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辇之上的玄梦昔沉静而安详,听到前方熙黠的带着暧昧意味的话语却并不生气,反倒是坦然一笑,羽扇般的长睫垂下,露出几分羞涩的神情。雪兰目不转睛地望着玄梦昔,紧紧地回握着她的手,四肢都有些僵硬起来,反倒显得更为紧张。
抬眼看看因紧张而变得十分不自然的雪兰,玄梦昔妩媚一笑,将她一把拉到身边坐下安抚道:“你大概是累了,坐到我身边来歇会儿。”说着亲昵地揽着雪兰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你这么紧张,可是想让我们二人都活不过今晚?”
雪兰不由自主地捏紧手心,低头生硬地说着:“是,我只是这两日忙着帮素姨里外张罗有些累了。放心吧昔昔,我没有问题。”
熙黠看着紫辇之上窃窃私语的二人,只是淡然地笑了笑,深紫色的双眸在玄梦昔的身上流转了一阵,轻轻挥袖间身下的赤红血牙嘶吼一声,猛然变得如同风车电掣那般,领着身后的披金奔雷驾着的紫色凤辇如同一红一紫两道滑过天际的流星,在漫天的红云之间忽闪而过。
一众迎亲的邪魔列队被熙黠远远地甩在了身后,领队的墨魁皱眉仰望着前方,紧接着朝身后的魔众挥了挥手令道:“快,都全速行进,追上前方的君上。”
这些迎亲的魔众的行进速度自然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兴奋的熙黠,赤红血牙领着奔雷驾起的紫辇直接掠过邪魔地界,稳稳落在了黑曜洞的洞口。
洞门之外早已恭候多时的众魔齐齐跪拜:“恭喜君上!贺喜公主!”
熙黠翻下赤红血牙,走到奔雷紫辇旁边,将手伸向紫辇之上的玄梦昔。
今日她一身红妆,极是妩媚动人。那金丝细绣的喜袍很是合体,高高梳起的发髻间蜿蜒着灼灼生辉的血珀金簪,明晃晃的金色流苏坠在额前,精心粉饰过的娇容在摇摆不定的流苏之后若隐若现。
望着熙黠伸过来的手,玄梦昔含羞的笑了笑,在众人期望的目光之中缓缓将纤纤玉手轻轻放在熙黠的掌心之中。
熙黠紧握住玄梦昔放在掌心的手,手腕稍稍用力将她轻轻一带,玄梦昔就如同一朵绵软的红云落入了他的怀中。
“噢!~”
底下的群魔一阵兴奋地哄叫,熙黠不禁更为得意地将玄梦昔拦腰抱起。
“君上!君上!君上!~”熙黠的举动让在场的群魔们更是振奋,开始集体起哄了起来。
邪魔一脉本是在魔族之中地位低下,一直为魔族正统所不齿。然近年在魔君熙黠的统领之下,已是日新月异,越来越受到魔尊玄魇的重视。虽说如今魔族正统们仍旧是不屑于同邪魔一脉为伍,但是却也不敢再轻视邪魔一脉。
今日他们的精神领袖,他们无敌的君上居然将拥有着魔族正统血脉的魔尊独女无梦公主给娶了过来,对邪魔一脉而言简直就是犹如打了一场翻身的大仗。这意味着从此之后邪魔同魔族正统已然是血脉相容的一家人了,同时也意味着他们的魔君也成为了魔族至尊的第二继承人。
正是因此,今日邪魔一脉欢庆的气息很是浓重,他们在为他们的魔君熙黠大喜而贺,更是在为他们邪魔一脉的未来而贺。
抱着玄梦昔扫视了一番在场热血沸腾欢乱起哄的群魔,熙黠满面悦色地朗声道:“在这黑曜洞中没有公主只有君后,小的们可记清楚了?”
“恭喜君上!贺喜君后!天地欢好,日月同庆!”魔众们纷纷道贺,并齐齐恭拜。
熙黠露出凌人的霸气之势,意气风发喜上眉梢,吩咐道:“赏!大宴三日,不醉不休。”说着抱着玄梦昔转身朝黑曜洞中行去。
“噢!~”魔众见熙黠将玄梦昔抱入洞中,于是又开始止不住兴奋地哄闹地来。
雪兰从奔雷紫辇之上爬了下来,不知熙黠意欲何为,急忙想要跟上去,却被一旁的墨魁阻住了去路。
“姑娘请留步。”墨魁的眉头紧锁,面上很是严肃,那左脸之上的狰狞的疤痕更是显得骇人。
看着眼前阻路的墨魁,雪兰也不禁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是无梦公主的陪嫁丫头,是要随身伺候公主的,你这般拦住我的去路是作甚?”
