这孩子的一辈子就毁了呀。”

说着那个工人扑通就跪在了林天佑的面前:“林总,我们知道这次厂子里亏损了不少钱,亏了多少钱我们老哥几个一块凑,砸锅卖铁也给凑,就死千万别把孩子送进监狱呀。”

张厂长却铁了心,“你们凑,你知道多少钱吗?就算林总不计较这些违约金,就是成本费你们都凑不齐。”

林天佑算是看明白了,张厂长这是明修暗道暗渡成仓呀。表面上时要将孩子拉到林天佑的面前问罪,实则是暗里帮衬着。这一出戏,看的林天佑心里连连感动。

“张厂长,您也别演了,走,去你办公室,跟我说说情况。”

老张看林天佑也看明白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领着那几个工人跟在林天佑身后去了办公室。

林天佑刚坐下,老张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林总,那孩子也是受了别人的指使。他爸以前是咱们厂的车间主任,叫吴宇。人品好,技术好,人也实在,对底下的工人也当兄弟一样。谁家要是有难,都会帮一把。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去年就在车间一个工人因为犯困机器开着就睡着了,等吴宇过来的时候,机器的气温已经升到最高了,要赶紧的过去关掉总闸,吴宇怕自己没有还没有关掉总闸,机器运转,将工人缠上去。就先将工人叫醒了,当他再去拉闸的时候,机器运转了起来,他被传送带带进了机器里,等工人们关掉总闸的时候,他也丢了一条腿。小海他妈也在那年一病不起,今年年初也走了。”老张说完,红了眼眶。另外几个工人都是被吴宇曾经帮助过的,这个时候心里也跟着着急。

“厂里不是有工人保障金吗?”

“厂里拨了十万块钱,他们两口子光看病就花光了。眼看着日子过不下去了,小海才被人骗了说,只要将测距调多两毫米就给他50万。”

林天佑又想到了那双大眼睛里的仇恨。在孩子的心里,自己的父亲是在工厂里受伤了,当然会责怪领导层。不然一个孩子要把这种生活中巨大的挫折寄托在哪呢。

“我们去吴宇家看看。”林天佑起身就向外走,老张和几个工人都直直的看着林天佑,没有动的意思。林天佑回头:“怎么?你们都不去呀?”

老张才反映了过来,泪眼盈眶的握住了林天佑的手:“林总?您这是?”

“工人亲亲苦苦的在厂里工作的几十年,受伤了不能不管。”

听到林天佑的话,工人们不仅没有感觉出要责怪小海的意思,还听到了关切。几个轻易不掉泪的男人都哭出了声。

林天佑躺在床上,一想起吴宇家里的场景,心里就隐隐的不忍,厂里现在亏损着,也没有多余的资金。他想了想,拿出手机给段伊去了电话,让段伊从他的账户上转五十万到张厂长的账户上。

又给老张去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给吴宇转了50万,现在钱转到了他的账户里。

老张在电话的那头泣不成声,“林总,您放心,我会好好的打理厂子的。”这句话足以让林天佑感觉自己这么做的重要性。五十万换来了人心。他也明白,除了在孤儿院那八年。从小在优越的环境中长大的自己,对底层的生活了解是多么的欠缺。他突然意识到,林曼妮这十年的生活环境和自己原来差距是这么大。这足以影响一个人的价值观。

他突然就明朗了,感觉找到了和心爱人之间那道裂缝的原因。不是因为金钱,不是因为感情的不真,而是两个人对待生活,对待感情的态度。

回到公司,林天佑根据小海提供的信息,很快就查到程菲菲那里。林天佑也不着急,既然事情都解决了。他倒要看看程菲菲还能做什么。

夏洋将衣服轻轻的盖在林曼妮的身上,看着在阳光里睡得香甜的她。夏洋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颊。室外的温度在零下几度,林曼妮虽然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但还是看到出她脸颊因为冷,而变得潮红的颜色。夏洋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盖在了林曼妮的身上。

站在不远的短发助理拿着一条毛毯看见这一幕,羞涩的一笑,抱着毛毯想再放回车里。

欧阳可儿在车里,补了补妆。冷眼看着助理将毛毯拿了出去又拿了回来。淡淡开口:“你去吃饭吧。我自己收拾。”

助理噌的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里充满了不相信。

“让你去你就去,那么多事。”

助理连连点头跑了出去。

欧阳可儿赶紧将水杯拿出来,将两片安眠药放了进去。还用力的晃了晃。

下午拍摄场地转到了室外的游泳池旁边。虽然水池里没有结冰,但是水还是冰的人心里面发颤,就是看着人都觉得心里冒凉气,更何况拍戏的演员。这场戏是不会游泳的欧阳可儿不小心跌进了游泳吃池里,夏洋跳进去救她的场景。

林曼妮冻得直哆嗦的站在旁边,不断的搓着手。眼睛还不断的看着夏洋这边的情况,一有事就要赶紧解决。欧阳可儿走了过来,将手里的保温杯递到她面前:“喝吧,热的。算是为那天的事给你道歉。”

林曼妮被欧阳可儿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要知道这几天欧阳可儿处处跟她作对,不是故意走过她身边撞一下她,就是趁夏洋拍戏的时候,故意找自己的麻烦。谁要主动跟自己说句话,都会被她冷言顶几句,久而久之大家也觉得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助理去得罪欧阳可儿。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大家见了自己都是避开走。不得不说话时候,才会上前。

林曼妮以为欧阳可儿真的是良心发现了,真心来道歉的。没多想就喝了两口。暖暖的温度一下子感觉自己没有那么冷了。谁知道自己连谢谢还没来及说,欧阳可儿就转身就走了。

十五分钟后,道具准备好了。林曼妮守在夏洋的身边,一同听着导演安排的戏份,将改动的地方记在了本子上。林曼妮开始感觉自己的头有些晕乎乎的,以为是自己这几天没有休息好。可过了一会儿,一阵困意就袭了心头,脑袋也越来越沉。

夏洋看出了林曼妮不对劲,“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可能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

“你去那边休息一下,剩下我自己来就好了。”夏洋看到林曼妮不舒服的样子,开始心疼了起来。

“还有几场戏,你就杀青了。我没事,不用休息。”

夏洋还是坚持让她去休息,林曼妮一直说没事。刚好欧阳可儿在游泳池里喊林曼妮的名字,好像是服装出了问题,恰巧的是管服装的大姐忙不过来。

“你别去了。”夏洋认真对林曼妮说。

“我真没事,我去看看,万一真的是服装有问题呢。早点解决也能早点拍,你也能早点的杀青嘛。”林曼妮故作轻松的口气,其实只要她闭眼就能睡着了。

林曼妮刚走到欧阳可儿的身边,手刚碰到她的袖口脚下一滑就跌进了游泳池里,一阵刺骨的冰冷席卷了自己的全身,窒息的感觉也扑面而来,头也感觉越来越重。林曼妮慢慢的失去了知觉。

夏洋看到林曼妮掉下去的那一刻,血液在身体的似乎都倒流了,不管不顾的跟着跳了下去,将林曼妮从水里拉了出来。他惊讶的发现林曼妮再水里不仅没有向上游,连挣扎都没有。他应该想到的,怎么这么巧欧阳可儿的服装出了问题,而服装大姐刚好有那么忙。

夏洋厌恶的看了一眼欧阳可儿,什么话也没有说,抱着林曼妮开车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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