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疑之声顿起。流言蜚语四散。
“他好恶心……”
“天哪，那是什么东西！”
有小孩在尖叫，“怪物！怪物！”
年轻的兽人女性大都转过了身，像躲避什么疫病般捂着脸匆匆逃走。
年轻力壮的男性兽人，则聚集在一旁叫嚣。
“白玄大人，杀了他！”
“黑玄大人竟然如此无能吗？亏我一直以为他是部落里的第一勇士！”
“你这个骗子，假装强大骗我们对你言听计从吗？”
“可恶……”
“不可原谅！”
“……”
兽人们都在大声的嚷嚷着，有人愤怒不满，有人扼腕叹息。
而此时的黑玄，还倒在肮脏的土地上，努力平复着自己剧烈的呼吸。
疼痛稍稍减缓了些，进入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内。
他控制自己，不去在意旁边人的恶语，地上还可以重生的血肉，正在一点点的聚拢复原。
感觉生命，正在一点点回到他的身体里，这种感觉，是安心的，安心到，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在族人的面前，刚刚用性命出了丑。
因为脑袋被毁掉了一半，所以这一次，黑玄恢复的相对来说，比较缓慢。
但是血肉还是在蠕动着的，情况没有太糟糕。
大半个脑地啊已经恢复了正常，那种骨头和筋脉，慢慢长出来，血肉缓缓凝固的画面，实在是，不怎么赏心悦目。
因此，一旁围观的兽人，走了大半。
剩余几个不甘心的，眼看着黑玄慢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由于平日里的威压犹在，也不敢造次，相继离开了这里。
不多时，这片空旷的空地，就只剩下他们三人了。
“这次，你满意了？”
黑玄的半边脸还在缓慢的生长，新长出的肌肤白嫩，光滑，没有一丝瑕疵。
脸颊边的肉，还没有长好，露出了森白的牙齿。
“白玄你，是故意的吧。”
黑玄的语气平淡，掩映在两膝间的面庞，看不出情绪。
“哥哥！”
白玄的神色惊恐。
“我，我做了什么？对，对不起！”
黑玄闻声抬起头，略带惊讶的望了僵立在一旁的弟弟一眼，有些疑惑。
“你还在，跟我演戏？”
“我没有！哥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顿了顿，白玄一脸的悔恨，“我不会这样对你的，你知道的……”
“你知道的呀哥哥！”
“这样啊……”
黑玄站起身，不理会自己弟弟慌张的神情，也忽略掉了他忐忑不安的声音。
径直掠过他，向前走去。
“我不知道，你这次是不是诚心的。”
黑玄露出了一个堪称苍白无力的笑容。
“你这个举动，会给我们兄弟带来很大的麻烦，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要小心王。”
说完这句话，黑玄不在理会弟弟的脸色，快步走了出去。
现在的他，实在是不忍直视，还是早早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不要继续恶心别人的好。
“我知道了，谢谢你，哥哥。”
一旁的阿水犹豫了片刻，给白玄打了声招呼，追随黑玄的身影离去。
白玄眯起眼睛，静静的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黑玄的表情很严肃，严肃到让阿水想起自己在上学时，期末监考老师那张平板的教授脸。
阿水追上他时，他的脸部已经完全长好了，刚才巨大的伤口，现在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看到这一点，阿水微微松了口气。
可是她这个小动作，被细心的黑玄看见了。
他脸色一暗，勉强开口，注视着面前阿水漂亮的黑色眼睛。
“如果觉得难以接受，就暂时先不要靠近我的好。”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声音平稳如水。
阿水惊异的睁大了眼睛。
“我没有！”
“你有！”
黑玄的语气有些激动，但那很快就平复下来。
“如你所见，我并不强大。”
黑玄掩去眼底黯然的神色，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只是一个没用的人肉盾牌，并且，可能还是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你找不到安全感，你也不会幸福。”
黑玄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更趋近与麻木的平静，不让身旁的阿水发现一丝一毫脆弱的痕迹。
每当受到伤害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将冷漠的面具带起，去拒绝所有来自外界的关怀或伤害。
可是这一次，他的方法并没有奏效。
阿水走了过来，紧紧的贴在他的身边。
他能够感受到少女身上温暖的气息源源不断的从两人肌肤相贴的部位传来。
黑玄有些惶恐的缩了缩身子，可是阿水又很快的靠过来，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他的手上，还有断裂的骨头的残渣，混杂着鲜血，污秽不堪。
“你害怕我吗？”
黑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眼里的光芒渐渐暗淡下来，“或者，你已经发现我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了？”
阿水呆了呆，楞了片刻，努力煽动着嘴唇，企图找出什么话来安慰面前这个异常失落的男人。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阿水最憎恨自己的一点，她的愚笨，让她不能像自己曾经羡慕的女人一样，用恰到好处的几句话，哄自己的爱人开心。
她拼命的转动着自己的大脑，想要找出什么话来安慰他。
可是，还没等她组织好自己贫乏的词汇，黑玄就已经，托着疲惫的身子，离开了她的身边。
他走路很缓慢，也许是因为之前那剧烈的疼痛还没有缓和，但是他的步履异常的坚定，背影透着一股决绝的味道。
阿水向着那孤寂的身影追去。
“你不是废物。”
她突然明白了，抛弃了自己一直努力思考的话语。
有些话，突然发现原来不需要什么华丽的粉饰，只要把自己，心里想要对那个人说的，说出来就可以了。
“你是我最爱的人，是我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一直喜欢，一直偷偷爱慕的人！”
阿水的眼神异常坚定，她冲上去从背后抱住了黑玄，双手紧紧的搂在他的腰际。
“你很残忍，但是在初见时，却网开一面放过了我，是你带我回到了部落，是你用自己的权威和实力保护着我，我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就是你的功德。”
阿水的声音突然哽咽。
“你既然救了我，保护了我，将我纳入你的羽翼之下，就像这样，照顾我一辈子吧！”
黑玄的身体突然僵硬了，阿水的脸轻轻贴上了他被血水浸透的后背，即使那里的血已经结痂，可他依然可以，清楚感受到，身后女人泪水滚烫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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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黑玄会为了那个女人，抛弃部落？”
玄楼稚嫩的娃娃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响起。
“既然可以拼着永久的损伤去救她，阿水在哥哥心里的地位，就已经超越了你我。”
“阿玄他是喜欢我的！”
玄楼的声音突然拔高，失去了原本软软糯糯的感觉，变得异常尖锐。
这是她情绪激动时的习惯。
白玄笑了笑，心里有个声音对他说，目的达到了。
“当然不是，哥哥他现在爱的，不是你，是阿水。”
玄楼的眼中的黑色，在听到他话语的一瞬间，轰的炸开。
那是兽域人们的噩梦，再现世间的利器，一级异能，井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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