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躲里面干嘛呢?”阵外响起景民安的大嗓门,秦朝旷嫌弃地撇撇嘴。
许久没听到回应,景民安气急败坏,心里骂秦朝旷自大嚣张狂妄,各种词都用上,最后总结一句,真是目中无人!他到不担心秦朝旷在里面遇险,那小子武功不赖,阵法又好,只一战,就让匈奴夹着尾巴逃走。
阵法,是他的弱项。当初因这被凤倾歌比下去,如今又被秦朝旷困在阵法外面……唉~
心里正难受着,一个黑影蹿了进去。速度极快,景民安却捕捉到了,是王居弈!
这一个个的!年轻就是好,他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能打几年仗。景民安不无失落地想着。
“你怎么来了?”秦朝旷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王居弈。
王居弈没答话,拿起被秦朝旷扔在一旁的那坛酒灌了下去,等喝完,酒坛子一甩,“太淡了。”不够烈。
秦朝旷心想,有的喝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打听到什么了?”
王居弈奉命平定西境,现在跑到这里来,定是发现欧阳林和匈奴来犯有联系。
他也是这样怀疑的。
“你知道西境和匈奴为何这三年这么平静?”时间紧急,王居弈也不绕弯,直接说道。
秦朝旷下意识地反问:“为什么?”
“内部。”
欧阳林向来注重名声,又“爱民如子”,后在众臣和百姓的拥护下自立为帝。渐渐地,他本性露出来,横征暴敛,百姓怨声载道。最重要的是,朝堂不稳!他给每个儿子都封了王,同时还有几乎同等的权利。大成(欧阳林政权国号)祸起萧墙,这三年争斗不休,动荡不稳,差点自己打起来。
而匈奴,原本内部矛盾重重,被某人一挑,更是忙着内斗。
秦朝旷明了,“西境怎么突然向珩朝发兵?”
“还是有明白人的。”欧阳林也不是蠢的,“西境内乱,是有人介入,欧阳林发现后,便立马出兵。”甚至还插手匈奴。
秦朝旷眸光一紧,“谁?”是她吗?
“是惊尘逸。”这也是王居弈想不通的。
“惊元帅?”秦朝旷讶异地瞪大眼。他以为惊尘逸是去找凤倾歌了……或者,是不是已经找到凤倾歌才对。
王居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却岔开话题:“不要多想。珩朝内忧外患,如今之计,还是把这两者解决了吧。欧阳林也从匈奴内部下手,让匈奴发兵,再趁机攻打,使得珩朝背腹受敌。”
秦朝旷也知道,欧阳林这招极杨险。
匈奴是快难啃的骨头,骑兵强盛,而且散,打不过就跑。他们追,容易陷入埋伏,且浪费物力财力还不一定能追上。不追,又不甘心。胜的这一场,也是他绞尽脑汁才赢得,还是学了战国名将李牧的打法。
“目前匈奴掌权的是右贤王,还有其他几派。”右贤王有点本事,能把四分五裂的匈奴各部联合起来。当然,这是在利益一致的情况下。
秦朝旷托着下巴,“那就把右贤王杀了。”
“说不定这更给匈奴借口。”还给欧阳林制造了时机。
秦朝旷鄙夷地翻了个白眼,“那群野蛮人还知道打着旗号行事?”
王居弈并未承认,也并未否认,右贤王是肯定要杀,但不仅是要杀敌,还要杀他的势力。
还有……时机!他拿出一张纸,那是任令嚣给他的。上面的字,他认得,是凤倾歌写的。“再过不久,蝗灾就要来了。”
“唔?啊!”秦朝旷直接跳起来,蝗灾可不是小事。
王居弈却不在意,“朝中事交给公子洛来安排。”有那人在,必定把蝗灾的损失降到最低,“可对我们却是个好机会。”
秦朝旷不太明白。
“打仗,也就靠个天时地利人和。若是能在蝗灾来后,匈奴受损最为严重时,把右贤王一脉给解决掉,再扶持其他几派……”言尽于此。
其实,他更想让匈奴绝户,但会激起匈奴的反抗。而且目前形势不允许,国力不够强盛,又恐欧阳林借机发难。
秦朝旷扫了王居弈一眼,心里暗赞王居弈奇谋,思索了片刻,大体将接下来的事情规划好。又问道:“你还有别的事?”这家伙的眼神,让他颇为不安啊~
“唔,来看看老朋友~”王居弈坦然自若,毫不在意秦朝旷怀疑的眼神。这臭小子历练这么久,心眼长了不少,可和他比,还差得远。
嘛,他也不会害秦朝旷。自凤倾歌离开后,他和秦朝旷两个原本没什么交集的人,也经常凑到一起。
王居弈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秦朝旷,“拿着,当心些。”也没说哪方面当心,一脸“不可说” 的表情。
秦朝旷迟疑地接过,终是开口询问,却被王居弈打断:“什么也别问,我也不知道~”说罢,转身跃走,留给秦朝旷一个“神秘莫测”的背影。
“让我知道你耍我,你就等着!”秦朝旷恶狠狠地道。
翌日
秦朝旷挑选了一千精兵,带到隐秘之处训练,心里也计数着日子。
阿姐,凤倾歌,我一定会比容景还要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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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空中黑压压一片,飞蝗大面积侵入!
