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又从旁边柜台上拿了一盘牛肉放在桌上,“爷您慢慢享用,等休息好了,小的就带您去清点那些货!”
这些牛肉就是专门给达官贵族在这里歇脚准备的,毕竟店铺得有好客之道。
陆明煜则是准确捕捉到了程磊口中的“大人”。
这时,那小二抱着一个成色上好的红檀木盒子回来了。
这盒子一看便是很沉的实木制成,卖相极好,不得不说,这家店很会做生意。
他将长剑小心翼翼地放在盒子里,递给陆明煜。
“王爷,您拿好!”
凤锦然正要伸手去接,却被陆明煜一手拦下。
然后他叫了两个名字:“洛石洛宇。”
身后的侍卫立刻会意,洛石接过了盒子,洛宇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小二手中。
陆明煜微微俯下身,在凤锦然耳边低声道:
“你伤还未痊愈,先别劳累。”
凤锦然一愣,回了一句好。
陆明煜满意地看她一眼,便朝着那几个壮汉的桌前走去。
几个壮汉正大摇大摆吃着牛肉,看他们来了也没有动作,很明显,一个都不认识。
直到一行人走到他们面前时,程磊才咽了口牛肉,在身上蹭了蹭油乎乎的手,浓眉一挑。
陆明煜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淡开口:
“你们要这么多玄铁有何用?”
程磊一听立刻来气了,什么人啊就敢这么质问他,他一口气站起身,环起手臂,在陆明煜面前走了两步,仔细打量了一圈,然后粗声粗气地说道:
“小爷我的事,你管得着吗?”
陆明煜忽然勾唇一笑,眼里却无半分笑意。
他也不看程磊,只是将手背后,用非常平静的语气说了一句:
“今日,本王就是管得着。”
程磊一听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爷?小爷我还皇帝呢!”
他满不在乎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歪了歪嘴,继续说:
“你再敢拦着爷办事,小心爷不客气了!”
说着,他拿出了大刀。
一瞬间,两方人剑拔弩张,就要动手。
一小二刚从二楼下来,见状连忙连滚带爬赶了过来,跪在陆明煜旁边磕了个头,愁眉苦脸地说:
“七王爷息怒七王爷息怒,您有话好好说,犯不着在小的们的店里大打出手啊王爷!”
程磊一听真是王爷,吓得刀都扔了,曲起膝盖,噗通地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身后的几个手下见状,也连忙下跪。
扑通扑通扑通,一时间,一群人跪了一地,磕头声接连不断。
程磊连连磕了三个响头,边磕边求饶:
“七王爷饶命七王爷息怒!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顶撞了您,小的该死!小的甘愿受罚,请七王爷饶小的一命啊!”
他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就差尿裤子了。
这七王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赫赫有名的沙场战神,收附了三四个国家,如今驻守的南沙场再没人敢侵犯。
而且还听说他杀人不眨眼,如恶魔一般,小混混们见了他无一不绕道走。
洛石洛宇看着这些人,双手环臂咂咂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惹了他家王爷,这下可惨咯。
哪知陆明煜根本没发火,语气淡淡说了一句:
“说实话,便饶了你们。”
“我说我说!”程磊立刻招供,“是墨大人让我们来采购的,他……他还说,要采购所有兵器铺的玄铁,一个都不能漏!”
陆明煜皱了皱眉,没听过京城内有姓墨的官宦。
“他叫什么?你们又从哪儿来?”
程磊一句也不敢隐瞒,为了保命一股脑全倒了出来:“那大人只说他姓墨,其他什么也没说,我们也不知情。我们是来自东边一个小国的商人,平时有时候……也就打个小劫……但王爷相信我,我们没杀过人!也没欺负过女人!”
听着这些话,连旁边看热闹的买家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明煜面无表情,又问:“你们和那个墨大人是如何认识的?”
“我们当时正寄宿在边界的一个旅馆内,那墨大人来打听我们,得知我们是行商的之后,便让我们来收集玄铁,说事成之后给我们三倍的报酬,所以……”程磊说着说着低下了头,“至于他来自哪,我是真的不知道啊王爷!”
