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办公室。
梁长安轻轻敲了敲门,在得到允许之后,推开门,慢步走了进去。
军总医院的院长唐兰是陆梦媛的婆婆,陆梦媛的这位婆婆在全国的医疗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但是对着陆梦媛这个儿媳,却是格外的宠爱,连带着梁长安都受过不少的照顾。
“院长,您找我?”梁长安礼貌而又恭谨的问道,像是根本就没看见一旁的梁明义,廖娟柔以及梁畅。
梁明义脸色铁青,看得出来他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显然他在看到梁长安进门之后,脸色变得更差了。
反观廖娟柔则是在一旁轻声细语的安慰着不停哭泣的梁畅,神态之中丝毫没有恼怒,看到梁长安进来,还对她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刚才在19楼发生什么事了?”唐兰扶了扶她的金丝边眼镜,淡淡的开口,显然是不打算只听梁畅刚才的一面之词。
梁长安思忖一下,她倒是真没想到梁明义这么心疼梁畅,竟然都找到院长这里来了,看来今天这事他们是不准备善了了,她刚想开口,就被心急的梁畅打断。
“唐姨,梁长安她都把我的胳膊打骨折了?你难道不应该开除她吗?”梁畅见唐兰这不轻不重的语气,就觉得唐兰是偏袒梁长安,也顾不得许多,就焦急的开口。
“梁总参,”没想到唐兰对于梁畅的话,充耳不闻,但是,她眼底淡淡的鄙夷还是出卖了她的立场。“既然是我医院的医生出了事,您找我要个公道,那这事总要让我问个清楚明白,我才好给你个公道吧。”
梁明义点点头,“这是自然。”
他说着,又看向对面坐着的梁畅,轻声呵斥道,“小畅,注意点分寸场合。”
梁畅不敢反驳梁明义,只是狠狠地剜了梁长安一眼。
梁长安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互动,心里只觉得好笑,刚才在19楼的一幕,分明是梁畅拿刀要伤她,她只不过稍稍反抗了一下,伤了梁畅。她的父亲就这么兴师动众的跑到院长这里来要一个公道。根本就忘了先要动手伤人的是梁畅,是他的好女儿了。
唐兰看着眼前这个神情镇定,只是眼底带着不甘,以及愤怒的女孩子,心里不知怎地就闪过一丝疼惜。但是碍于她自己的身份,不好太过偏袒。只好又接着开口,“你说怎么回事。”
“确实是我伤了梁畅。”
梁畅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承认了这一切,见她承认了,早就把刚刚廖娟柔嘱咐她的话忘掉了,立马又很大声的说道,“唐姨,你看她都承认了,你这下怎么说也要开除她了吧。”
看着梁畅一脸得意的样子,梁长安只是淡淡的嗤笑一声,丝毫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只是唐兰的脸色很不好看,看到梁畅这么幸灾乐祸的样子,眼底更是闪过一丝不悦,语气冷淡,“梁总参,我好像没有这么大的侄女,还希望你管好你自己的女儿,让她谨言慎行。不然嫁人了,只会让人说你没有教好她,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这话无异于直接表明唐兰的立场了,她就是偏袒梁长安。
廖娟柔到底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她对着梁明义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动怒。
侯家在本城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他们比谁都清楚,唐兰现在是侯家的当家主母,得罪她等同于得罪整个侯家,就因为这点小事得不偿失。
廖娟柔本来想着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梁畅有错在先,而且于煊宸差点失手掐死梁畅。这件事要是闹大了,于家就不会对小畅有什么好印象了。
可没想到,梁明义竟然同意小畅刚才的提议,非要来唐兰这里要个公道。现在公道没讨到,还让人冷嘲热讽了一番,真是得不偿失。
梁明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是低声说了一句告辞,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梁长安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这么多年,不管梁畅做了多过分的事,到最后受罚的都是她。
今天,梁畅都动了杀意了,没想到梁明义竟然还是不分青红皂白的相信梁畅漏洞百出的谎言,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他一次都没给过她,这样的亲情真是浅薄的可笑。虽然梁长安不对此报以什么期望了,但是心里还是说不出来的酸涩。
“抱歉,唐院,给您添麻烦了。”梁长安收敛起情绪,不卑不亢的说道。
唐兰也只是摆摆手,“小梁,你先回去休息吧,放你半天假。”
没想到唐兰回放她半天假,也算是忙里偷闲,梁长安走回办公室,办公室早已有人在等着她。
于煊宸。
他正定定的盯着梁长安办公桌上的相框出神,直到梁长安开门的声音惊动了他。
梁长安没想到经过了刚刚那一幕,于煊宸竟然还会来找她,她关上门,靠着门边站住,“有事吗?”
