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薰苑
珂儿来到南薰苑,突听到“噼啪”摔碎杯盏瓷器的声音,特别刺耳,特别胆寒惊心,接着听到一阵喝骂声。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做这等下作贱死的事!”是宓修媛的声音,珂儿心内一惊,从没听到过宓修媛的语气那么凶。
她顿了顿,想着是否进去,可是皇后的事,宓修媛一直非常上心,前几天她还问,珂儿被乌云珠排事没空见过皇后一次,一时说不上来,惹得宓修媛刺儿了她几句,嫌她不会想着办法亲近打听皇后的事,今日好不容易得到一点皇后作息时间,这回因宓修媛一顿怒火,反倒不知怎的进去了,万一她的事迁怒到珂儿身上,怎么办?
里边的声音又继续道:“她前日见你笑话柳嫔走路不正,你也直到柳嫔与她是怎样的关系,况且柳嫔的位分比你高出这样多,就算本宫再不喜柳嫔,当时只不过给她下个马威。你倒好,竟然当着她的面嘲笑背地里柳嫔!”
珂儿好奇地走近门口,往屋内细细地瞧一瞧,见正厅中宓修媛坐在椅子上面,正训着跪在地上的红贵人,又见红贵人训得满脸通红,眼泪不住流淌下来,宓修媛每说一句,她身上一个抽搐地哭一声再抹着眼泪。
红贵人究竟犯了什么错事,惹来宓修媛好大的脾气。
珂儿想着慢慢地走上台阶,来到门口处,还未踏出门槛,宓修媛又从桌子上拿了一包东西往红贵人身上掷过去,怒道:“淳容华不就叫你关几天禁闭,你就这么恨她到让她吃了你下的红花就死,还好你身边的宫女青禾是夏荷的好姐妹,到底提前通知了本宫,淳容华这才保住了她肚子里的那一胎!”
珂儿看着红贵人身上被那包东西碰撒成一身红粉,那大概就是宓修媛口中的“红花”吧。
红贵人被周身满是红花粉哭得呛了几声,听了宓修媛的那句话,道:“娘娘,您有了身孕不要紧,但淳容华凭什么,她当年不过是抢了已故的顺嫔娘娘的宠爱,就连顺嫔身边的侍女都记恨她都来不及,为何修媛娘娘如此看重淳容华,淳容华哪里好得令娘娘您也要护着她!”
“你!”宓修媛气急,说了那么大半天,她还痴心不改,果见她的见识如此短浅,城府如此浅薄,怪不得皇上极少去她那里,看来是她的嘴实在紧不住好听的,总令宫里人心烦躲她个远远的。
“妾这么做也是为了娘娘您,试想若妾能够让淳容华不小心流产,那么将来最受益得到皇上青睐的乃是娘娘您,妾这么做都是为了娘娘您好啊!”红贵人理直气壮,而宓修媛觉得她强词夺理,看不清当前怎样的情势,就擅自主张地又害另一个孩子。
珂儿听着红贵人理直气壮的话,心内不禁同情地摇摇头,她心想:“红贵人啊,红贵人,你要这么说话,宓修媛真的把你当棋子丢弃了呢!往后的日子你就跟冷宫的女人没什么两样了。”
“你这不知悔改的,本宫说那么多,你还是这般不思过,看来本宫也不能不纵容你了!”她伸出玉指上的长指甲在红贵人脸前气得颤抖,接着厉声道:“夏荷!”
“奴婢在!”夏荷在一侧应着。
“掌嘴,给我狠狠地打,直到把她打到老实为止!”宓修媛急急如令道。
“是。”夏荷点头领命。
“修媛娘娘您为何如此对妾呀!妾做的事都是为了您呀!”红贵人哭诉道,眼瞧着夏荷走过来,上来抬手掴了她一巴掌。“啪”地清脆下去,红贵人左脸颊出了红印子,接着另一面又挨一掌,如此来回打了数次。
红贵人“啊啊啊”地叫唤,宓修媛混进巴掌声中道:“你这蠢货,不只愚钝,还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滑了淳容华的胎就是为本宫好了?若皇上皇后哪天查出来,定饶不了你,也饶不了本宫!”于是她又对夏荷命令,道:“打够十五掌,叫人把她拖出去,禁足三个月!”
夏荷边掌红贵人的脸,边道:“是,娘娘。”
红贵人忍着扇掌的痛道:“不要啊,娘娘。”
宓修媛恨恨地道:“这是给你警醒,算是轻的了!”
这下珂儿见状走了进来,在宓修媛身边福身:“娘娘......”一边拿眼侧侧地瞧着红贵人双颊都被打得满脸红肿,早已不是红贵人美人胚的模样了,浑然另外一种模样。
宓修媛抬眼瞧见珂儿,直接问道:“皇后那边有消息了吗?”
珂儿点头道:“奴婢正是为这事而来。”
宓修媛招了招手,道:“你且近前来。”
珂儿走近她身侧,凑在她耳边低低地道:“皇后娘娘已经就病不起了。”
宓修媛柳眉一挑,问:“果真?你看得真真的吗?”
珂儿道:“奴婢见过她的病容,脸上已经没了一丝血色,恐怕病入膏肓了,乌云珠为了她可哭了好一阵子呢,椒房殿上下都以为皇后娘娘不行了呢!”
