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是指尖的流沙,飞快的流逝,转眼间,梁长安已经在军总工作一个来月了,每天忙得脱不开身。
早上八点,梁长安走进办公室,换上白大褂,和护士确认一下今天上午的日程,早上九点到中午十二点是门诊时间,有三个病人回诊;下午还有一场小手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今天就能按时准点下班了。
“梁医生早啊,”护士小王和她热情的打招呼,然后在她的桌子上放下了一份早餐,很是八卦的问道,“梁医生,于医生怕你没吃早饭,特意给你送过来的早餐。”
“谢谢,就放在那里吧。”梁长安淡淡颔首,没有其他多余反应。
对此,护士们都习以为常了,在医院里工作久了,每个医生都有自己的脾气。原则上梁长安工作认真,自己该做的事绝不假手他人,对此,他们已感到万幸。要知道护士的工作可是很辛苦的,要是再遇上个耍派头、把护士当做佣人看待的医生,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小王吐了吐舌头,见在梁长安这里也打听不到什么八卦了,只好做罢。
一切准备就绪,早上九点整,梁长安看向护士道,“可以了,开始吧。”
护士应好,开始叫号,而梁长安一天的工作,也正式开始了。
在梁长安看诊完最后一个病人,一个护士急忙冲进来,“梁医生,胡主任叫您去会诊呢?”
VIP病房。
院长、副院长还有胡主任以及科里几个比较有经验的大夫都在,见到梁长安来了,不由得眼前一亮,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辜总,这就是我们院新来的梁医生,神经外科的专家,在国外也有治疗原发性肾病的相关手术经验。”
梁长安这才注意到病床上躺着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男孩,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小嘴张着,小鼻子吃力地扇动着,眼睛却紧紧地闭着,即便如此,梁长安还是能看出这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长大了一定又是个好看的祸害。
“梁医生,又见面了。”一个极清冷的男声在角落里响起,让她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回去好好想想,三天之后,我等你消息。”
这都快一周了,难怪没什么消息呢,原来是自己的孩子病了,不过,他都有孩子了,再加上他眼底的寒意,梁长安直觉辜熙绝对是不怀好意。
不等着梁长安想清楚,胡主任就将手中的病历单递到梁长安手上,“梁医生,你快看看。”
“既然你们没本事治好我儿子,那就出去,”辜熙的声音冷冷的,话音刚落,梁长安只觉得病房内的温度都下降了许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发抖。
辜熙说完,就连院长在内的医生都灰溜溜的出去了,梁长安心里冷笑一声,这哪是什么治不了,只不过觉得辜熙不好对付,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估计小命都不好保。
“把朝暮治好,条件随你开。”
辜熙慈爱的抚上小男孩的额头,和刚才那副生人勿进的态度大相径庭。
“天涯明月心,朝暮最相思。”
梁长安轻轻低喃了一句,“没想到你这个混黑道的,竟然能想出这么好听的名字。”
“这是他妈妈给取的名字,”提到这个,辜熙满眼都是温柔的神色,“朝暮一定不能有事,麻烦你了。”
“儿童的肾病治愈的几率很大,”梁长安合上手里的病历单,“你也别太担心,我会尽力的。”
“尽力不行,我要你保证万无一失。”
梁长安听多了病患家属的这些盲目的要求,但是,面对辜熙,梁长安还是没胆子说半个“不”字,不然这位大爷可能真的会拆了医院。
“我知道了。”
“出去吧,”辜熙的耐心用光,冷冷的让她出去。
梁长安低声称是,轻声慢步的走了出去。
“等一下,”辜熙又叫住她,“你和于诚更合适。”
“你调查我?!”
“谈不上调查,”说到这里,辜熙轻笑一声,“只是你还不知道,于家都闹翻天了吧。”
看着梁长安一脸的难以置信,辜熙像是很满意她的反应,“海誓山盟说的再多,也比不上眼前的利益。”
“你胡说!”
