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阳从书房出来时,已经到了晚上九点,一直守在门外的廖勇连忙上前道:“夫人已经让人来问了几次了,说您没吃晚饭,已经给您备好了宵夜,让完事去填两口。”而秦慕阳却只问道:“太太吃了没?”
廖勇已经很习惯他事事先问道杨锦心了,于是回答:“跟夫人用过一点,但是听说就喝了半碗酸笋汤。夫人已经让人给太太做了杏仁酪,让你们一起下去用一点。”
“嗯,我去看看她。”秦慕阳说着就往主卧室去,敲了房门却没动静,他轻轻推开了门,房间里的大灯已经关掉了,只余下一盏床头灯还亮着。
房间里的地毯隐去了他的脚步声,杨锦心侧身躺在大床上,被子滑落至腰间,手里还有一本打开的书,也摇摇欲坠的模样,已是睡着了。秦慕阳走近来,轻轻抽出了书,又往上提了提被子,顺势在床边坐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舍不得移开眼。
杨锦心却在这个时候突然长睫就颤动了数下,迷蒙地睁开了眼,床头的粉色蕾丝灯罩和着橘黄色的灯光,发出略显暧昧的粉黄色,照在她初醒的眸子上,更显得水汽盎然。她无意识地揉了揉眼睛,白皙的脸颊被灯光照得嫣红一片,她还带着初醒的懵懂,那神色更是纯净得让他心底一颤。
“几点了?”
杨锦心初醒的嗓音带着轻柔的嘶哑,见他始终情意绵绵地看着自己,她看向他的眸子里染上了羞涩,眼睛里折射出粉黄灯光的光线,朦朦胧胧一片,几乎就在那一瞬间融化了他的理智。
秦慕阳急促地喘了一口气,那深黑的眼睛里发出了杨锦心无比熟悉的欲望,望向他的眼神里就多了一抹不安,恰似小鹿一般的跳动,带着丝丝恐惧和倔强,让人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她轻咬了下唇,那不点而朱的粉唇上,更是流转着细腻莹亮得光泽,泛着着淡淡的珠光粉色。看得秦慕阳心中一荡,他微眯了眯眼,忽然就很想尝尝,那诱人的唇色是如何的美好滋味。
这样一想,心中更是火辣辣一片,于是,秦慕阳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杨锦心一呆,只觉得秦慕阳的呼吸蹭过自己的脸颊,痒痒的、麻麻的……他今日的吻却不同于以往的霸道肆虐,反而让她感觉到他的唇瓣似乎带着一丝颤抖。杨锦心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她的手无意识地抵在他的胸膛,却被一双大手握住,然后抬高来,整个人就被压进了枕衾间。
他的唇渐渐又恢复了强势,轻易就撑开了她的唇,让杨锦心不自觉地就轻吟出声。
“嗯……”
浅浅一声,彻底摧毁了秦慕阳的理智,她简单轻薄的睡衣轻易就被褪去。
就在杨锦心感觉自己胸腔里的空气快要消失殆尽地时候,秦慕阳终于放开了她,他撑起一只手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变得酡红的脸,发出阵阵粗喘。杨锦心心里一慌,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眼波中激荡地闪耀出几分迷离的神情盯着他。
秦慕阳眼中的火焰被彻底点燃了,瞬间充满了狂乱,他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衫,随即压了上去,沙哑而低沉的嗓音响在耳边:“锦心,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受不了的。”说完又一把扯开了她身上的睡裙,那纯白的丝绸破碎着滑落到地上。
杨锦心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那眼角的液体还来不及滑落,就被颈间传来的酥麻感扰乱了心智,那感觉让她几乎悲泣出声,却又无法拒绝……
翌日醒来天气晴好,身旁的位置已经冰凉,杨锦心用力闭了闭眼,脑袋还有些昏沉,昨晚到了最后,她大概是晕过去了,之后就没有了记忆,不过现在,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睡衣,觉得身体还算清爽。
天已大亮,阳台上的窗帘半开着,从床上望出去,还能见到花园里那高大的杏花树,花枝正随风轻拜,有粉白的花瓣飘飘扬扬地落下来。杨锦心的心里并没有因为这美景而畅快一些,相反她的心里一直苦苦涩涩的。房间落地钟的报时布谷鸟就在这时跳出来,已经早上八点了,杨锦心吃了一惊,她已经很久没有在早上睡到这个时候了。她连忙撑起手肘想要下床来,这一用力,才发现自己全身都传来一阵酸疼。
“啊……”她不由得一阵轻呼,又稳了一下,这才掀开被子坐起来。赤脚踩在地毯上,双腿也是灌铅一样的沉重,还传来阵阵酸疼
还伴着阵阵的酸疼,杨锦心叹了口气,弯腰轻锤着双腿,这样能减轻一些腿部的不适。
秦慕阳推门进来的时候,就见到她正弯腰锤着腿,长发从侧面倾斜下来,他手里还端着牛乳,见到她这个样子,赶紧大步就走了过来。
“不舒服吗?我来!”秦慕阳说着,就将牛乳放在床头柜上就地蹲下来,杨锦心心里还有一丝别扭,撇过脸,不看他,任由他温热的大手轻轻捏着她自己的腿。他的手上用着力,一边按着,一边抬头问她:“怎么样,重不重?”
