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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驱逐

“我说过了,离我十丈不得逾越,竹雨,你是想让我把你打回原形吗?”玄天虽然身受重伤,但通身不可冒犯的气势不减。

竹雨愣了一下,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泪流满面的脸如雨后清脆欲滴的嫩竹,十分惹人怜爱,但她的柔弱,却半点入不了玄天的眼。

“主人,竹雨到底哪里不好了?竹雨日日盼着主人归来,日日祈祷主人安康无恙,主人就不能怜悯一下竹雨真诚的心,给竹雨一个待在主人身边的机会么?”竹雨哭着问道,但却不敢再上前一步,她知道玄天言出必行,说要她不得逾越十丈,就必定不会容忍她无视他的命令。

他对所有人都好。很久以前,她只是这玄风山一只普普通通的青竹,日日聆听他的笛音,吸收日月精华,幻化成人形,他给她赐名“竹雨”。

因为她幻化为人形的那一天,月光格外明亮,漫天的竹叶随风飘舞,她身披一层柔和的月光盈盈从竹林中走出来,她一直记得两人初见的那一刻,他脸上的震惊,他曾说,她的脸像他心里一个人……他将她带入光玉宫,让她和幻生一起打理光玉宫大大小小的事物,那时候,她初初为人,心思单纯,他对她是特别的,所以她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在他心里也是特别的。

两百年,他和她朝夕相处,对她翩翩有礼,温柔可亲,她以为他们会这样一直下去,他吹笛,她聆听,他看书,她焚香,他写字,她研磨,他站在玄天山之巅眺望远方,她静候在一旁……

岁月温暖,时光静好。

可是,五百年前开始,他开始频繁外出,在玄风山的日子越来越少,她开始习惯等待,开始学会满腔殷切地,思念他。

可是现在,他依然是那个满身风华,独立于天地间的上神,唯独对她冰冷得甚至不如陌生人。

幻生曾告诉过她,主人一直在寻找一个人,还说,她这张脸的眉目和那个人有些相像,所以主人才会对她亲近,让她不要心存幻想,她是妖,主人是神,不配……

她不信,她怎么可能会信呢?整整两百年,主人对她温言细语,温柔可亲,所以,在他眼里,她一定是特别的。

“你不是不好,只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容你继续留在玄风山,已经格外开恩,要是你再如此执迷不悟,就离开玄风山吧。”玄天冷着脸,他的身边不会有其他女人出现,哪怕是属下也不行,从前是为木槿守身,现在犹是。他的心,他的人,都属于木槿,也就是现在的楼小槿。

“主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竹雨嚎啕大哭,玄天从冥界归来,回玄风山露了个面,就和幻生一起匆匆赶去神魔之海,她只能远远看来他一眼,安慰多日来的相思之苦。再等到他,是他从神魔之海回来,一身伤痕,触目惊心,元神都隐隐有溃散的驱散,她从未见过他受这么严重的伤,只是偶然间听人说起,神魔之海的躁动被玄天大人强行压制下去了。

他受伤,最揪心难过的就是她了,她想上前伺候,期望他早日康复,但他的态度陡然转变,看着她的目光不再温柔,而是寒气逼人,勒令她不准靠近他十丈。

玄天不想见竹雨,倚着床头望向窗外,对竹雨的哭声充耳不闻。

不知现在的楼小槿怎么样了?这个时候,顺利的话,应该到火照之城和红瞳汇合了吧。

这一次,和她分开,想要借此机会认清楚自己的感情,对她,还是木槿,抑或是那个灵魂,他爱的,守候的,究竟是谁?

楼小槿曾问他,若她只是楼小槿,而不是什么凤凰之神木槿的转世之身,他还会不顾一切喜欢她吗?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若她不是木槿的转世之身,他还会出现在她面前?还会保护她,然后说喜欢她吗?

也许不会吧。

七百年了,除了神界大战之后养伤的那两百年,他在尘世中寻了木槿五百年,怎么可能将情感转移到别人身上?

“凤凰涅槃,众神归位,木槿会再次回到这个世间,那么我就会因此而消失吧!”

玄天一愣,脑海里突然响起了楼小槿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她和木槿本就是同一个灵魂,她消失了,木槿才会重生,她一直都知道。

幻生过来时,竹雨还半倚在寝殿门口的柱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幻生担忧地看了玄风一眼,见他面色平静,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将竹雨拖了出去,全程一言不发。

竹雨遭到幻生的粗鲁对待,立即就不客气地挣扎了起来,呼声道:“你放开我,我不要离开主人,放开,放开我……”

幻生可不是懂得怜香惜玉的风雅之人,他只会为玄天着想。

“你给我闭嘴!”