“信不信由你,小姑娘家家不要太轻信了男人那张嘴。顺便再给你个忠告,在聪明的女人也会摔倒在一个骗子身上。”说完,辜熙指了指门口,“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梁长安没想到她在本城的第一个冬天就会如此的寒冷,但是好像又和记忆中的冬天没什么分别,干燥而冰冷。
这个冬天因为于老夫人的到来,梁长安更觉得天气很冷冽,都冷到骨头缝里面了。
很冷。
上一次她与于煊宸的母亲面对面坐在医大附近的咖啡厅时,再到现在,于家的老夫人都亲自过来了,还真是够瞧得起她的。
侍应生端上来一壶茶,梁长安淡淡吩咐道,“让我来吧。”
她轻握住壶柄,给于老夫人倒茶。
“您今天特意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于老夫人是整个于家的当家主母,也是一个极有手腕,雷厉风行的女人,看到于老夫人这副精神矍铄的样子,梁长安心里泛起了一丝冷笑,所有人都以为拆散她和于煊宸的是他妈妈,其实不然,如果没有于老夫人的授意,当年的事怎么也不会闹到那个地步。
于老夫人呷了一口水,“长安啊,你简直和你母亲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说起你母亲,也真是红颜薄命。”
“老夫人,您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就别牵扯上我妈了,您也别太想她,说不定过几年你们就能见面了。”梁长安对于于老夫人一直没有什么好印象,乍一听到她提起母亲,话里也带上刺了。
即便梁长安语气不善,可她的手不自觉的捂上杯壁,炙热的水温透过杯子,缓缓的传递到手上。
于老夫人城府极深,不会被梁长安这几句话就激怒,只是脸上故作温和的模样有了一丝裂痕,“长安,我上了岁数,我是最能看透的,你和煊宸,不合适。”
“长安啊,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如果你愿意,于奶奶给你安排,你去国外接着深造,或者随便做点什么,重新开始。”
梁长安看着于老夫人保养得当的脸庞,自嘲的开口,“如果我妈能有您十分之一的表里不一,两面三刀,我这些年也不会过得这么辛苦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和于煊宸合适不合适,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梁长安的话够尖锐,她的意思是她不会再退缩,“如果要分手,让于煊宸亲自来和我说,其余人都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于老夫人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思,脸上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想反驳,想发怒,又找不到借口,只是,于老夫人走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梁长安,我没想到,你这么不识好歹。只是,你要记住,煊宸他姓于,于家需要他,他就需要做出牺牲。”
于老夫人走了,带走了她风韵犹存的身影和温柔的面孔,带走了身上隐约的香水气息,同时,连带着,那饱含嘲弄恶毒的委婉动听声音也彻底消失了。
其实,梁长安不知道的是,于老夫人走后,便接到了梁明义的电话。
事情说起来并不复杂,梁明义被人往上面递材料后,廖娟柔开始慌了,有意趁着这次机会和于家逼婚。
其实于家这几年虽然看着显贵,但其实早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廖娟柔许诺给于老夫人梁长安母亲——林罗所有的嫁妆,都作为她女儿梁畅嫁入于家的嫁妆。
对于早就已经外强中干的于家来说,无异于是雪中送炭。可偏偏这个如意算盘到了于煊宸这里就遭到了拒绝,他坚称,娶梁长安也能拿到嫁妆帮于家重振家门。
孙子糊涂,她却不能糊涂,梁长安可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哪里像梁畅好拿捏。
如果松口让煊宸娶了梁长安,于家不止一点好处都得不到,说不定还会让梁长安那个小狐狸精搅得于家不得安宁。
既然,六年前,她能有办法说服煊宸留下,六年后,她就有办法让煊宸乖乖接受这场联姻。
于家的满门富贵,她绝不容许就这样衰败在她手里。
她已经为煊宸铺好了路,只要他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一切就不成问题。
在这个节骨眼上,自毁前程的是,她决不能让它发生。
“我见过梁长安了,”于老夫人语气倨傲,她本来就瞧不上梁明义,当年要不是因为林罗肯屈尊嫁给他,本城早就没有什么梁家了,“你自己养的女儿,你不知道是什么德行吗?”
梁明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辩解不出什么,只好在电话那端,小声赔着不是。
“只要我在一天,于家就是我说了算,准备好嫁妆,剩下的你们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