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哨已即刻出发去大帅府,云若飞虽然此时也非常想见白铭,但却隐隐不安。毕竟他也刚刚死里逃生,却已陪着她四处奔波。
但最为奇怪的是,心里的不安愈发加重,却不仅仅只是因为这种担心,而是因为一种本能,亦如当初他说要带她进宫一样。
但琳琅如今深陷陷阱,想起当初她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让人心中后怕。
“朱雀圣女身份暴露,但七星子的身份却断然不可泄密。”这便是当初白铭从蛊毒中醒来说的第一句话。
云若飞不会忘,因为白铭的话永远都是为了她着想,这一点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来没变过。
她在红阁安静的等着白铭,而沈君瀚却焦急的走来走去,却偏偏安静到一句话也没有。异常的红阁之中,除了他的脚步声和风车转动的声音却什么也没有。再看苏逸之即便依旧坐在她身边,却手握着那如月环佩,眉头紧皱。
恰在此时,沈冰负伤走了进来,脸色惨白以及衣服上的斑驳血迹,让沈君瀚吃惊的问:“居然有人可以将你伤成这样?”
此话一出,所有人面面相觑,喜忧参半。
沈冰的武功纵然没有沈君瀚高强,但也是武林高手,能够将她伤成这般,众人也知道她定然已经与鬼修交手。
她说:“我与八方玲珑哨互通玉哨,好不容易查询到他的踪迹,却在城东的密林与他动起手来。”
“琳琅呢?”沈君瀚着急地问:“有见到她吗?”
沈冰摇了摇头,负疚的说:“还是不见琳琅半点踪影!对了,少阁主,鬼修居然也会我们阁中的天龙灵剑,甚至更为残忍、阴柔!这……”
“这件事我知道,他能让你活着回来,看来是有话要带给我吧?”沈君瀚着急地打断了沈冰的疑惑,如今的他只想要知道他想知道的事。
“鬼修说,希望少阁主与公子商议,交出苏老爷的寄存之物。否则3日后,必将琳琅的尸体送至玲珑阁。”沈冰有些为难的将鬼修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沈君瀚一掌早已将红阁之中的风**碎,激起池中水花四溅,浸湿他黑绸亮丽的头发。
苏逸之依旧还是温润如玉、处变不惊的样子,他问:“鬼修逃跑的方向,貌似是进京城的路线,对吗?”
“是的!”沈冰马上跪了下去,说:“但玲珑哨居然还是查不出他半点踪迹!属下该死!”
云若飞来回看着他们,走了过去扶起沈冰,温和的说:“想来沈师姐早已尽力!如此说来……鬼修应该是对京城以及玲珑哨的布点特别熟悉。”
“应该是当初身为耳目的琳琅告知于他。只不过,他如今尚且在京师却足以肯定。”苏逸之的手依旧紧紧地握着那如月环佩,似乎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没有放下过。
然而此时的沈君瀚却早已杀气四伏,冷冷的说:“苏麻袋,我不能让琳琅出半点事。”
“你想怎么做?”苏逸之仿佛预料一般,极为冷静的回答。
“最简答的方法。”沈君瀚再也顾不得自己漂亮的姿态,转过身来看着苏逸之,眼中竟是嗜血,说:“杀了他!”
云若飞犹豫的看着他们,心中复杂不知如何开口。不杀鬼修,保南渝国最后皇族血脉,是苏钧天当年的遗言,也是萧允明的心愿之一。然而此时此情,她却无法开口也不愿开口,因为鬼修的复仇之举,唯有死,方能休止。
苏逸之收起佩玉,仿佛决定一般,却依旧淡淡的说:“好!3日后,听我玉哨。”
此话一出,云若飞心中焦急,唯恐苏逸之成全沈君瀚之心太过而失去了应有的坚持与大局。然他们兄弟二人之间本就默契使然,沈君瀚心在急却依旧有所顾忌的说:“你身份尴尬,还是我自己来吧!区区一个宫廷,又如何能够困的住我。”
沈冰着急的说:“少主,我们玲珑阁……”
“如果连她都保护不了,我凭什么做这玲珑阁的少阁主!”沈君瀚虽拂袖愤然,却让云若飞心中感叹。
但她却没有注意到苏逸之此时深情的看了她一眼,继而对沈君瀚说:“是非对错,我已有定论。琳琅必须救,是义气所为;鬼修不可杀,是孝义所为;但,鬼修必须废!这是忠义所为。”
众人诧异却敬重的看着苏逸之,短短的时间他却早已权衡利弊与大义,沈君瀚说:“你的意思是……”
苏逸之看着沈君瀚,说:“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应当不会反对才是!”
“哈哈哈,苏麻袋!一双腿够吗?”沈君瀚漂亮的眼睛看着他,接着说:“不过,既然是苏伯伯的心愿,我也不愿悖逆,就这么做吧!但是,前提是琳琅完好无损。”
“看来,我是白来了,对吗?”白衣公子手摇纸扇,月牙笑眼的走了进来。
云若飞欣喜的看着他,正打算开口,却见初语从外飞了进来,欢喜的落在他的肩头,说:“白铭,你身体好了吗?你来这里做什么?”