“主人身受重伤,需要静养,你还要吵闹到什么时候?”

闻言,竹雨果然闭了嘴,任由幻生将自己拖了出去,没有反抗。

光玉殿偏殿,幻生将竹雨放开,自顾自地走到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自己也是身受重伤,但听见主殿那边传来吵闹之声,便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

“你离开玄风山吧。”幻生冷冷地下了命令,玄风山是玄天的地盘,他是玄天形影不离的下属护卫,他的话,就代表了玄天的意思。

竹雨一惊,愕然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盯着高高在上俯视她的幻生。

“我早就告诫过你,不要心存幻想,更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人,主人那样的存在,你一个小小的竹妖,没有资格!”幻生冷冷道,一身黑衣的他,冷峻的面容看不出一丝犹豫。

“不,不,我绝不离开主人……”竹雨已经被幻生一句话吓得停止了哭泣,拼命地摇着头。

“竹雨,你没有说不的资格,玄风山已经容不下你。”幻生在一旁的凳子坐下,挺直了腰,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匍匐在脚下濒临崩溃的竹雨,心中不为所动。他是由玄天的心头血幻化而生,玄天的情感他全部知道,玄天的心从来都是属于那个叫木槿的女人。

“不不不,主人还没有要我离开,幻生你不能将我赶走!”竹雨娇美的脸渐渐变得狰狞,从地上一跃而起,摇晃着身形向幻生扑来,幻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后身形化为一阵黑色的烟,让竹雨扑了个空。

“竹雨,我是命令就是主人的意思。”

“轰……”

一句话,将竹雨定住,竟然是主人要赶她走?这怎么可能呢,主人对她那样好,注视着她的眼眸是那样的温柔,他对她是特别的,怎么可能赶她走呢?一定是幻生胡说的,对,一定是幻生胡说的,幻生一直不满她的存在,所以,为了赶走她,幻生一定是胡说的。

竹雨面带傻笑,在泪痕遍布,有些狰狞的脸上,格外难看,但她浑然不知。转身就要出去,被幻生拦住去路。

“你要干什么?”

“幻生,你走开,我要去找主人,你说的话我不信,主人对我不会这么绝情的,主人他……他……他对我是很温柔可亲的……”

“你别自欺欺人了!”

“那不过是假象,在主人眼里,你不过是和他心里那个人有几分相似的眉眼,所以才会对你亲近些,你以为是因为你自己有什么独特之处能让主人动心吗?”

“竹雨,这五百年,主人一直在找那个人,而如今,那个人已经被主人找到了,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吗?”

“如果你一直安分守己地待在光玉殿也就罢了,可你偏偏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主人那样伟大的存在,也是你能肖想的吗?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竹雨猛然睁大了碧绿的眼眸,愤怒地盯着幻生,咬牙切齿地道:“是你把我的心意告诉主人的!”

“是又怎样?”

“既然你敢存有那种龌蹉的心思,就要做好被赶出玄风山的觉悟,主人他啊,是觉得不会容许对他心怀幻想的女人留在身边的。”

“你骗人!主人对我是特别的,主人他一定不会赶走我的……”竹雨还在心存幻想,她从出生之日起,幻化为人形之后,都没有离开过玄风山,这里就是她的家,还有她喜欢且尊敬崇拜的主人,她怎么可能离开。

“哼!真是不可理喻!”

幻生冷哼一声,对固执的竹雨很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来人,将她驱逐出玄风山,再也不准踏入。”

一道命令,四个带着鬼脸面具的黑色身影,立即出现竹雨身边,抓起惊慌失措的竹雨飞了出去。

“不!幻生,你不能这样对我……”

竹雨不死心的声音传来,幻生直接忽视。

是他将竹雨心存幻想的事告诉从冥界归来的玄天的,玄天对竹雨立时就起了厌恶之心,他不容许有人肖想他,除了木槿。

竹雨被粗暴赶出玄风山的事,轰动了整个玄风山,一时之间,山中议论纷纷,但不管什么言论,都传不到光玉殿中。

玄天在养伤,光玉殿有幻生把关,没有不长眼的谁敢来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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