宓修媛听完,脸上突然显现笑意道:“好,看来若皇后有殡天的时候,真是天助我也!”她一收手中的丝绢,又瞧见红贵人还没掌完,就立马喝止道:“好啦,大差不多得了,都罢手吧!”
夏荷听罢收手了,回来瞧见珂儿在侧呆了一下,便对她点点头,珂儿也回以点头礼。
红贵人双颊两边都印着红手印,红肿不堪,满面流泪,嘤嘤地哭着。
宓修媛轻叹一声道:“本宫瞧着实在不忍心红贵人你被打得花容失色,若打破一点皮毁了容,都赖本宫的不是?”她顿了下,又道:“本宫心疼你才这么下狠心,若你一意孤行,万一到了最后谁也帮不了你。”接着朝左侧,道:“夏荷替本宫取来上好的创金药和玉容丸给红贵人。”
夏荷领命去取药了。
宓修媛继续对红贵人讲道:“只要你肯听本宫的话,本宫不会不给你好处,只希望你安分守已,不要见异思迁。”
“谢修媛娘娘不罪之恩。”都打成那样了,红贵人磕头还道一声谢。
但以红贵人如今处境,她不攀附宓修媛就难以有自己的出头之日,如今只能对宓修媛听之任之备受摆布着。
“好了,青禾你好生服侍你家主子!”宓修媛道。
“是,娘娘。”青禾搀扶红贵人领过了夏荷的药慢慢悠悠地出了南薰苑。
宓修媛站起来,转身拉着珂儿的手道:“好珂儿,你今日可算送来了一份重要的消息。”说着从腰上脱下玉坠塞到珂儿手中,道:“这是赏你的。”
“谢修媛娘娘赏赐,这些都是珂儿本应当做得。”珂儿收了玉坠道。
“以后自有你的好处。”宓修媛神秘兮兮地笑说,“好了,时候不早了,皇后的病你还要担当一些,不过不要对她太尽心了,怎么懒散就敷衍过去就行,反正她也没几天了。”
“是,娘娘。珂儿告退。”珂儿退了几步,把坠子揣在怀中就走了。
这时候夏荷走过来,凑近宓修媛道:“红贵人这般短浅,咱还要不要重重提拔她呀?”
说起红贵人,宓修媛泄气地摇头,道:“她始终是付不了的阿斗,就算空有美貌,没个一二的聪慧伶俐,再怎么愚笨,皇上终究还是腻了她的。”
“既然红贵人不能为娘娘您做左右手,那么柳嫔怎样?柳嫔终究有点见识,也比较深得皇上宠爱。”夏荷推荐道。
宓修媛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柳嫔到底是哪边的人,本宫还是捉摸不透,本宫前几月瞧着她与皇后比较合得来。那日她封贵姬时,皇后送了她不少的礼,她都感激来不及呢!瞧着她与本宫的关系却不咸不淡的。”
“柳嫔,娘娘不放心,那什么人才适合娘娘心中的人选呢?”夏荷愁绪道。
宓修媛踱步来回走了几步,乍然想起道:“记得本宫曾对你说过,珂儿是比较适合本宫的人选,不知你怎样看珂儿?”
夏荷道:“珂儿这些年来对娘娘您尽心尽力,很是忠诚。不过她到底是已故顺嫔身边的人,不知皇上看到她会怎样?”
“本宫见过顺嫔有孕时,皇上还是挺看重她的。珂儿跟着顺嫔也有一点顺嫔老实的地方,越是老老实实的人,才是本宫喜欢运用的人,不管怎样,咱也要试一试才好。”宓修媛道。
“是呀,娘娘想的真周到,若珂儿不受皇上喜爱,咱们可以在宫中挑几个姿色尚好,能听娘娘您得话的宫女取悦皇上也行啊!”夏荷建议道。
“嗯,这是个很好的主意。”宓修媛计上心头,只欠东风。
这一日,夜深人静,椒房殿内外空寂寂的,守夜宫女也不见人影了,就连正厅也不见宫女太监把守,小禄子更不知道上哪去了。
殿内黑漆漆一片,没有烛火点亮,转进去,寝室内的暗暗烛火幽幽地跳跃着。
“娘娘你好了吗?”乌云珠一改往常侍女的样子,换了一身太监的袍子,头上带着太监的帽子,怀里抱着行囊问道。
王嫣然已经病了半月有余,皇宫内外和皇帝都以为她病入膏肓,不省人事,派了好多御医都不见好。欢贵妃来的次数很多,每每瞧她病容,就一顿哭泣泣地走了,又送了好多上好补品给王嫣然,王嫣然虽感激,却也希望她以后在宫内好好跟皇帝生活。魏铭得知后,本要过来瞧瞧,又奈何魏寥征战回来,又把攻下小国的任务全数交给了魏铭,换魏寥一人在宫内监督。魏铭不放心王嫣然病情,遂叫亲信郑宇轩把守着椒房殿,而今日郑宇轩也不知去了哪里。
“好了好了,其他人都睡过去了吗?”王嫣然也一身太监行当扭身,乍一看,不似昨日的病入膏肓,垂死挣扎的样子,仿佛换了另一个十分健康活泼的样子。
“娘娘放心,奴婢趁珂儿去南薰苑的空儿,在她做的吃食里下了安神药,现在椒房殿里每个人都吃了珂儿做的饭,现在都昏睡不省人事呢!”乌云珠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