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莫如雪自那天晚上回到行宫之后,一连三日都是她伴着圣驾,晚上谢长珩虽不宣她侍寝,但也不找任何人侍寝。
宫中人人皆知,皇上专宠莫昭仪,却不曾想,可以偏爱到这个地步。
可是,到了第四日的时候,武侯府派人送了一位美人到谢长珩的寝殿,当天晚上谢长珩便让这位美人侍寝。众人皆以为皇上是因这位美人的美貌,却不知道,这武侯府献上来的美人,皇上就是不喜欢,也要宠幸了,才算是给了武侯府一个交代。
莫如雪却是能够了解,如今皇后在宫中情势不如从前,武侯府自然是要送一位美人进宫来,分了莫如雪的宠爱,为皇后与太子谋个未来。
只是,这后宫之中,美女众多,这千百年来,有多少女子做着宠冠后宫的梦,这做宠妃出人头地的旖旎长梦,终究是很难实现的。不知道,这武侯府送进宫的这个美人,到底能不能让武侯府的如意算盘打响。
晨起梳洗的时候,莫如雪换了那件来扬州时的紫色纱衣,银铃劝道:“娘娘,今日皇后娘娘命妃嫔们都去请安,定然也会见到那位新进侍寝的美人,娘娘该要换一件鲜艳的新衣裳,免得被那新人抢了风头去。”
莫如雪轻轻摇头,慵懒梳妆,“有什么好在意的,那位美人乃是武侯府为了稳固皇后的地位才送进宫来的,不过一枚争宠的棋子罢了。”
梳妆完毕,莫如雪扶着银铃的手,从别院出发,准备去皇后的寝殿请安。却在经过花园回廊时,遇见了一身粉衣的烟雨。
当烟雨见到她时,从衣着首饰都可以看出是宫中有位份的哪位娘娘,但是细看她的容貌,却以为总是在哪里见到过,很是眼熟,却想不起来。
银铃轻哼一声,“这位是莫昭仪,你见了昭仪娘娘,竟然不下跪行礼?”
烟雨连忙下跪,“臣妾参见昭仪娘娘,娘娘金安。”
她是新人,根本不敢去得罪盛宠的莫昭仪。作为武侯府送进宫来的棋子,烟雨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如履薄冰,小心谨慎,乖乖听从。而她,最可悲的就在于,她的命,从来就由不得自己做主。
莫如雪微微皱眉,“臣妾?你就是武侯府送到宫里来服侍的新人?”
“是,皇上垂爱,封臣妾为才人,往后还请娘娘多加指教。”
莫如雪轻轻答应了一声,却没有过多言语,准备前往皇后的寝殿。烟雨也扶着宫女的手,随着莫如雪的身后,准备前去皇后宫中请安。
跟随上莫如雪的脚步,烟雨忙问道:“娘娘,臣妾斗胆有一问,臣妾可曾在什么地方,与娘娘见过面?”
莫如雪心中清楚,她与烟雨见面,不过就是前些天晚上,在醉眠坊见过那么一面而已。不过那个时候,莫如雪是扮着男装,现在烟雨只是瞧着莫如雪眼熟,想不起来是在何处见过她了。
莫如雪轻轻一笑,“才人真是说笑了,本宫一直久居深宫,怎么可能与才人见过面呢。”
烟雨轻轻一笑,回答着,“娘娘说的也是。”
到了皇后去寝殿,不出莫如雪所料,皇后果然很是喜欢这位雨才人,但是大家对这位雨才人的来历都是心知肚明。虽说是武侯府送了她进宫,但她在扬州城醉眠坊的花魁之名,人尽皆知。皇上纳一个青楼女子入宫,这并不是一件美事。
德妃也在一边说风凉话,“皇上的眼光果然不错,这位雨才人的确是一位绝色。本宫早已听闻,雨才人在这扬州城可是有名的花魁。”
赵婕妤也跟在后面嘲笑,“德妃娘娘的赞赏说的极是,这位雨才人可是武侯府送进宫来的人,既然是皇后娘娘的娘家送来服侍皇上的,自然差不了。”
皇后的脸色有些阴沉,但她并没有当场发作,“雨才人这才进宫,她是个新人,你们可都要多多提点她。”
众嫔妃一起答应着,“皇后娘娘所言,臣妾等铭记在心。”
烟雨乃是扬州城有名的歌姬,这出身是没办法改变的,皇后心中暗怒,爹爹也真是的,选什么人送进宫来不好,偏选了这么一个青楼女子。虽然有美貌,但出身就放在那里,以后难免会被别人说闲话。
请安回别院的路上,银铃不解的问道:“娘娘,这位雨才人,乃是青楼女子啊。武侯府怎么会糊涂至此,将这等出身的人送入宫中?”