“姑娘,我自然是知道你是何人。可是君上和君后洞房之中,你也跟着贴身伺候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吧?”墨魁眉头紧皱很是尽责地认真同雪兰说着,并不似群魔那般失了理智地狂乱兴奋,甚至从他脸上看不到一丝的欢喜之色。
听到墨魁这般说,雪兰面上一红,惊讶地说道:“洞房?这天地都还没拜呢,怎么就洞房?你们君上也太过猴急了一点吧!”说着继续打算绕过墨魁往前去将抱着玄梦昔往里走的熙黠给拉住。显然她要提醒熙黠,他已然是忘记了一道重要的仪式。
墨魁往旁边一步将雪兰的路给堵死,继续严肃地说道:“我们魔族办事向来直接了当,从不讲究那些繁复的仪式,洞完房生米煮成熟饭就算大婚礼成。姑娘难道不是魔族中人?”
“什么?魔族成婚不拜天地直接洞房?”雪兰目瞪口呆,望着熙黠将玄梦昔直接抱入洞房中去,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本想借着拜天地之类的繁缛之礼多拖延一些时间的,没想到魔族的民风竟然是如此奔放。这可如何是好?
雪兰乃是生在六界外的断层空间灵蝶谷中,这些魔界的事情她自是不会知道。可玄梦昔本是魔族,应是知道这些,她却毫不反抗地仍由熙黠将她抱入洞房之中,这是为何?难道她真的是想通了,要断了与钦伏宸的过往,安心留在黑曜洞中做魔君夫人?
“昔昔!”雪兰着急地跺着脚大喊,却被墨魁拦着无法上前阻止,眼睁睁地看着熙黠与玄梦昔入到了洞房之中去了。墨魁望着心急如焚的雪兰,眼中忽然闪出一丝落寞之色,然这丝流转在他眼中的神色,瞬间又被他悄然的焚毁了去。
他的君上大喜之日,他本该要高兴的,他或许应该要混在魔众之中大醉一场的,但是他却不能,怎么也不能。
洞房其实便是熙黠的平日的洞府。一方巨大的黑曜石雕砌而成的黑色石床,因玄梦昔的到来而悉心地铺上了柔软的狐毛垫子。红木的妆台,古香的铜镜,低垂的纱缦,松软的红毯,半透的屏风……这些与硬朗的黑曜洞府格格不入的装饰,显然都是为了玄梦昔而特意添置的。
熙黠将玄梦昔轻轻在洁白的狐毛垫子上放下,一身红妆的美人躺在白色的垫子上,斜支着身子仰头望着他,漆黑的眸子如同两汪深井,让熙黠止不住地往下陷落。
没有了外面的魔众的哄闹之声,两人独处的空间显得格外的寂静,每一次心跳和呼吸都变得那般的明显。
熙黠的心在狂乱地跳动着,他竟是抑制不住这份狂乱。
纵使浴血沙场,纵使大战群魔,他又何曾有过这样的慌乱,他的心又何曾这般在胸膛中无序地乱撞过?只有因为玄梦昔,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他才会这般的不能自己。
今夜她是他的新娘。
面对这般美艳动人的玄梦昔,熙黠竟是有些踌躇,一点也不似方才在黑曜洞外面对群魔的那般意气风发与坦然。倒是玄梦昔很是大方,慢慢地从石床的狐毛毯子上爬起身来,沿着床沿缓缓地爬到了熙黠的腿边,接着沿着衣襟一路攀上了他的脖子。
羽扇般的长睫轻垂,魅惑的红唇轻轻贴到了熙黠的唇上,一路向上吻着他那双深紫色的眸子。接着又向下回到他的唇上。香甜的气息顿时将熙黠包围了起来。
顶着他的鼻尖,玄梦昔望着他的眼睛,娇喘着开口道:“你在等什么?”说着双腿竟悄然地交叉缠在了他的腰间。
熙黠搂着她柔软的纤腰,终是用力地将她拥入怀中,猛然地倒在了洁白的狐毛软垫之上。他的唇在她洁白的颈项之间疯狂地游走着,她躺在他的身下闭上了眼睛,面上竟是露出了幸福满足的笑意。
然转瞬间,她猛然地睁开了眼睛。他在她颈项间的亲吻竟然变成了撕咬。熙黠如同一头狂乱的野兽,将尖牙插入了她的肉里,在她的脖子之上撕咬出了一圈圈的血痕。而且他仿佛魔怔了一般,根本不打算停下来……
“熙黠,好痛!”她痛苦地喊道。
“我说过,我会吃了你!”熙黠抬起头来望着她漆黑的眼睛,深紫色的眸子里尽是失落的神色,夹杂着熊熊燃起的怒火。
“熙黠……”她的眼中满是惊恐,望着眼前的忽然好像变了一个人的似的熙黠,她觉得很陌生。这不是她认识的熙黠,更不是她想要的结局。今夜,她是来成为他的新娘的。
“我很想把你当作她,可我终究还是骗不了自己。你为什么不能再像一点,为什么不能将我骗得彻底一点?”熙黠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之间失魂落魄地说着。
她含着泪手抚上他深紫色的长发,哽咽着说道:“对不起,我会努力,我一定会努力变的更像她的。我一定会做到的。”
熙黠抬起头来,望着她那双妩媚的眼睛,轻轻伸手抚摸着她额上的那红色的蔷薇印记,冷冷地说道:“你不是她,你也永远成不了她。幽冰,告诉我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