白铭摸了摸它的头,煞有其事的说:“唉,教了个徒弟,倒还不如初语来的关心我。”
云若飞白了一眼,但嘴边的笑容却难以掩饰,说:“星宿的病怎么样?”
“初语,你看看,关心星宿来着?居然也不问问师父!”白铭继续和初语发着牢骚,却被沈君瀚不耐烦的打断。
他说:“姓白的,你来的正好,有些事估计要你费些心力。”
白铭丝毫不介意沈君瀚对他的称呼,毕竟在这的所有人都只有一个目的,大家也都彼此心照不宣。他说:“你们当真以为云贵妃会出卖鬼修吗?”
沈君瀚有些激动地说:“你说什么?”
白铭看了一眼苏逸之,笑着说:“云贵妃入宫12年伴君左右,又以鬼修替身在深宫搅弄风云、打听我师父的下落,这等心腹又如何会轻易出卖鬼修。”
苏逸之回应说:“鬼修的目的是报复四国,让四国皇族血脉尽断。偏偏这12年里,云贵妃明明有着许多的机会刺杀皇上,引起南国甚至四国的动乱,但偏偏他们并没有采取这么极端的做法,难道不觉得其中大有文章吗?”
白铭满意的看着苏逸之,听着他继续分析说:“如果只是要找到破解秋氏城主与七星手环禁令的方式,不见得非要绕如此的弯找到白灵风。捧允明为帝,借一生一问,实在太过曲折。云贵妃亦或者鬼修一定有着各自的心思和目的。”
沈君瀚马上追问,说:“可鬼修那样的人会与云贵妃妥协吗?”
云若飞早已明白话中之意,说:“看来云贵妃的却值得一查!”
苏逸之看着依旧挂着笑容的白铭,接着说:“当年的白灵风对云贵妃有恩,想来各中定然有些因由。”
此时所有人都看向白铭,他却耸了耸肩,不改笑容的说:“其实,我师父年轻时候的事,我知道的不比你们多。但……看样子,你们是要我去问一问?”
白铭依旧习惯性的拍了拍附近云若飞的肩膀,笑得无伤大雅却让人信赖非常,他说:“怕只怕结果,不见得是你们想要的。”
苏逸之淡然的说:“你会有办法的!”
一来一回,旁人终究是看不懂,就连云若飞那般聪慧也没懂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白铭酐畅淋漓的笑着说:“你准备怎么做?”
“问不出,便偷天换日,送出宫廷,交换人质。”苏逸之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这惊人之举,就连沈君瀚那样轻狂随性之人都诧异的看向他。
云若飞疑惑的看着他,并不是怀疑他的足智多谋能否成功,而是看不懂他面不改色的脸。这么“大逆不道”的行径,他竟说的这般轻松,仿佛不过抬手之间。
即便是一个富可敌国又担当重任的苏亲王又如何,毕竟云贵妃不仅仅只是一个幽静在深宫的妃嫔,更是鬼修的得力助手,这实在太过激进与冒险。
云若飞求助的看向白铭,却见他依旧笑得没心没肺,让人气恼。
沈君瀚此时似乎与她心境相仿,赶紧说:“苏麻袋,你这样的做法会不会太过危险!双儿即便易容术再好,前提也要我们将云贵妃带出才是。”
苏逸之走到云若飞的身边,头也不抬的说:“他会有办法的。”
他看着她,又叮嘱道:“这两日宫中必然会发生大事,你还是留在玲珑阁的好。”
未等云若飞辩驳,他便双脚一抬飞了出去,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句话,说:“白铭,今晚子时云宫见。”
云若飞矗立在那,不知如何应对,沈君瀚也不耐烦的说:“姓白的,怎么回事?你们两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白铭笑而不答,只是说:“信他便可,依我看,沈少阁主现在也应该派人保护长公主才是!”
沈君瀚一头雾水,来回看着空荡荡的大门和白铭,恼怒的说:“他妈的,最烦你们这些聪明人,都是绕弯子!”
说完便飞身出去,说:“沈冰,玲珑阁你看着,我去苏府。有关琳琅的消息,随时通知我!”
众人散去,云若飞难安伤神的一步一步走下红阁,而身边的白铭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苏逸之,已经开始不相信了。”
“谁?”
云若飞仓皇失措的看着白铭,他却依旧笑着说:“所有人!”
心中困惑被得以印证,云若飞双手紧紧握着衣裙。不知是否用力过甚,右臂竟又开始有些隐隐作痛。
苏逸之从来不强人所难,但他却在云贵妃一事上极为强势,他逼得不是鬼修和云贵妃,更加不是白铭和沈君瀚。他逼得是南帝与长公主,甚至是他自己。
当他紧握如月环佩之时,脑中定然想过曾经那些看似天衣无缝却又漏洞百出的细枝末节。他从开始怀疑到开始不信,他要借云贵妃一事逼出当年的全部真相。
白铭见她如此不安,轻而易举的掰开了她的手,笑着说:“云贵妃这件事,他如此这般,定然也是为了林皇后与长公主!他还是那个心系天下与你的苏逸之,这一点你记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