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了很久的边刑魔教终于轰动了,这片山林、这处荒野、这番平静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温云峰两度深入边刑魔教,第一次他轻易脱身,这一次面对九长老和数百名弟子的重重围堵,他依然突出重围。虽然还没有逃脱,但这份胆识和机灵已经极其难得,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这样的英雄?但之前是没有的,至少边刑魔教纵横蜀北的这一百多年没有人能这样来去自如。
时至深夜,深山之中的边刑魔教都还灯火通明、人头涌动、喊声震天,几十里外都能看见这里的光亮,几十里外也能清晰的闻见这里的声响。
总坛之中,大长老和其余八位长老更是急不可耐,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种耻辱、一种从未有过也绝对不允许发生的耻辱。
大长老在大殿之中走来走去,心中甚是焦虑、更带着一丝忏愧和自责,毕竟人是从他手上逃走的。
大长老自责的说道:“都怪我!方才就该一举了结了他,此人不除必定成为我们征服中原的障碍。”
一位长老上前劝说道:“大哥也不必过于自责,区区一个温云峰又能翻起怎样的浪花?更何况边刑魔教机关密布,无人引导他是决计不可能逃出去的。”
大长老摇了摇头、轻轻的叹息道:“话不能这样说,此人生性聪慧,短短五年剑术造诣突飞猛进,不出半年我相信我们之中就没有人能够接住他的剑了。”
方才说话的那位长老继续说道:“不如这样我们九人也分头去找,他一定还在边刑魔教之中,不管我们任何一人找到他都就地诛杀,万不可与他纠缠。”
说罢,其余几名长老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事不宜迟,几位长老匆匆离开大殿向着边刑魔教个个方向搜寻而去。只是不知道温云峰现在如何?是否已经逃出边刑魔教?
在东边两处阁楼之间的小道上出现了一个个蹑手蹑脚的身影,借着月光不难看见他的容貌,不是别人正是温云峰。
温云峰左顾右盼,寂静无人的小道上他走的并不快,似乎每一步都很小心、每一步都很谨慎,因为从边刑魔教总坛到这里他已经越过了无数的机关,然而他依然如此谨慎,是因为他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机关?
这里应该算是边刑魔教之中唯一一处守卫松懈的地方,走到小道的尽头向左边望去是高高的院墙、右边是迎面而来的火光和喊叫之声,无奈之下温云峰只好纵身跃上高高的院墙。
跃上院墙那一刻,温云峰心中都不禁的打了一个寒颤,院墙之外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究竟有多深?温云峰也不知道,借着月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蒙在悬崖之上的薄雾,也可以听见来自谷底的淙淙流水之声。
无奈之下他只好又纵身跃下,退回方才两座阁楼之间的小道上,前方搜寻的人慢慢逼近,温云峰只好一步步的后退,直到后面也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时,温云峰停了下来、如今的他已经是无路可退了。
青岩剑缓缓出鞘,从始至终温云峰脸上都未曾出现过一丝恐惧,冷峻的面容似乎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有剑在手、剑客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就在前后夹击的人越来越近,马上就要与温云峰打上照面的时候,突然温云峰身旁一间小屋门“咯吱”一声打开了,温云峰也闻声转过头去。
温云峰懵了,他再次看见了那位蒙面的神秘男子,这个温云峰朝思暮想、看不穿猜不透的男人再一次出现在温云峰面前。温云峰憧憬过无数次重逢的场面,而直到这一天真的到来之时,他惊讶除了惊讶之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要静静的望着屋门口蒙面男子。
过了很久,蒙面男子终于开口说道:“不想死的话,就进来吧!”
说罢,蒙面男子转过身朝着黑暗的里屋走去。
前后夹击的人就要到了,也由不得温云峰丝毫的犹豫,温云峰收起剑快速的窜进屋里,然后将屋门紧紧的关上。
待到两面夹击而来的弟子遇到时,大家在询问了对方的情况之后,都无奈的摇了摇头慢慢的离开了。
小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温云峰和蒙面人或许只能凭借气息去感受对方的存在。
待到外边的人都离开之后,蒙面男子才开口说道:“来吧,赶紧把你想问的都问了,我好带你离开这里。记住,千万别说废话,你也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回答废话的。”
黑夜之中,另一角的温云峰说道:“这是什么地方?”