莫如雪笑容明媚,“这就是武侯聪明之处,烟雨的确是出身青楼,但她美貌的确是少见,武侯将她送进宫,就是希望她凭着美貌得宠。但这雨才人的出身毕竟是青楼女子,就算怎么得宠,哪怕是生了皇子,怎么都不可能危及到皇后的地位,只能为皇后所用。”
银铃轻轻一叹,“也真是一招好棋,果然这深宫险恶,并不好生存啊。”
“是啊,在外人看来,我们的生活看起来是光鲜亮丽,富贵荣华,谁能知道这些都是在一步步的算计中得来的啊。”
银铃扶着莫如雪回到了别院,在此时,谢长璟却在这里等着。
银铃会意,微微一笑,“既然殿下来了,奴婢去沏一壶茶来,娘娘和殿下慢慢聊。”
莫如雪明媚的小脸微微一红,“殿下,你怎么这个时候就过来了?”
谢长璟上前拉住了莫如雪的手,“雪儿,你可知道那烟雨为何会入宫?”
莫如雪被这么突如其来的问了,稍稍一愣,再看看谢长璟的眼神,“难道,这是殿下的安排吗?”
“武侯向来行事谨慎,他会见到烟雨,并且将烟雨送入宫中,都是出自烟雨的自愿。”
“烟雨的自愿?”莫如雪有些讶异,烟雨起先接近谢长璟,莫如雪还可以理解,但是这武侯已经是年迈之人,烟雨是花样年纪,怎么会主动去接近他?
谢长璟接下来便没有说话,他微笑着,看着莫如雪。
须臾,莫如雪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难道,烟雨主动接近武侯,是为了殿下?那天晚上,殿下推掉与我的约定,去醉眠坊,就是为了这件事?”
谢长璟点了点头,笑着在莫如雪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
这个时候,莫如雪便有些自责了,自己只顾着吃醋,却没有想到那天晚上谢长璟之所以会前往醉眠坊那种地方,是为了自己。
“殿下,对不起,是我的错,那天晚上,是我误会你了。原来你一直都为了我考虑,可我却一再误会你。”
莫如雪的美眸泪水汪汪,显然是很自责的。
谢长璟上前为她擦了眼泪,安慰她,“雪儿不必自责,不管为你做什么,都是本王自己情愿的。你那天晚上会吃醋,也全是因为你深爱本王的缘故,本王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你?”
莫如雪主动上前,勾住谢长璟的脖子,将自己的樱唇送了上去。两人紧紧相拥,缠绵而吻。莫如雪的抹胸微微松了几分,露出里头的春光来,谢长璟笑了笑,“雪儿若觉得对不住本王,这便来补偿本王,如何?”
莫如雪含羞低眉,轻轻答应着,“嗯……”
说着,谢长璟就把莫如雪横抱起来,朝着里屋走去。
抵死缠绵,恩爱缱绻。
此时的烟雨正在自己的住处,徘徊不定,她自己知道,此番入宫,必定九死一生。可是,她又何曾能真正的为自己做一回主呢?
如今是不得已入宫为妃,将自己陷入了险境。可是当初她被卖进青楼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吗?爹爹和娘亲实在穷得没钱了,为了要上私塾读书的弱弟,她被父母卖进了醉眠坊,那一年,她才只有十四岁。
经过了三年的时间,十七岁的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并且成为了醉眠坊,乃至于整个扬州城中最有名的姑娘。
这期间,爹娘为了银子的事情,也没少来烦她,她每次都能拿出十几两银子,可是渐渐地,爹娘要得越来越多,烟雨也拿不出那么多钱。
后来,烟雨把客人打赏的珠宝都给拿了出来,爹娘还是不能满足。他们并不知道,那些珠宝是烟雨煎熬了很多次,被其他姑娘嫉妒和刁难才得来的。那个时候,烟雨觉得自己实在命苦,她辛苦熬出头,成了扬州最有名的歌姬的那一日,爹娘却来砸场子,就因为给的银子他们觉得不够。
烟雨想起自己被花娘打得遍体鳞伤,为了训练自己熬得一天一夜没东西吃,爹娘却和弟弟在家里吃香喝辣,她却受了那么多的苦,一时狠了心,让花娘将闹事的爹娘赶了出去。、
当她看着爹娘被醉眠坊的奴才们用棍棒赶出去的时候,心中竟然有一丝的畅快。
可是,这种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她表面看起来是扬州城的有名歌姬,但是她的欢笑就只有在客人面前,私下里,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烟雨回想起过往,不禁长叹,宫女为她端来了洗脸水,“才人,皇后娘娘说了,才人暂且勿动,一切等候吩咐就是。”
烟雨轻轻点头答应了,洗了脸,走到里屋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