墨大人……玄铁……
陆明煜稍稍思索一瞬。
名姓可以伪造,而玄铁……只能用来打造兵器。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寒光。看来,这要谋乱的人,可不是少数了。
“本王以后不想再看到你。”
陆明煜留下一句话便走了。
壮汉们又连连磕了几个头送他出门,直到看不见身影才敢起身。
小二也长长舒了一口气,暗暗庆幸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
时间很快便到了夜晚,三月半的天气凉爽温和,晴朗的夜空零散地挂着几颗星星。
苍月国是大国,即使到了晚上,京城内也是灯火通明,到处热热闹闹。算起来,这个国家,比耀阳帝国还大了一圈,要说国力,两国也是不相上下,空恒国是个小国,所以派公主来联姻稳定大局。
皇宫内张灯结彩,一片祥和。
长明宫,各国使臣和苍月国皇室聚集一堂,欢声笑语。
乐师们敲打拨弹出动人的音乐,宴会中央,一身穿青色纱衣,头戴金玟繁饰,被一面轻纱遮住下半脸的舞姬随着音乐慢慢舞动,那双化着浓重上挑眼妆的双眸美艳动人,勾魂摄魄,引得不少人连连叫好。配之周围婀娜多姿的舞姬与她伴舞,两者融合出一副绝佳的节目。
周围不少年轻的贵族公子眼睛都看直了。
陆晟端着酒杯,笑容满面地饮着酒,布满皱纹的脸被喜庆的灯笼映的发红,身旁坐着即使已经步入中年也风华不减的皇后娘娘。
七王爷和太子坐在台下右侧,两人从头至尾没说过一句话,只是默默与旁人敬酒,无人动筷。
对面席中,有一双眼睛正有意无意地往这边打量着,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这目光全落在了太子陆绪文身上。
凤锦然站在陆明煜身后,看着这繁华之景,内心感到莫名的熟悉。似乎自己,也曾坐在某个位置上,笑吟吟地敬酒,但并没有确切的记忆,大概是梦吧。
一曲结束,一舞告终,敬酒也暂时停了下来。
陆晟清了清嗓子,放下酒杯说道:
“今日,是各国使节光临我苍月国的日子,也是空恒公主远道而来,与我国联姻的日子,朕着实深感欣慰啊!”
话音落地,台下人纷纷附和,大臣们也都是一脸欣喜。
“这琦玉公主可真是天香国色,嫁入我苍月国,真是一门绝佳好事。”
陆晟继续说着。
被点名的琦玉公主站在大厅中央,其余舞姬都已退下。
她迈着婀娜的碎步向前走了几下,停下之后缓缓摘掉了面纱。
一张绝色的容颜展露在人前。
嫩滑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唇,以及巴掌大的脸。众人见了一时间唏嘘不已。
真可谓国色啊!
要说人群中唯一没有波澜的,除了七王爷就是凤锦然。
她对容貌没有概念,长相如何对她来说都一样,在她意识里,人只分男人女人好人坏人。
而陆明煜,是因为本就对女人没太大兴趣。之前皇帝和太后往他府中塞了无数绝佳美人,他都看都没看一眼便扔出去了,从那以后就没有几个女子敢接近他,唯恐被扔在大街上丢人现眼。
现在在场的他更没兴趣了,因为,身后站着的这位,如若真的打扮起来,比那琦玉公主可美了十倍不止。
可凤锦然仅仅穿着一身黑色的便行衣,头发高高束起,还缠着条白色的纱带,这身行头,放在众人中太普通了,就算长的再美,也不太被注意。更何况,凤锦然话还少,在这里几乎毫无存在感。
陆明煜不禁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正巧也往这边看,两人对视,四目相对。
然后齐齐移开了眼。
这时,琦玉公主开口了。
声音如鸣环佩,清脆好听:
“空恒国三公主琦玉,参见苍月国皇帝。”
说罢,她行了一个正式的空恒国大礼。
陆晟瞬间喜笑颜开,连忙抬手让她站起来,和颜悦色道:
“琦玉啊,辛苦你远道而来,快看看朕的皇儿们,可有喜欢的?”
说着,他伸出手掌右划,引公主看向台下的皇子们。
又顺便说了一句:“坐在第一位的是朕的大儿子,也是苍月国的太子。”
陆绪文见琦玉的目光扫来,放柔了眼神,微微笑了笑。
所有皇子们也都以笑脸相迎。这么美的公主,娶了也不是一件坏事。
陆明煜不是皇子,根本不在意,于是低着头自顾自倒酒,还捏了几颗葡萄让洛石递给凤锦然。
琦玉公主美目流盼,长长的睫毛微微闪着,动人的眸光一一扫过各位年轻皇族的脸。
众人屏气凝神,看着这娇美的人儿慢慢选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