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的众多段家帮戏院的男女老少们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时分,于是也就在掌门人段金生的带领之下踏上了哭声不断的返乡路途,而作为段家帮戏院车技最好的段名贵也就主动请缨的担当起护送已经前往西天路上的段志来回家安息地下的重要使命来。
这天上午十点钟的时候,就在距离段家帮戏院所在地的段家庄还有大概七八公里路程的一条沙石大道上,突然从段家帮戏院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迎面走来了一个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
这支长长的迎亲队伍原来是附近赵家庄赵天龙员外家到前行五公里以外的黑风寨为自家大儿子赵金喜迎娶新人的,此次前来担当迎亲具体事物的管家赵二牛远远地就看见有一个披麻戴孝、哭声阵阵的灵车队伍要从自己的迎亲队伍面前经过,于是就扯起喉咙大声嚷嚷道:“伙计们都给我听好了,今天是咱赵员外家大喜的日子,如今却不幸遇到这么一个让人扫兴的丧葬队伍,大伙都把手中的炮仗给我点燃了,咱们也好去去晦气不是啊?”
“你就瞧好吧管家,我让他们跟我们争着抢着的占道儿!”这边迎亲队伍中炮手的话音还没落呢,那边以段金生为首的丧葬队伍就听见从对面不远处的迎亲队伍中传来了“咚咚咚,咚咚咚”的炮仗声。
话说这边走在车队最前面拉载着段志来尸首的段名贵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哪成想他所驾驶那辆马车用来拉车前行的红色高头大马由于受到过度惊吓而变得异常躁动不安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这边迎亲队伍中的炮手还在乐此不彼的燃放炮仗个不停呢,大伙就看见那边走在最前面的红色高头大马仰天长啸一声,紧接着就以无比惊人的速度猛然向前冲去。
“段名贵,赶紧想办法让马车停下来!”等紧跟在段名贵后面的车队明白过来的时候,前面那头平时看起来非常温顺乖巧的红色大马就像脱缰的野马似的横冲直撞起来,于是为首的段金生就赶紧大声提醒早已吓得惊慌失措的段名贵让他赶紧想办法先让失控的马车停下来再说。
“喁喁,我的马儿快停下,快停下!”突然受到惊醒的段名贵一边迅速无比的采取紧急制动措施,一边还大声嚷嚷的吆喝他的马儿停下快停下,然而这时受到异常惊吓的红色高头大马哪里还听得进它主人所发布的服从号令啊,也就是三五秒钟的时间吧,走在后面的众多段家帮戏院的男女老少们就看见那辆失控的马车朝着路边的一棵叶冠硕大无比的皂荚树上狠狠的撞去。
等众人大呼小叫的赶到段名贵跟前的时候,却发现他所驾驶的那辆马车早已被巨大的冲力给撞得四分五散的,而原本躺在马车之上的段志来的尸体也随着巨大的惯性而被甩出去好几丈远的路边阴沟里去了。
“大伙都快点过来搭把手,先把段名贵给救出来再说。”由于意外情况发生得太突然,于是来不及跳车的段名贵也就被狠狠的挤压在马车与皂荚树腰围的缝隙之间。等大惊失色的众人在段金生的统一指挥和协调之下先把翻倒的马车给扶正过来,然后再七手八脚的把浑身是血的段名贵从车轮底下救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早已奄奄一息的段名贵怒目圆睁并且还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大伙就看见他似乎有太多的话想说,可是任凭他费尽全身的力气仍是说不出一星半点的只言片语来。
“段名贵,快醒醒,快醒醒,你可一定要要坚持下去啊!我这就带你去找最好的大夫给你医疗救治去。”眼看脑浆迸裂而且四肢无力的段名贵就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把段名贵给紧紧搂在怀里的段金生就大声的呼喊段名贵要他一定要顽强的坚持下去。
“段-段-段,段-当-家-的,这-戏-真-的-不-敢-再-唱-唱······。”奄奄一息的段名贵努力的睁大眼睛看了一眼满脸泪花的段金生,紧接着很费力的张开嘴巴用微弱的气息向段金生说了这样一番断断续续的身后话。然而还不等他结结巴巴的说完呢,紧搂着段名贵的段家帮戏院掌门人的段金生就觉得怀中的段名贵的身子软软的往下一滑,然后就再有没有一点儿的声息和动静了。
“我的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狠心绝情的来对待我们这帮走街串巷要饭吃的穷苦人家啊?”经常走南闯北靠跑江湖来养家糊口的段家帮戏院掌门人段金生一看自己怀中的段名贵已经没有了气息,于是便仰天长啸一声,然后便紧紧地抱着早已气绝身亡的段名贵开始放大悲声的嚎嚎痛哭起来。
“天哪,我们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你竟然这样残酷无情的来折磨我们?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眼看自己最为亲密的老伙计也突然惨遭横祸而撒手西归了,于是同样作为段家帮戏院车夫一员的段志超也紧随其后的仰天咆哮起来。这边段志超的咆哮声还没有落下去呢,那边众多段家帮戏院的男女老少们也就紧跟着鬼哭狼嚎般的大声哭喊起来。
唉!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一波未平又起一波啊!那边昨晚意外丧命的段志来的尸首还没有运到家呢,这边半道上突然之间就又白白损失了一员虎将,你说这事情要是搁在谁的身上,倘若他不哭个天翻地覆和肝肠寸断那才叫怪事呢!
