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健知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心头一软,柔声道:“好的,听姐姐的。不再说那个死——”说到此处,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改口说,“不再说那个字了!”
绿衣这才总算稍稍放心些了,点了一点头,向前一偎,投进了他的怀抱里。
柳思健也终于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冲动,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绿衣,没有说话,但是“一切尽在不言中,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绿衣的泪水流了下来,微微地抽泣着;柳思健感觉到了,只觉眼睛湿润,眼前顿时一片模糊,他同样也是哭了。
二人就这样,相拥相抱,久久不愿分离,动一下都不愿意似的!
但最终,二人还是走出鬼母洞,到了山的西南角上。
柳思健手扶玉石栏杆,望着西南方向,坚定而又动情地望着。绿衣瞅了他一眼,问道:“柳兄弟,你打算先去哪里?”她已经不再敢跟他对视,为了不再哭成泪人儿。
“我想去南方,就是近南镇。”他顿了一顿,道,“亲人们从九霄散落之时,玲儿落向了南方,我看得很清楚!”
绿衣道:“你打算先去寻找冯玲儿?”
柳思健道:“是的,别的亲人们,我无法确认他们坠落的方向,只看到了玲儿。她受了伤,右额角上挨了魏八老哥儿的一击!”便把那一幕说给绿衣。
绿衣吃了一惊,问道:“她受伤重吗?”
柳思健摇头道:“不知道!所以,我必须去找她,我要赶紧找到她!”
绿衣点头道:“嗯,这是应该的!”
柳思健却又看着绿衣,问道:“只是,你一个人守卫着这么一座大山,你也要多加小心哪!”
绿衣道:“柳兄弟,你不要为我担心。我一人守在此处,还倒是安全的。因为山根之处的山神爷、山神奶奶,关键时刻,是不会见死不救的。如果情况实在糟糕,无法应付,我还可以通过密道,返回阴司,向师傅求救。所以我不会有事的!”
一番话,说得柳思健连连点头。而后,她接着道:“倒是你,一个人,就要四处漂泊了,身边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你才真得要多加小心!行就行,不就你就回来,我们一起守卫此山!不要蛮干,答应我,一定要答应我!”
柳思健本待要说出狠话来,就是寻不到亲人,绝不回归之类,但是,如此则必然让绿衣为他牵肠挂肚,因此,转而说道:“我会的,绿衣姐姐,实在混不下去,我就来投奔你!”
绿衣笑了,虽然懂得他的个性,了解他的行事风格,心里明白他说的不是真心话,但既然他说了,那么她就愿意相信,哪怕是自欺欺人!
她的手滑下去,抚摸到了小腹,她抬起头,羞臊得满脸通红。她有事要跟他说,但是,说了之后的结果,却并不是她所能承担的!
最终,她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就像九幽鬼母告诫她的:“一切你都要自己担起来,因为只能如此!”
绿衣也终于认命了!
一白一绿两条人影,像两条缎带,轻灵婉转,缓缓自山顶飘落到山脚大地之上。
一袭白袍者是柳思健,他左手提着金鹰剑,虽然身体瘦弱,但因为魂魄是再健壮不过的,由这魂魄所撑持起来的身体,再怎么样,都是不会弱得不像样的。
一般修炼者,是奈何不了他的!
一袭绿袍的是绿衣,跟妹妹冯玲儿一样,她也是爱穿绿的。为了不与冯玲儿撞衫,本来她是不再穿绿衣的了,不过,由于,鬼母山从地府蹿升到了人间,此山会得雨水滋润,那时,就会变成一片葱绿了,而穿绿衣,显然有利于隐身藏形!
这是师傅提醒她的,她便又改回来!
再说,冯玲儿也不跟她在一处了,哪怕都穿绿衣,想要撞衫,也是不可能的了!
柳思健抱拳行礼道:“绿衣姐姐,那我去了,你多保重!”
绿衣强忍着分离的痛苦,道:“你更要多加保重!遇事要多留个心眼儿,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姐姐放心,小弟记住了!”说完,他毅然转身,向着西南方向,大步直去,再不回头。
绿衣难割难舍,快步跟上去,但心下又比谁都清楚,这一刻无法避免,只得止步,而任泪水肆意奔流。
柳思健同样是不好受,他的痛苦,更让他也流泪!
他抬起右手来,抹去了泪水,脚步更大、迈得也更快了,他必须如此,不如此,他怕自己会失去离开的勇气和力量。
绿衣站住了,是停在了那个柳树之下,左手扶住了树干,右手却不自觉的又摸向了腹部。
九幽鬼母的话,又在她的耳边响起:“今后的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了!”
绿衣咬了咬嘴唇,狠了狠心,她是做好了承担一切的心里准备了,这是她必须面对的,逃脱不了!
她望着柳思健的背影,渐行渐远,渐渐模糊,突然,她看到柳思健像是回过身来了,她以为他是回来了,不忍心离开她!
但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所带给她的一种错觉!
柳思健只是在向他挥手作别,他的右手高高举起,摇了又摇,是让她赶紧回去吧,他真的要走了!
绿衣的泪水,再次滚落下来,视线模糊了,而在模糊的视线之中,那个更加模糊的身影终于消失了!
柳思健已经去得很远了!
绿衣只得转回身,走回了鬼母山。
柳思健在大沙漠的边沿快步行进,他是要去近南镇,但这只是终极目标。在通往近南镇的道路上,他得时时处处留心打探、用意查访,说不定就能寻到冯玲儿呢?
他是如此想的,更是如此做的!
是以,他并不是求快,施展神通、法力,一下飞到近南镇上去。那样做毫无意义,因为中间地段全被忽略了。
下午申牌时分,柳思健来到一个小镇上。镇子很小,不过,一样有做买卖的。各色饭食店铺,还在开张。
看到有卖烧饼的,柳思健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正在这时,肚子咕噜噜一阵响:他确实是饿得很了!
可是,突然之间,他想到了一件再重要不过的事情:他身上没有钱!
这可怎么办呢?绿衣身上没有钱,她也从来就没用过钱。吃喝穿戴各项用度,全都是自行解决,所以,从小到大,绿衣还真就没有一次花钱的经历!
所以,绿衣不可能想到会为柳思健准备盘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