于煊宸看着她这幅警惕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现在的她就好像一只战战兢兢的小刺猬,竖起全身的刺,如临大敌般的看着他。
“他们为难你了?”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梁畅的性子骄纵,梁长安又不为梁明义所喜,为难她是在所难免的事。
于煊宸的目光深沉,隐藏着不容忽视的炽热,让梁长安难得不敢与他对视,“我没工夫和你聊家常,没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梁长安低垂着脑袋,声音有气无力,要不是身后抵着墙壁,说不定站都站不住了。
“长安,我不逼你,你是知道我的,我......”
梁长安伸手制止他接下来的话,“这些表衷心的话,还是留给你的未婚妻吧,我受用不起。”
梁长安低垂着头,并没有看到于煊宸眼底一闪而过的受伤。
见于煊宸走到跟前,梁长安侧开身子,和他保持一段距离,眉眼之间尽是疏离。
于煊宸兀自将手背到身后,死死地攥紧,“我听说你最近和我小叔......”
不等他说完,梁长安拉开门,“慢走,不送。”
于煊宸淡淡的叹了口气,“你照顾好自己。”
话毕,人已经出了办公室。
梁长安好像被抽走了全部气力,无力的瘫坐在门边。不多时,一滴泪顺着她白净瘦削的脸颊滑落。
于煊宸站在门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从小就被父母教育,身在于家,只有权势才是安身立命的资本,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一直以来,他也是这么做的,他是于家最优秀的长孙,就像他的名字一般,煊赫显贵。他也一直认为,人生就该这般,只有权势才是他的唯一。
可是他遇到了那个与他一般优秀,但眼底却总带着不屑的少女。她是那样的志得意满,却又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他知道她是梁家不受宠的长女,也难怪她这幅臭脾气就不讨喜,如果他是梁明义,讨厌她也是应该的。
可偏偏,他又拿她无可奈何,他的那些手腕到她眼里,就好像是七八岁小孩一样的笑话。他明明该讨厌她的,但一接触到她的笑容,就好像被她嘲笑也没那么难受。
可是,于诚,他的小叔出现了,他是他在于家最大的威胁,于诚是他爷爷在外面的私生子,爷爷对他也似乎是不同的。
他有一次偶然听见父母的谈话,说不定爷爷会把于家交到他手上,威胁到他的地位。
一想到这里,他就气愤不已,他于诚只是爷爷的私生子,有什么资格与他这个名正言顺的长孙争继承权。
可他心底隐隐的觉得,梁长安与于诚是有相似之处的,他们才是一路人,尽管梁长安从心底看不起梁畅与廖娟柔,但对于诚这个私生子,心里好像没什么厌恶。
尤其是刚刚,于诚看向梁长安的眼神,让他觉得很不安,那是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眼神。
一想到这里,于煊宸一阵烦躁,扯了扯领结,抬脚离开。
沈秘书自一旁的拐角处出来,看着于煊宸走远,快步回去给于诚报信。
于诚在病房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烦躁不已,看着沈秘书回来,急声问道,“怎么样?于煊宸这个混蛋是不是去找长安了?”
沈秘书上气不接下气,听到于诚这么问,一口气没上来,呛到了自己的口水,咳嗽不已。
于诚见此,真是恨铁不成钢,也只好耐着性子等他咳嗽完。
“于书记,果然不出你所料,大少爷是去找梁医生的,”接触到于诚杀人般的眼神之后,立马又说道,“可是三分四十八秒之后,大少爷就出来了,然后他在梁医生办公室门口等了好久,才走的。”
“他表情怎么样?”于诚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皱着眉追问。
沈秘书学着于煊宸的样子,拉长脸,看向于诚。
于诚见他这个样子,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行了,难怪长安不喜欢他呢,他这个样子哪有我长得好看,长安那么有眼光,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沈秘书抽了抽嘴角,于书记着莫名的自信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