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刘扬知道他以后还能有机会看到绿色的、蓝色的、彩色的、甚至黑色的红外线,他就不会像小孩子一样感到新奇了。此刻他压制住自己的心情,说道:“怎么,这里怎么过去?”
顾灵松伸出手,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说道:“这玩意有点复杂,操控它的仪器应该很精密,我怕以我的水平会出差错。”
“那么我来。”吴远说。
九契之眼发出荧荧的光来,红外线消失了,刘扬不禁感叹——九契简直是世界上功能最齐全的存在。他们穿过这通道,随后转进另一条通道,无数银光闪闪的小刀飞来,不过有顾灵松在的情况下,所有的金属物件都无法靠近他们。
“你今天不大对劲。”顾灵松一边跑一边说道。
“有吗?”
“你这么一反问,我更觉得不对劲了。”
“现在没空解释。”刘扬说,“等……”
但是顾灵松停下了脚步,说道:“不行,万一你是什么人假冒的,就更不能让你接近****了。”
刘扬心里不禁一阵烦闷,虽然他知道这不是谁的错,可是在这种地方遇到了同伴,却又遭到怀疑,实在令他不爽。
“灵松。”吴远说道,“没关系,他不是假冒的。”
顾灵松冷冷地看着吴远,说道:“你怎么知道?”
吴远看了刘扬一眼,微笑地望着顾灵松:“凭感觉。”
顾灵松盯着他看了一小会,扭头嘀咕道:“真是浪费时间……我们走!”
三人继续向前跑去,然而,当他们跑向下一条通道的时候,突然“隆”地一声,两边的墙开始轰隆隆地朝中间合拢来。顾灵松说了一句:“草,真有创意。”
“来不及了!”刘扬看着长长的过道尽头,运起加速能力,但就在这时,前方传来“隆”地一声闷响。
“天!明明不是半小时后爆炸吗?”
“我们被骗了。”吴远说,话的后半截埋在了响声中,刘扬意识到他们凶多吉少——火神状态可是不能用于他人的。
看来只能用……回溯!刘扬心想,但是在他行动之前,身边隐隐出现了红色的光,九契的屏障打开了。
“隆……”爆炸声在屏障的遮挡下,变得如同从水中传来一般闷气,顾灵松皱着眉头,说了句什么,在巨大的爆炸声中,刘扬只能通过口型判断她说的是“外面的人活不成了”。
然后,他听见吴远的声音响起,这次却异常清晰,吴远说:“不行,爆炸威力太大了,九契防不住。”
随后刘扬便感觉,周围的声响和光线变得更加强烈,仿佛这才是真正的爆炸一般。这一切来得如此迅猛。
刘扬几乎没能意识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正站在数十米开外的地上,并且再次变得只剩一条裤衩子,同时懵逼地看见自己手上拿着一个圆圆的,黑乎乎的炸弹样的东西,他死活不明白这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自己手上的。不过比起这个东西,他现在更需要关心一下旁边的吴远,因为吴远已经浑身是伤。但是当他弯下腰时,吴远说道:“别管我,你赶快离开。”
“喂,你没事……”
“你走。”
“真是的,我怎么好像断片儿了。”刘扬茫然地说着,后退了几步。努力去回忆刚刚发生了什么。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记忆像被哈了一口气的玻璃一般渐渐由模糊到清晰。他想起来,在九契的屏障被打破的一瞬间,刘扬抱着怕死的决心,想将吴远和顾灵松一起带到上一个时空去,结果却只有自己回去了。上一个时空的他在地上捡到了像这样的炸弹。大约是出于对吴远和顾灵松的挂念,他心念一动,竟带着炸弹又到了这个时空来,那时他只看见吴远扑向自己,用九契的力量将他包裹起来。
等等,卧槽,吴远用九契的力量……救了我?他没有保护他自己啊!
刘扬一扭头,朝刚刚吴远所在的地方冲了过去,但是吴远已经不在那儿了,地上一滩血迹。他心里一凉,随即他听到一个声音说:“或许,他只是不想让你看到他垂死的模样。”
刘扬惊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是他自己的声音,他听见那个声音说:“平行时空?呵,有趣!你是来做什么的?来寻找希望的吗?你丫的分明就是来毁灭世界的!”
