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最危险的地方不是龙潭虎穴,也不是刀山火海,而是英雄身边!
那里时时刻刻隐藏着阴谋和险恶,那里才是世人关注的焦点,所以不论温云峰和段云鸿,他们都希望自己能够断情绝爱,但他们做不到,爱他们的人更不到。
灭风长老走了,南盟城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会去关注发生了什么,这就是江湖!
或许唯一的见证者就是段府大堂之中那些沉默的卫士,而如今他们已经远去,他们到死都来不及闭上眼睛,或许是后悔了然而这已经毫无意义。生命的尽头没有路,所以就不会有选择!
少室山这几日异常的吵闹,千年古刹、嵩山幽谷,或许几百年间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喧嚣,然而这份喧嚣相比于五大门派第一天到这里时已经平静了很多,他们想吵、想闹、想愤怒,然而已经没有了愤怒的力气。
少林寺的大门还是那么神秘悠扬,静静的坐落在深山幽涧之中,安详有庄严。而大门之后却是一幅颓废、落败之境,院落之中本是少林武僧练功的地方,而今这里不见一个武僧,而是横七竖八的躺着身着怪异的江湖人士,他们的鼻息越来越微弱,脸上的黑斑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看来已经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纵然无奈和愤怒又有何用?五派掌门静静的守候在大殿门口,但眼神之中充满了焦虑和期盼,他们希望怀阴大师和其它几位大师能够想出救人之法,而今这也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几位掌门脸上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黑斑,黑斑虽不是很明显,但依然清晰可见,他们还能站在这里或许也是靠深厚的内功在强做支撑。
“咯吱、咯吱”大殿的门开了,怀阴大师和其他几位大师一脸倦容的走了出来,望着五位掌门急切又充满恐惧的眼神,怀阴大师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武当道长赶紧上前问道:“方丈你终于出来了,可有解救之法。”
怀阴大师摇了摇头说道:“我与几位师弟翻阅了上千本古籍,可始终一无所获。”
这时其他几位掌门也走上前来望着怀阴大师,你一言、我一语的叫嚷道:“方丈你得想想办法啊,不然中原武林这会可得尽数折在这里,而且我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望着院落之中横七竖八躺着的江湖人士,有的还能勉强睁开眼睛、有的已经奄奄一息了,看到这番情形怀阴大师和其他几位大师心头也是一阵酸楚。
怀阴大师抬头望了望愁云惨淡的晴空,深冬的风有些冰寒吹动着怀阴大师沧桑脸颊旁的胡须,这张智慧慈祥的脸庞上写满了无奈,曾经无论何时、何地、什么境遇,都不曾看到怀阴大师这般,而今他已经再难做出一个世外之人洒脱的姿态了。
望着怀阴大师凝重又深邃的表情,几位掌门欲言又止。
这时一个少林寺大门开了,一个小和尚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嘴里喘着粗气、脚下踉踉跄跄,似乎有什么万分火急之事。
怀阴大师赶紧上去扶着小和尚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别着急慢慢说。”
小和尚可能是因为紧张过度,话语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怀阴大师似乎已经猜到了些什么,赶紧问道:“谁来了?别着急慢慢说。”
小和尚尽量压制内心的恐惧和紧张,缓缓说道:“边刑魔教的人。”
听到边刑魔教几个字,所有人口中皆露出唏嘘之声,脸上马上生起恐惧和惊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怀阴大师身上,大家都希望他们做出一个决定,然而大家也应该清楚怀阴大师毕竟还是个人、他不是神。
怀阴大师轻轻叹息着,又问道:“他们到哪了?”
小和尚说道:“他们已到山脚。”
怀阴大师有些不解的问道:“他们为何不直接上山来?既是有备而来他们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将我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小和尚说道:“他们本来是准备上山来的,不过被温少侠和段少侠挡住了。”
这句话一出,更是引起了这里江湖人士又一阵轰动,轰动的同时他们眼中的恐惧和惊慌也少了很多,至少这一刻还有人挡在他们前面,所以死亡还并不能让他们感到威胁。
怀阴大师赶紧问道:“边刑魔教来了多少人?”
小和尚说道:“几位长老基本上都来了,身后还跟着几百名弟子。”
怀阴大师叹了叹气说道:“看来这次中原武林是在劫难逃了。”
小和尚禀报完情况之后便离去了,而这里的人却陷入了沉默,所有人都在等着怀阴大师做一个决定。
这是几位掌门走到怀阴大师身旁,大家都低着头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语,但又不得不说。
望着几位掌门,怀阴大师轻声说道:“几位掌门有什么想法?”
