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之日,便是卓思柳入王府的日子。一切事宜,都由上官倩打点妥当,遣了迎亲的队伍,带着一百抬的聘礼,去往昆县。
虽说是迎侧妃,但皇室之中还是有特定的礼仪的,一切都马虎不得,多亏了上官倩料理妥当,上上下下,一点错失都没有。
卓思柳叩别了卓神医,坐上了粉轿,跟着迎亲的队伍,准备前往京城。
粉轿,粉嫁衣,一看就知道是嫁过去做妾的,正室所穿所用的正红色,妾室是不可以用的,否则,就是僭越之罪。
楚王府中的一切事宜都布置好了,就等着卓思柳去,连拜堂都省了,侧妃入府,过了火盆,经过六礼之后,只要给谢长璟和上官倩行礼,就算是正是入府做了侧妃了。
莫如雪看着御花园荷花池中盛放的荷花,轻轻打着手中的宫扇,“今日,便是卓姑娘入王府为侧妃的日子了吧?”
银铃点头,“是,这会儿,估计卓姑娘已经快要到城门口了,昆县离咱们京城也不算远,今日必能到王府行礼。”
莫如雪喃喃自语,“是这样啊,只是,他终究是为了救我,不得不迎娶这卓姑娘。”
“娘娘……”
这时莫如雪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那上官倩,和殿下的关系如何?”
银铃轻轻巧笑,“娘娘不必多虑,这上官家千金,谁都看得出来,是太后为了监视殿下才安排着嫁进楚王府的。殿下至今,都没有和上官倩圆房呢。”
莫如雪点了点头,“他答应了我的,我相信,他既然答应了,就一定做得到。”
这时,太后正和皇后走去了凉亭中乘凉,嘴角微微一弯,准备上前去。
银铃连忙拦住了,“娘娘,太后和皇后在亭子里面呢,娘娘现在过去,没有关系吗?她们,可是把娘娘当成眼中钉的啊。”
莫如雪摇头,笑着说:“没关系,你不必担心,上官千金大度,连日来费心操持卓侧妃入府之事,咱们不得去向太后娘娘贺喜吗?”
太后看到莫如雪走了过来,隐隐按下心头之火,看到莫如雪的那副样子,太后就知道没有好事,可她是太后,看到嫔妃,根本不至于慌张。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又看了看太后的神色,笑了笑,“莫昭仪起来吧,今儿天热,莫昭仪怎么也想着出来了?”
莫如雪微微笑道:“臣妾今日听说御花园里,荷花池中的荷花开得极好,就想着过来赏花,不曾想到竟然遇到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所以过来请安。”
太后冷声问道:“你今日倒是闲得很,这些天,倒是没有宫外的人与你联系?”
莫如雪依旧保持着淡然的笑意,“臣妾久居深宫,但是,今日宫外有件大事,臣妾一介后宫妇人也有所耳闻,不知道,太后和皇后可曾知道?”
太后冷冷的回答,“哀家倒要听听,你能知道些什么新鲜事。”
“是这样的,臣妾知道太后您的娘家是丞相府上官家,上官家的千金,年初嫁了楚王殿下做王妃,可真是门当户对。这上官小姐也真是贤良,这才嫁进王府四个月,就想着给楚王纳侧妃了,今日,正是侧妃入府的日子。说来奇怪,太后娘娘怎么会不知道呢?”
太后暗暗的咬了咬牙,“你消息倒是灵通!”
莫如雪微微欠身,“臣妾不敢,只是上官小姐入王府数月未曾有好消息,这纳了侧妃,臣妾只是为太后您的娘家人担心。”
不管是皇室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女人能不能生下孩子,对今后的地位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所谓母凭子贵,就是这个道理。
皇后在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时候,截住了这段话,“太后,这是误会吧,就算是这样,上官小姐是正室,她这么做也是分内之事。”
太后没有再说什么了,没过多久,就打算回去了,皇后自然也陪着一起了。
只是,在离开之前,皇后对莫如雪说了这样一句话,“你还是不要太得意了,莫如雪,你不会永远得意的。”
莫如雪淡淡的回了她一句,“娘娘,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做下的冤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用鲜血偿还,你就等着看吧。”
回到延寿殿,太后责备皇后,“你刚刚为什么要帮那个莫如雪说话?”
皇后礼貌谦恭,“母后,我们心里都清楚,母后把上官倩嫁入楚王府,根本就不在乎她是不是幸福吧?莫如雪刚刚那么说,就是想激怒母后,母后怎么可以听信于她呢?”