刘扬的心狠狠地坠了下去。他不知道,这个声音到底算是属于他自己,还是属于另一个人格,但他知道这些话很对。段雯雯说得没错,他一开始就不该来这里的,毕竟他还太嫩。而现在,在他面前有两种可能性:一、滚回去;二、继续。
大概滚回去才是最好的,如果坚持不懈意味着更多的牺牲的话。但刘扬无法下那个决心,他总觉得,在下一个时空,他就可以找到他想要的东西。然而事实上,以他现在对平行时空的控制力,能不能顺利找到原先的那个时空还难说。
于是当刘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几乎以为自己还在原来的时空。
——妈蛋怎么又是这个厂房!
上帝啊,你拿我玩闯关游戏呢?
刘扬很想掉头转身就走,但他想了想,还是没转身。光凭直觉,他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一枚,或者许多枚带引爆的炸弹,而虽然这次附近没有人,但他听见了不远处城市的喧嚣声。
这回他是一个人,周围没有无辜群众,也没有同伴,他走进厂房,可以说是熟门熟路地躲过摆锤,通过有机关的区域,比之前熟练地穿过红外线探测区域,然后穿过另一条过道,转弯,转弯,再转弯,躲避机关……最终到达那间白色的房间外面的时候,前面却无路可走了。
这间房间外面到处都写着“闲人莫入”,然而,实际上它大门紧锁,想入也入不了的。刘扬使劲推了推门,大门当然是纹丝不动,他试着拧了一下把手,自然也没起到任何作用。
正当刘扬准备采取暴力的时候,他的耳边响起了“隆……”的声音。
Game over.
刘扬的心中腾起一股怒火来,三次了,自己竟然在同一个地方失败三次。如果不是有火神状态,那么他已经挂掉三次。并且——他看着远方已经被夷为平地的城市,他连续在三个时空里见证了许多人的死亡。
但是刘扬闭上眼,那栋厂房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能看见那****了,只差一点,他就可以解救一座城,真的,说不定之差一秒钟。明明之前可以行动得更快一些的,为什么他偏没有呢?
不甘心。他开始变得愤怒,只想着为何失败,却开始忘记自己来这儿的本来目的。
他并没有思考接下来要去哪儿,也许他该回去一次,让自己好好冷静冷静,不过,当进入第四个时空,仍然看到那栋厂房的时候,刘扬开始意识到,上帝真正是在拿他玩闯关游戏。这一次,他没有同伴,并且依旧看到那帮愤怒的人,此时在他眼里,那帮人有些面目可憎了。
他头疼,晕眩,虽然拥有每个时空的精神和体力,可是有一些承受力似乎没有增加,因为前三个时空的景象仍隐隐约约地存在,过多涌入的信息让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要被撑破。但他没想到放弃,他的心里被“只差一点”的想法填满了。他运起能力,绕过那些人,冲了过去,冲得比上一次更快,然而仍然被堵在了门外,爆炸发生了。
Game over again。
平行时空是无限的,也就意味着,有无数个这样近似的时空存在,刘扬偏是不信,他就没法在这无限的可能性中创造哪怕是一次胜利。他没想到,如果胜利的几率是万分之一,那他到底要经历多少个时空才能成功一次,而这样拼概率的成功又有何意义。
他只是冲了过去,现在不是上帝拿他玩闯关游戏,而是他自己在玩闯关了。
第五次,失败,只差一点。
第六次失败,只差一点。
……
第二十次,失败,只差一点。
每一次都是只差一点就能成功,每一次,刘扬就觉得自己脑袋的胀痛感就会更强烈一分。
不能这样下去了。刘扬心想,得想办法回去,以及,如果下次还看到那栋厂房,那绝对要转身就走,管它什么爆炸不爆炸的。虽然不甘心,可是,说到底别的时空的爆炸事件到底管他什么事呢?
他这么决定着,运起平行时空的能力,随即,在脑袋更加钝痛的同时,他感觉到腹部一阵剧痛,像是被人扎了一刀。这时候他的心里只冒出来两个字:我日!还不知道对手是谁就已经被捅了的感觉相当不好。
然而当他眼前的世界变得清晰起来的时候,他发现事情的糟糕性超出了他的想象——因为,扎穿他身体的那把刀,拿刀的人正是白思凡。而在白思凡边上,则站着顾灵松、段雯雯等一众人,最显眼的则是离白思凡最近的高挑女子——白若晴。而在视线最远的地方,仍然是那个四四方方的厂房。
看来游戏难度增加了啊……刘扬内心苦涩地想。不管怎么说,他既然已经决定退出游戏,跟这些人斗下去也没什么必要。倒不如一走了之,让这个世界的自己继续收拾这个烂摊子好了。他确实升起了赶紧逃开的想法,比起腹部的伤痛,脑袋的疼痛和站在面前的这些人更让他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