然而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无论你遇多大的生活磨难或悲惨境遇,你都要一如既往的坚持走下去。农历九月二十一日的那天中午时分,放大悲声的哭了老半天的众多段家帮戏院的男女老少们也没有把已经踏上黄泉之路的段志来和段名贵给哭醒过来。
后来当醒悟过来的众人们准备上前去找这次肇事的迎亲队伍的时候,却发现刚才还在兴高采烈的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早已吓得落荒而逃了。于是不得已的众多段家帮戏院的男女老少们也就只有按照掌门人段金生的吩咐和要求,先把意外丧命的段志来和段名贵的尸首拉回家里再来处理别的事故争端和经济赔偿事务。
再说那边赵家庄赵天龙员外一听管家赵二牛慌慌张张的跑回家里来报告说自家的迎亲队伍因为想去去晦气而燃放了大量的烈性炮仗,最后竟然把段家帮戏院的车夫给半道上挤压在路边皂荚树上而呜呼哀哉的一命归天了,于是就一蹦三尺高的的大声叫骂开了:“我说你个榆木疙瘩不开窍的笨家伙,既然是不幸碰上这倒霉事了,那你们就不会等人家的车队过去了再来燃放炮仗去除晦气啊?”那生性威猛而且还气不打一出来的赵天龙员外骂着骂着觉得还不过瘾,于是就随手抓起身边的拐杖朝着吓得双腿直打哆嗦的赵二牛身上使劲的敲打过去。
“老爷,今天你就是把我给打死那也于事无补啊?今天是大少爷新婚大喜的日子,倘若那帮失去理智的家伙找上门来那可就麻烦大了,我看你老人家还是想想接下来该去如何应付那暴怒异常的段家帮戏院的老少爷们吧?”虽说早已吓得双腿直哆嗦的赵二牛尽管遭到了自家主人劈头盖脸般的一顿臭骂和责打,但是害怕段家帮戏院众多门徒找上门来惹麻烦的他还是唯唯诺诺的大声提醒赵天龙员外道。
“你小子说的也是啊,今天是咱赵家庄大喜的日子,倘若是段家帮戏院的众多门徒找上门来闹事的话,那多丢面子不是啊?”话是这么说,但是一时还没有想到如何来应对这件棘手事情的赵天龙也不由眉头紧锁的犯起愁来。
“老爷,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我看干脆咱主动找上门去赔偿他们一点银两得了,你觉得我这个主意行不?”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赵二牛看来这世上就没有金钱银两办不到的事情,于是作为赵府管家的赵二牛就向自家的主人赵天龙提出这么一个解决事故争端的好办法来。
“嗯嗯,你小子这回倒是聪明了一把,你快点差人去咱家的库房里多拿出一些银两来,我这就托人到段家庄去找段当家的赔情说和去。”为了尽快平息这场意外的祸事争端,同时也不希望自家的婚庆宴席因为这场意外事故而导致半途中断和面子上的过不去,于是身为赵府掌门人的赵天龙就十分爽快的答应了管家赵二牛所提出的这一合理要求和计谋良策来。
话说不过一天时辰就连失两员虎将的众多段家帮戏院的男女老少们刚刚踏进段家庄的地界,早已从路人口中得知这一惊人消息的段家庄的男女老少们便哭天嚎地的迎上前来了。
“我说你个短命鬼的夫君啊,你这两眼一闭的撒手西归了,留下我们几个孤男寡女的,这以后的日子可咋过下去啊?你倒是醒过来和我交代一番再走也行啊!”这边拉载段名贵尸首的灵车还没有进村呢,那边得知自己丈夫意外丧命的段名贵的夫人乔明珠已经哭天喊地的领着自家的一双儿女以及公爹公婆前来迎接亡夫回家了。
“都是你这个死老头子非要给你家的宝贝儿子起一个什么名贵的名号来,这下你家儿子可就真的英年早逝了,这下你总该心满意足和如愿以偿了吧?”这边的乔明珠正放大悲声的匍匐在自己亡夫身上哭天喊地呢,那边段名贵的母亲却在老泪纵横的高声怒骂起自己身边也在捶足顿胸的老头子来了。
“天哪,你以为我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啊?我不是也想着让咱家儿子以后能够大富大贵的,所以才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寓意吉祥富贵的名号来吗?哪成想他这个不争气的狗东西竟然是一个早年夭折的短命鬼啊!”段名贵的老父亲本来想着给儿子起一个大富大贵的名字自己以后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了,哪成想这好日子没过上倒是先把自己儿子的小命给赔进去了。你说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这会儿他的心里也不好受不是啊,如今自己的老婆子又狠狠的戳到了自己的心痛之处,于是两鬓斑白的段大虎也就满腹委屈的哭天喊地起来了。
“我的苦命夫君啊,既然你不要我们了,那我也不想活了,你在黄泉路上等等我,我这就追随你去了!”这边段名贵的父母还在那里边哭边喊的数落对方的不是呢,那边肝肠寸断的乔明珠竟然趁人不备的准备意欲轻生了。
“人死为大,我说你们还不赶紧把段名贵的尸首给迎回家里安顿下去,也好让他安安心心的上路而去,如今你们一个个的还在这里寻死觅活的闹腾个啥啊?”就在乔明珠准备一头碰死在段名贵的灵车上的危急关头,段家庄颇有威望的老者段长生一把就把意欲轻生的乔明珠给使劲的拽了过来。
“我那苦命的夫君啊,既然段老先生都说要让你安安心心的上路了,那咱就回家去吧?”眼看自己也死不成,于是满脸都是滚烫泪珠的乔明珠也就在众人的护送之下而领着拉载段名贵尸首的灵车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