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凄风苦雨,中年男子一直站在大殿门外守候,或许这时候应该有一个更属于他的名字叫做叶云。
中年男子仰望着没有繁星的夜空,目光之中全是愤怒和杀气,可忧郁的眼神之中总难隐藏那么一丝无奈。
雨滴打落在他脸上,他没有闭眼也没有低头,似乎倾盆大雨也无法浇灭他心中的愤怒和仇恨。
叶云喃喃自语道:“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真理?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然而谁又能告诉我什么是对的?”
其实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侠客与魔头他们的存在都是为了杀人,同样都是杀人、同样都是杀戮,如果没人去评判自然也不会有对错,但世人悠悠之口又怎会空闲下来?
所以罪恶的根源并不是杀戮,而是这世界上最柔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那就是有毒的舌头!
叶云继续喃喃自语道:“我多么希望有一天有一个人能够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这一切都是错的,然而至今这个人都还没有出现,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出现了!”
“不,这个人已经出现了!”叶赎恶的声音从叶云的背后响起,不知何时大殿门已经开了一条缝,叶赎恶已经悄悄的出现在了叶云的背后。
或许是太过专注的原因,所以一切都悄无声息。
叶云转过身来对着叶赎恶说道:“弟弟,如果你想说这个人就是你的话,我只能说你高估自己了。”
叶赎恶笑了笑说道:“不是我高估自己,而是哥哥你太过自信,其实你心里清楚除了我,你这辈子绝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叶云轻轻的叹息道:“你说不错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没有人可以信任,但是你不用在劝了,我心意已决即便是错、即便最终成为众矢之地,叶云这生也会倾其所有。”
叶赎恶笑了笑,慢慢的走到雨中,任由大雨打湿他的衣襟和脸庞,可是他仍在微笑,能在极端环境中微笑的人也定是极端之人。
叶云望着眼前的弟弟,他总觉得弟弟和之前相比反差很大,但却说不上来到底差别在哪,但他可以确定一点此时此刻的弟弟是愤怒的、是充满仇恨的,但他不确定这样的愤怒到底能够叶赎恶带来多大的仇恨。
叶云好奇的问道:“弟弟,你笑什么?”
叶赎恶说道:“我不会再劝你,因为此时此刻我比你更愤怒,这世界上的对与错谁又能说得清?活着便是最对的事情,你我都活着就能去做我们想做的一切事!”
叶云睁大眼睛望着叶赎的背影,他似乎难以置信叶赎恶会在一夜之间转变的如此之快,但方才叶赎恶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叶云走到叶赎恶身前,双手搭在叶赎恶的肩上,兴奋的笑道:“弟弟,你怎么......”
叶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言表?
叶赎恶也微笑的望着哥哥,喃喃的说道:“没错哥哥我已经想通了,别人欠我们的就该还回来,如果我们不去争取的话,这将永远成为我们的耻辱、他人的骄傲。”
叶云说道:“弟弟这可是一条绝路啊,你可想好了如果你不愿意我绝不勉强,还是那句话你是我亲弟弟,我更希望你能健康快乐的度过一生。”
叶赎恶冷冷的说道:“大仇未报、族恨未雪,叶赎恶又怎能健康快乐?我不会强占别人一丝一毫,但边刑魔教、宝藏、还有这个本该属于我们大元的天下,这些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一定要将它们取回。”
望着眼前这个雄心勃勃、志在四海的弟弟,叶云也是由衷的开心。
叶云兴奋的说道:“如今你我兄弟并肩,便再也没有什么事能够阻挡我们?”
叶赎恶说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说罢,两人便不再说话,大雨仍然肆无忌惮的下着、无情的浇灌着他们的身躯,但心若是热的、澎湃的,又怎会惧怕些许的风雨?
第二日一大早天空便放晴,大雪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名刀山庄到处都还是坑坑洼洼的积水,两匹快马风驰在山间小路上,泥水四处飞溅。
正午时分,两匹快马便出现在山峰之巅,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久久的站在原地凝望着名刀山庄,一样的轮廓、一样的眼神、一样的报复,让人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叶云望着名刀山庄笑了笑说道:“弟弟,此处昆仑吉凶难测,如果有个万一,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望着哥哥这番无厘头的话语,叶赎恶好奇的问道:“哥哥,何出此言?”