突如其来的蝗灾打了匈奴一个措手不及,等他们反应过来,粮食,草料早已被啃个精光,只能傻傻看着。
“久旱必蝗”这一说不少人都知道,可今年旱灾并不严重,且胡巫说不会有蝗灾。谁也没想到,就连胡巫,也是满脸不可置信。
几名胡巫再次占卜,待看到结果,满脸苍白,皆是大惊失色,口中喃喃着:“天下要乱了,大巫……要惩罚我们!”
不等众人慌乱,几颗人头便被砍落地。右贤王发话了,“珩朝那里有粮食。”
他更向往的,是珩朝的锦绣山河。
秦朝旷似是有所感应,遥遥回了一句,“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他站在山顶峰,睥睨众生般,眼底猩红杀意奔涌,再一看却是湖面般平静,深不见底。银白色的八宝伏龙枪立在他身后,身边更是萦绕着白雾。阳光照射过来,秦朝旷如同沐浴在金光中,跟随而来的将士,眼睛晃了晃。
秦朝旷不知道,王居弈给他的玉佩,正发着亮光。他一心想着之后的路线。
“哼!”鼻间发出一声冷哼,他打了个响指,对着手下说道:“该出发了!”
他要拿到右贤王的人头!
珩朝的情况要比匈奴好得多。秦兰宸和公子洛早已得知,提前布置了一切。在蝗灾刚现时,组织灭蝗。原本众人心惶惶,见朝廷这么短的时间派人处理,稳定局势,便知道得遇明君,天佑我朝。
秦兰宸也通过秦家和恭鸣阁控制粮食,防止粮商哄抬粮价。
这时候,最容易乱。她还记得当初阳城地动,凤倾歌所面临的困境。
再也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秦兰宸默默想着。
不知是巧,还是巧,受灾最严重的是匈奴,其次是南部地区。三年前凤倾歌的一系列举措,南部地区原本死伤众多,仅三年,再次恢复生机,还有人闹了不少事。
王居弈看着手中书信,不由皱眉。秦兰宸竟去了南部平灾,甚至打开了秦家的粮仓。
“管他们干什么?”一群刁民!
“他们也是珩朝的百姓。”安王宋朝世见状,劝道,“可能有人念着颖朝,但那是少数。且前几次暴乱,是颖朝朝廷的残部,并非百姓。”
王居弈心道,还真是仁义!可惜,他才不会这么想。
无奈之下,宋朝世只能说道:“雪中送炭,实为不易。他们会念着秦家的恩情。”
珩朝刚统一,有人记得颖朝再正常不过。
王居弈想了想,“那我王家也出份力吧。”说罢,便草草写了封信给大哥。至于怎么做,要看大哥和家族的选择了。王家已经隐了这么久,该浮出了吧。
再说得到右贤王指示,匈奴人不断进犯。景民安率兵迎战,将敌军打退,又趁其不备,派兵绕到后方,将敌军粮草烧毁。原本匈奴就因蝗灾粮草短缺,如今这一烧,将他们逼红了眼,也不再管其他,直接率兵入城,见什么抢什么,却恰好进了景民安的圈套!
瓮中捉鳖大致就是如此。
景民安不无得意地捋捋胡子,冲旁边小将挑挑眉,小子,怎样,本将宝刀未老吧?!心里又有点失落,可惜秦朝旷、王居弈不在,不然……哼!看他们还敢不把他放眼里?!
小将赵广抽抽嘴角,对景民安将军这小孩子似的脾性表示无奈,只能顺着毛捋,少不得恭维了一番。
珩朝大捷,景民安没有乘胜追击,他的任务是“守好家门口”。
敌方将领恨得牙痒痒,他这是在同一块处摔倒两次。前次秦朝旷故意示弱,他大意上前中了埋伏;这次景民安故意激怒自己,他再次上当,一万多人被活活烧死。
真是该死!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以死谢罪,反而灰溜溜逃回。要不怎么说,祸害遗千年呢。
已经有无数匈奴人心里问道:“你是珩朝派来的奸细吧?”可惜,却没有人敢问出,这将领,是一官二代~
正被匈奴将领咒骂的秦朝旷,正领兵一千穿过草原大漠,向右贤王势力范围进发。秦朝旷一路把右贤王骂了个遍,背后挑事的,反而隐藏得这么深,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
切~会咬人的狗不叫!
他又把王居弈骂了好多遍,王居弈分明是在算计自己,让自己深入腹地,来到这鬼地方!
一肚子坏水!他以为自己和王居弈半斤八两,当然,他是八两。没想到,王居弈更高一层!
这本来是王居弈做的,自己却被他所谓的奇谋吸引住,被他骗到这地方来。
身后士兵见秦朝旷眼里要喷火,小心地问道:“将军,怎,怎么了?”可怜~都被吓成结巴了。
秦朝旷猛地站起,冲众人吼道:“都给我精神起来,找到右贤王,拿他的脑袋当球踢!”
他会做到了!没错~王居弈推给自己,是因为他做不到。秦朝旷这样想着,眼中的大火熄灭了不少,反而得意起来。
那结巴士兵指着身后上空道:“将,将军,快,快看……”
秦朝旷猛地回头,却觉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