这是南阳剑派和西岭一刀门的掌门站出来说道:“如今我们只有两条路,要么从少林寺后山逃窜,要么就下去与边刑魔教同归于尽。”
怀阴大师有望了望武当、峨眉、东岳的三位掌门,轻声问道:“三位掌门意欲何为?”
三位掌门皆摇了摇头,似乎意见也基本上和其他两位掌门达成了一致。
怀阴大师笑了笑说道:“大家不要如此悲伤和绝望,现在还没到最后时刻,我们既不能逃、也不能下去,就在这里等!”
东岳掌门有些愤怒的说道:“在这里不等于是等死吗?”
怀阴大师笑了笑说道:“如今我们都身中剧毒,在哪里都是等死为何不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等?保存体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东岳掌门问道:“大师,你真的相信温云峰和段云鸿能够挡住边刑魔教吗?就算他们挡住了边刑魔教,这世上也未必有我们的解药!”
怀阴大师继续望着天空,微笑着说道:“人生一世也不过是等死的过程,我们又何必太过计较怎么死?我相信自然的定律是铁定,生死从来都由不得自己。”
其余几位掌门也没有再言语,望着万里的愁云、无垠的苍穹,所有人都已经绝望,看破红尘的、没有看破红尘的,死亡都会给他们带来同等的恐惧。
少室山下,一刀一剑、两个消瘦的身影再寒风中屹立不倒,刀已出鞘、剑在手中,那么这里必然就会见血,或许是对手的血,亦或许是自己的血。
大长老率领着其余七位长老,还有身后几百名边刑魔教的战士,虎视眈眈的望着温云峰和段云鸿。
以寡敌众本就对温、段二人不公平,更何况这里的每一位长老都是绝顶高手,每一位武功都不在他们二人之下,这样的决斗注定结果是惨烈的,但他们都没有选择。
温云峰没有说话,段云鸿没有说话,他们不需要说话,蓝色的刀锋、冰冷的寒芒,都证明了他们的决心。
大长老也没有说话,对于他们来说,温云峰、段云鸿纵然三头六臂、武功盖世也不过是案上鱼肉,为何他们还不动手?他们又在等什么?
这时远处的山头上出现了两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两个看似没有什么交集、永远不可能走在一起的人却走到了一起,而且他们还有说有笑。
叶赎恶笑了笑说道:“从来都是对方先说话,没想到今日终于轮到我先开口了。”
终无名笑了笑说道:“先开口、后开口又如何?我无话可说又为何要开口?”
叶赎恶笑了笑说道:“我是你的话,现在应该很后悔。”
终无名笑了笑说道:“我为什么要后悔?”
叶赎恶指着边刑魔教的人说道:“那日南盟城外如果你狠下心杀了他们,或许就不会有今日这些种种了。”
终无名冷冷的说道:“不是该死之人,我又为何要杀他们?”
叶赎恶本以为自己的言谈技巧已经无人可及,然而在终无名面前他却一败涂地,他暴露了很多他本可以不暴露的,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未能试探出终无名的分毫。
又过了很久,终无名才问道:“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还不动手吗?”
叶赎恶摇了摇头,当叶赎恶摇头时证明他是真的不知道。
终无名笑了笑说道:“因为他们灵魂最深处还有一根善意的弦还未断裂,这就是他们不该死的理由。”
叶赎恶不解的问道:“但他们心底的邪恶早已经战胜了良知。”
终无名没有说话,他觉得他已经说的够多了、也解释的够清楚了,所以他选择了沉默,他一旦选择沉默或许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撬开他的口。
又过了很久,叶赎恶才问道:“你知道江湖上最近发生了些什么吗?”
终无名笑了笑说道:“一无所知。”
叶赎恶笑了笑问道:“那你想知道吗?”
终无名摇了摇头说道:“一切都是定数,该死之人一定会死、该活的人也会死,人终究难逃一死,迟些、早些我们都无法避免去克服死亡的恐惧,生死都可如此孑然,所谓的江湖又能如何?”
叶赎恶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暗暗自语道:“你为你的清高付出相应的代价,或许正如你所言该活之人也会死。”
两人没有再交谈,他们静静的望着温云峰、段云鸿、八位长老以及身后那些边刑魔教的战士。
没有人能够预测这场厮杀何时开始?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厮杀一定会开始,这就够了至少不会辜负江湖!毕竟江湖离不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