叶云笑了笑道:“人生是很无常的,我们随时随地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的活下去。”
叶赎恶说道:“哥哥你别多想了,我们小心行事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叶云很认真的说道:“我不需要你这些安慰的话语,我只要你答应我。”
叶赎恶从未见过叶云如此认真和严肃,至少相认这几天以来,叶云从未对叶赎恶说过一句大声话,叶赎恶也大概能够想到其中的厉害关系。
叶赎恶点了点头道:“弟弟谨遵哥哥的吩咐。”
叶云收起严肃的面容,转过身看了看叶赎恶说道:“你我如此相似,行走江湖难免生出事端。”
叶赎恶笑了笑说道:“我早就准备好了。”
说罢,叶赎恶从怀中取出一块纱巾蒙在脸上,这下再也没人能够见到他的脸。
叶云和叶赎恶相互对望一笑,然后纵身跃上马背,向着密林中飞驰而去。
两匹快马、两个神秘的人,飞驰在中原通往昆仑的路上,名刀山庄本就是江湖中头号神秘人物见过他的人并不多,更没人会来在意他旁边这个蒙面的男人,所以他们行走江湖还是很方便的。
昆仑绝顶、梅林木屋、梅花坟头,这些都是这里最美丽的风景。
死去的人永远的解脱了,而对于活着的人却始终很漫长的煎熬。
日出时分老人便会准时出现在昆仑绝顶西边的悬崖,久久的凝望着西方云海,直到夕阳西下他才离去。
铺满梅花的坟头,风静静躺在那里享受着自由和美丽,蓝林从未离开这里半步,虽然她知道总有一天会离开,但至少现在还不会离开。
小院之中、琴声悠扬,梅恋俯身弄琴,每一次挑动琴弦都是一阵悠扬的音符久久回荡在山巅。
琴音之中全是幸福、快乐和甜蜜,至少证明抚琴之人之快乐的,然而再美的景、再动听的音符,也无法感染飞云佛杀铺天盖地而来的忧伤。
飞云佛杀凝望着梅恋的背影,眼眶早已经湿润,此情此景究竟是什么值得他去流泪?
梅恋一心一意为心爱的男人献上最动听的曲子,所以她根本没有发现飞云佛杀的眼泪。
曲是美的、人也是美的!
“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响起,琴音也随之断了,梅恋再也压制不住胸口的痛苦,一口鲜血喷洒在琴弦之上。
飞云佛杀赶紧走上前去,握住梅恋的手腕,皱紧眉头说道:“梅恋你怎么了?脉搏如此紊乱。”
梅恋抬起头望着飞云佛杀,微笑着说道:“飞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飞云佛杀蹲在来紧紧的抱住梅恋,心疼的说道:“梅恋你不要抚琴了,也不要再想我,或许这样情毒还能发作的慢一点。”
梅恋气息已经很微弱了,但她依旧微笑着说道:“傻瓜,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多想你一刻也是好的,情毒再痛也只能折磨我的身体,只要心是快乐的梅恋就不觉得疼痛。”
飞云佛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眼泪已经哽咽他的声音,除了眼泪他不知道该怎样去回应梅恋这番刻骨铭心的爱?
飞云佛杀抱起梅恋,望着木屋阁楼走去,躺在飞云佛杀的怀中对于梅恋来说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她微笑着用袖角擦拭着飞云佛杀的眼泪。
夕阳西下,一天又过去了。
望着身边熟睡的梅恋,飞云佛杀却睁大眼睛,时至深夜他似乎毫无睡意。
飞云佛杀轻轻的叹息道:“今晚一过便只剩下四天了,梅恋身子越来越弱可能很难撑过这四天,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想到这里飞云佛杀心中越来越焦虑,为了不打扰梅恋休息,他轻轻走下床穿好衣服来到了小院石桌旁。
飞云佛杀静坐在石桌旁,将头埋在两手之中,皱紧眉头、绞尽脑汁,可他无奈的表情告诉夜空他依然无计可施。
不知何时老者已经出现在他身后,老者走上前来轻轻的拍了拍飞云佛杀的肩膀说道:“有些事情即便不能阻止何不顺应自然?”
飞云佛杀站起身来问道:“前辈,难道情毒真的无可救药吗?”
老者说道:“情本身就是毒,不解是死、解开也是死。”
飞云佛杀有些愤怒的说道:“我不信,这世界上既然有情便总会两全,虽然两全之事很难,但不去努力怎么知道?”
老者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飞云佛杀说道:“与其这般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七日是擒天规定的期限我们何必遵守?”
老者说道:“这局棋从一开始我们就输了,从一开始我们就在等死,等了这么久了也该做点什么了?”
飞云佛杀说道:“前辈说的不错,造物主既然造就了博弈,便一定会有胜负、输赢也是天定,但我们却拥有走棋的权利走错也要走!”
老者说道:“去的时候,带上蓝林和青岩剑。”
飞云佛杀似乎不太明白老者的意思,问道:“前辈这是何意?”
老者说道:“情是这世界上最毒、也是最美的武器,百年神剑加上有情有义的剑客,他们会成为你最好的帮手。”
飞云佛杀若有所悟的说道:“晚辈就依照前辈所言。”
飞云佛杀虽然没有把握,但至少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他转过身望着木屋阁楼心情顿时跌入谷底。
老者说道:“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她的,直到你回来。”
飞云佛杀望着阁楼,脑海之中梅恋的影子,他喃喃自语道:“飞云一定会回来的。”
说罢,飞云佛杀辞别老者,转身朝着黑夜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