蒙面男子笑了笑说道:“这个问题如果你换一个问法的话,你能知道的更多;而这样问,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一个魔教中除长老人物外不能擅入的地方。”
温云峰笑了笑说道:“所以我再问你为什么不能擅入?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你都不会在解释了。”
蒙面男子说道:“不错,一系列的问题我只做一个回答,只能怪你自己没有想好就问了。你现在应该很后悔,但你为什么会微笑?”
温云峰继续微笑着说道:“我后悔什么?你不说自然有你道理,每个人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即便是朋友亲人也不随意言表又何况是我们这种陌生人,所以我也不准备再问什么了。”
蒙面男子说道:“你心中有很多疑惑,为什么不问出来?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些隐晦的答案,凭你的聪慧也可以瞬间领悟。”
温云峰有些犹豫了,他沉默了很久,应该是在考虑一些什么?或许该不该问,亦或许是问了之后又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犹豫了很久,温云峰轻轻的叹息道:“算了,你还是快些带我离开吧!”
蒙面男子有些好奇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能带你离开?”
温云峰笑了笑说道:“一个对魔教如此熟悉的人绝对能够带我离开,你杀不了我、也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你的出现只有可能是为了救我。”
蒙面男子沉默了很久,黑色之中似乎消失了一般,但只有温云峰知道他还在。
温云峰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蒙面男子轻声说道:“我在想到底应不应该救你?”
温云峰笑了笑说道:“你是个很谨慎的人,你在思考我活着会不会对你构成威胁?但既然你还站在这里,那证明你还是会选择救我。”
蒙面男子终于破口大笑道:“好一个剑客、好一把剑,你的存在才会让我的存在变得有意义。走吧!再不走就没有时间了。”
说罢,蒙面男子打开屋门向外边走了出去,温云峰也紧随其后。
在边刑魔教大大小小数百个院落之中穿梭迂回、避开了无数搜寻的教徒以及魔教九位长老,在边刑魔教天罗地网的防守之中,蒙面男子终于还是带着温云峰逃了出来。
一路之上温云峰始终跟在蒙面男子身后,面对眼前这个救命恩人,温云峰本该是无限的感激,然而面对对方朦胧神秘的身份,他心中总是怀揣着一份不安和担忧,越是猜不透、越是分不清、越让人提心吊胆。
来到山脚下,借着浩瀚的月光又是该分别的时候了。
温云峰望着蒙面男子、蒙面男子也望着温云峰,两人目光紧紧的交汇到一起。
终于还是温云峰开口说道:“多谢。”
这句多谢说的是那么的冷漠、那么的不自然,然而蒙面男子表情始终如一,蒙面男子轻声说道:“谢的不太情愿就应该不谢,一般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一般人也绝对不会理解,但你我都非一般人。”
说罢,蒙面男子微微的笑着。
温云峰边走边回头说道:“我曾经发誓再次见面时我一定揭下你的面纱,然而现在我却希望永远不要揭下。我很担心神秘不再的时候,你我会倒戈相向。”
温云峰似乎能够预料到一些什么?不知是他还没有看穿,还是他不想说。说完方才那一句话之后,温云峰静静的离开了,没有依依不舍的辞别、没有下次再会的邀约,他们的分别是必然也是应该,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千丝万缕的陌生人。
望着温云峰离去的背影,叶赎恶慢慢的接下面纱。
望着月光,叶赎恶似乎有很多话要倾诉,他也必须要倾诉。叶赎恶喃喃自语道:“救你或许是我这辈子做过最错的选择,江湖乃至天下你是唯一一个勉强能做我对手的人,你该死又不能死、但最终你都得死,等待我倦了、腻了、成功了,我会收回你的命。剑客这就是你的命,你的宿命。”
说罢,叶赎恶望着夜空名月肆无忌惮的大笑着。
笑容里面有天下也有江湖、有邪恶也有杀戮、有血腥更不乏刀光剑影,这里东西汇聚到一个人身上,就算他是一个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的存在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威胁。
笑了很久,叶赎恶笑容之中终于多出了一种情愫,一种很好分辨却又极难分辨的情愫,爱情很显而易见、发生在他身上就有些难以置信了。
叶赎恶笑了笑说道:“五年了、我回来了,敏娘你还好吗?”
说完这句话,叶赎恶转过身向着山上的边刑魔教跑去。普天之下也只有她能够唤醒他、然而她却在纵容、但她没有错,因为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