杨锦心看到了他眼中的那抹不容忽视的真诚,心里却依旧闷闷的,只轻轻点着头。秦慕阳见她的样子,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叹息,她昨晚并没有拒绝他,但是,今早明显地也没有真正地敞开心扉,但是,对于秦慕阳来说,他却已经觉得自己又靠近了一大步,这么一想着,手就更加轻柔起来。
“昨晚太粗暴了,我答应你,以后我尽量温柔点。”他一边按着,一边缓缓说道,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杨锦心已经羞红的脸。
“我已经好了!”杨锦心别扭地移动了一下位置,将双腿从他手中撤离出来,随即站起来,忙不迭地就往浴室里去。
秦慕阳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嘴角咧出了大大的笑容。杨锦心磨磨蹭蹭地洗着澡,从镜子里看到满身红痕的自己,她不敢再去揉搓,擦干了水穿上睡衣就出了浴室。她没想到秦慕阳还在房间里,瞪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
秦慕阳已经换好了一身雪白的衬衣,他正对着梳妆台理着领结,听见响动,就转身过来。自古以来,刚出浴的美人就更加娇艳夺目,杨锦心也不例外,她的皮肤经过热水的蒸腾,更显得娇嫩无比,吹弹可破,那浓密的羽睫上都似乎挂着一层水珠,更让那双翦水黑瞳清澈明亮,头发也还带着水汽,见到他看过来,长睫颤动了一下,又随之低垂下来,沐浴过后的馨香,似有似无地在周围环绕。秦慕阳又觉得自己周身燃气了火焰,深黑的瞳孔眯了眯,硬生生地压下了内心不断上涌的欲望。
他慢慢走近她,伸手理了一下她耳边的头发,温声道:“换身衣服,徐湘玉昨晚来送了帖子,今天去参加妇女会的拍卖会。”
“昨晚?昨晚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杨锦心一连串的问话,可见她有多惊讶。
“昨晚确实晚了一些,所以就交给志军,让转交了。你慢慢收拾,没关系。”
杨锦心皱了皱眉,他们想一出是一出的决定,她向来只有遵从而已,只暗暗鼓了鼓脸颊,稍稍发泄了一下心中的不满,绕过秦慕阳转身又往衣帽间去。却不料,秦慕阳又叫住了她。
“我让人送了衣服过来,你去试试合不合身。”
杨锦心惊讶地望向他,自己不过就去洗了个澡,他不仅换了衣服,还连她的衣服也已经准备好了。才这么想着,秦慕阳已经抱了一只大盒子递给她。
“去试试,如果不合适,就只能找件旧的穿了。”他轻笑着,还带着几分戏谑。
不多会儿,杨锦心就从衣帽间里出来了,这是一条西式连衣裙,透明轻纱长袖,纤细的藕臂微露,浅绿的长裙及踝,领口镶着纯白蕾丝,隐隐露出形状美好的锁骨,优美的颈子一览无遗,腰间纯白纱质的腰带在背后系成蝴蝶结,勾勒出细细的腰肢,周身散发出迷人的风韵。
这条裙子,是他刚从徐州回来时就一眼瞧中的,那时他就一直想象着杨锦心穿上之后的摸样,后来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这条裙子就一直放在他的书房里,直到今天,他才鼓起勇气将它拿出来,这条裙子果然是陪得上她的。
“怎么样?不好看吗?”杨锦心见他有些发愣的表情,扯了扯裙摆问道。
秦慕阳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道:“很好看!”