太后隐忍怒气,“哀家比你更清楚这一点,但是,小倩毕竟是我上官家的人,谢长璟居然敢冷落她,迎娶侧妃,这不明摆着是在打哀家的脸吗?”
“是吗?可是母后显然不清楚,皇上出巡之时,曾遇到刺客行刺,莫如雪为皇上挡了一刀,才得以进封昭仪的。那个时候,她生命垂危,救她的人,正是楚王殿下侧妃的父亲,难道,母后只觉得这是巧合吗?”
太后恍然大悟,“你是说,这卓神医之所以会救莫如雪的命,是因为谢长璟答应了娶卓思柳做侧妃?”
皇后连忙点头,“是,据臣妾所知,这位卓神医最厌恶为皇室看病,之前有不少贵族人士去求他入府看诊,都被拒之门外了。但是,几个月前楚王去了一趟昆县,卓神医就答应了给莫如雪看病,不是很奇怪吗?”
这卓神医是有骨气的人,不会因为谢长璟的王位就屈服,所以,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原因。现如今,卓神医之女卓思柳嫁进楚王府做了侧妃,细细想来,这层缘故便浮出了水面。
卓思柳在傍晚时分到了楚王府中,这个时候气温已经有所下降,不像白天那么炎热了。
卓思柳在喜娘的搀扶下,下了粉轿,在王府的大门口跨过了火盆,经过六礼之后,来到了谢长璟和上官倩的面前。
今天的上官倩,一身雪纺纱裁制的蓝色罗裙,堕马髻上簪了一朵精巧不凡的绢花,容貌美丽,高贵不凡。卓思柳抬头看了看这位王妃,果然是容貌不凡,自己真是望尘莫及。
行礼之后,上官倩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橙绮就捧了一只十分精致的锦盒。
上官倩笑着说:“这里面,是我准备好的,一些精心打造的珠宝首饰,你刚刚入府,就当做我的贺礼吧。”
卓思柳双手接过了那只锦盒,“是,多谢王妃。”
晚上的宴席并不铺张,说起来,就只是一个侧妃入府,也不需要办得多热闹,来的人也不多,都是一些平常想巴结谢长璟的贵族,都带了些礼物来做庆贺之用。
“恭喜殿下啊。”
“殿下真是艳福不浅啊。”
“就是啊就是啊,之前有丞相府千金做王妃,现在又娶了这卓家姑娘做侧妃,真是艳福不浅,让人羡慕啊。”
大家纷纷左一言右一语,给谢长璟敬酒。
天色暗了下来,宾客们纷纷离去,谢长璟也该去休息了。只是,今天是卓思柳刚刚入王府,总不能冷落了她。不过,上官倩入府至今,也还没有和谢长璟圆房,大婚当天晚上,谢长璟也没有去她的房间,如今这卓思柳,自然也不会例外。
卓思柳独自坐在新房,正准备遣人去请谢长璟呢,就见到橙绮扶着上官倩走了进来。
看到上官倩进来,卓思柳连忙行礼,“妾身参见王妃娘娘,王妃万福。”
上官倩轻轻答应了一声,“嗯,卓侧妃起来吧,咱们现在等于是自家姐妹了,一起服侍殿下,你就不必多礼了。”
卓思柳浅笑,“是,多谢王妃。”
上官倩环视四周,“你现在,还不睡觉吗?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还不休息吗?”
卓思柳笑了笑,“是,今夜是妾身的洞房花烛夜,妾身不敢一个人先歇着,想要等殿下来了,再安歇。”
谁想到,上官倩和橙绮却不约而同的笑了笑,“怎么?妹妹还不知道吗?殿下今天晚上已经决定去书房睡了,殿下今天晚上是不会过来陪着妹妹了,妹妹还是不要等着,自己先睡吧。”
橙绮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卓侧妃,殿下今天晚上喝多了,侧妃何必还要苦苦等着呢?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殿下以后不来,难道侧妃还不吃不喝不睡觉吗?”
这话,就是在暗讽,卓思柳嫁进王府,以后要独守空房的日子可还多着呢,叫她不要痴心妄想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卓思柳心里有些委屈,但还是不得不忍下来,她早就知道,嫁进王府,受些委屈是应该的。谁叫她嫁进来做的是侧妃,做了侧室,受正室给的委屈,这是千百年来不会改变的道理。
上官倩走后,卓思柳换下了嫁衣,卸了脸上的浓妆,洗了把脸,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卓思柳起得很早,亲自去了书房,做了一顿早饭,想要送去书房给谢长璟送过去,谁知道谢长璟早就不在王府里了,回房间的路上,正巧又遇到了上官倩,被上官倩狠狠地嘲笑了一番,也不敢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