“是吗?”杨锦心有些疑惑,自己走到了梳妆台前,刚一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就“啊!”的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怎么了?真的很好看!”秦慕阳不解她的反应。
杨锦心紧紧捂住脖子,面色通红,咬着唇眼睛瞪得大大的,透亮的黑瞳里带着娇嗔和责怪的神色。
“秦慕阳,你……你……你就是故意的!”
说着,又赶紧冲进了试衣间,片刻过后又换了一身浅紫色的旗袍出来,那紫色淡得近乎于蓝色,上面仍是用纯白的丝线绣着朵朵白梅,花瓣中间点缀着嫩黄的花蕊。穿在她身上分外清新。这一次,杨锦心直接就奔到了梳妆台前,伸长了脖子左看看右看看,见到那些红痕依然会从立领里隐隐跑出来,又忍不住回头剜了一眼秦慕阳,没办法,只得坐下来,拿起她基本不用的细粉开始一点点地往脖子上涂。
秦慕阳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昨晚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才懂了她刚刚的反应为何那么激烈了。
……
待到杨锦心和秦慕阳来到金陵饭店时,到底还是迟了,汽车早已排出了一条长龙,也许早知道了秦慕阳要来,饭店周围五十米开外都已经森严的警备,隐约里有威吓也有炫示的意味在。
汽车停下来,廖勇下车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一身黑色燕尾服的秦慕阳跨步而出,一旁的卫兵队伍,立即全体行了笔直的军礼。秦慕阳又弯腰牵了杨锦心出来,这边的徐湘玉早已经迎了出来,标致的凤眼照例带着明艳的笑,一身湖蓝修身旗袍,艳光四射。
“欢迎欢迎,没想到我这小打小闹的拍卖会,还惊动了日理万机的四少,真是受宠若惊啊!”
秦慕阳也浅浅一笑道:“听锦心说今天的拍卖会是为前线的军士筹集药品,她为此还专门画了一幅画,可是着实辛苦了几日,难得我今日有空,就来给她捧捧场,少奶奶不必客气。”
“是啊,是啊,太太宅心仁厚,一听是为了前线的军士,马上就答应为我们妇女会捐出一幅丹青,真不愧是我们少帅的贤内助呢!来来来,里面请!”
徐湘玉尖细的声音爽朗流畅,这字里行间的信息就这么传了出去,周围一众的人都纷纷打定了主意。杨锦心一向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今日金陵饭店的宴会厅聚集了不少的高官名流,看样子这不过一夜的时间,佟家就将秦慕阳要亲临拍卖会的消息传达了出去,时不时有人围上来跟秦慕阳打招呼,而秦慕阳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清冷,只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始终紧紧牵着杨锦心的手。
待到他们一进场,拍卖会就差不多开始了,秦慕阳牵着杨锦心坐到了最前方的两个专属位置上,单独设立在前排,冷冷地排除在人群外。
这种政治意味颇浓的拍卖会,尽管打着前线的幌子,但是也免不了杨锦心的心不在焉,她一直微微低着头,微皱着眉,没什么表情的样子。秦慕阳早已发觉了她的不耐,一直轻轻向她这边偏着,一时捋捋她的头发,一时捋捋她的手指,这会儿更是靠近来,低低跟她说着话。
“我也不耐烦应酬这些,再忍忍,我们好歹也要待到你的画拍出去为止,你也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我们买来玩玩。”
听秦慕阳这么说着,杨锦心才开始看向前面的拍卖台。现在正在拍卖的是一把小巧的勃朗宁手枪,通身银色,那枪托上还镶着绿宝石,精致的样式引起了台下太太小姐们的议论纷纷。那拍卖官说完一大堆赞扬之词之后就报了两千块的底价,杨锦心听着身后的议论声,看样子着把枪被不少人盯上了。
杨锦心正等着听下面的喊价,后面就突然没有了声响,然后,就听到身边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我出三千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