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国虎安山大部族公子瞫梦龙、舟师主将荼天尺都相当明白,如果不是形势十万火急,八公子巴远安不会下令围剿妖怪正在关键时刻的虎安山舟师以最快的速度前去增援。
可是,这两人此时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趁瞫梦龙、荼天尺在路上,补叙一下发生的重大事情。
公元前362年,是一个多事之年。
是年,卫声公去世,其子卫速即位为卫成侯;燕桓公去世,其子即位为燕文公;韩昭侯即位。
是年,秦献公去世,其子即位为秦孝公,这是中国历史上的更大的一件事情,战国最著名的操盘手商鞅因之而走上前台,并将改变历史。
是年,魏相公叔痤大败赵军、韩军于浍水北岸,并且俘获了赵将乐祚,占领了赵国的皮牟(今山西省翼城东北)。
当年,魏国又向赵国的腹地进攻,取列人(今河北省肥乡东北)、肥(今河北省肥乡西)等城邑,逼赵都邯郸。
还是这一年,魏国以公叔痤为统帅,讨伐秦国,终于碰到了硬骨头,秦魏两国在少梁激战,魏军大败。
战国时期,天下混乱,死心踏地的盟友能有几个?他国之间纷争越激烈,于己则越有利。
此时,楚军夷城主将养明已经成为楚国对外扩张策略上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经过多年的准备,养明认为,伐巴大事,万事俱备,只欠动手,于是在几个月前就上表楚宣王,力主伐巴。
可是,当时魏与韩、赵、秦的战事还在进行之中,楚宣王想看看情形再说。
近两个月前,养明探到巴国丹涪水出了妖怪,在当时的人们看来,国中出妖,是大不祥之事,甚至有亡国之兆,于是养明再次上表楚宣王,主张伐巴机不可失。
此时,魏与韩、赵、秦几个大国之间的战事,或者已经结束,或者接近尾声,楚宣王想看的戏已经看完了,他认为自己这个地域最宽的大国之君应该粉墨登场了,于是同意向夷城增兵,向巴国乌江流域发起一轮势在必得的进攻,并将亲自到夷城坐镇。
楚军兵分两路,一路由楚军夷城主将养明、勇将斗鹰出七戳山(齐岳山)、都亭山(今湖北利川境内);一路由夷城新任副帅屈容进攻巴国筱关(今晓关,位于今湖北宣恩县境)。
这个屈容,不是别人,正是在古丈(今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古丈县)大战之中,败于巴国名将巴秀的楚将屈容。
屈容此人,前面已经提到过。此人后来成为乌江巴人比养明更加可怕的敌手,不妨补充说一说他。
屈容,系古庸国君室后人,自小聪明,武功出类,智力拔萃。少时,其父见楚国已经强大,复故国之梦比摘月亮还难,于是改名换姓,携子屈容投靠了楚武王之子屈暇一脉的大族屈氏。
屈容拜师苦读兵书, 以头悬梁、锥刺股的精神,数年便大成。
其父死后,屈氏将他荐与楚王,为用裨将。数年征战下来,多有战功,却因各种原因迁升十分缓慢,突然想到小时就发过的一个血誓,既然复国无望,不如把当年庸国布下秘密军队和两片虎符之事作为升迁发达之路,于是向楚王添油加醋报告。
楚王半信半疑,但仍感其对楚国之忠,也知其武功、兵学都不错,于是升他为中柱国,也就是将军。
他觉得楚王对自己的信任还不足够,于是多方寻找虎符实物,以求让楚王亲眼见到那件宝物,必然更加信任和重用。
当他通过调查史料、分析等手段,发现巫贞(即巫城、如烟之父)手上可能有一半庸国虎符之后,专程拜见巫贞,说服他献出虎符,共求发达,不料一则巫贞坚守世代血誓,不愿以出卖故国绝秘来换取富贵,二则屈容对不出当年留下的一句暗语,巫贞怀疑他的动机和他的身份,至少敢肯定他不是手中有虎符的庸国君室后人,于是矢口否认手上有庸国虎符。
屈容怀恨,也想借楚王之威逼巫贞就范,向楚王诬陷巫贞,致使巫贞离开楚国,进了巴国,后被巴人打入了丹涪水的第一险地天坑——此是前话(事见本书第56章《背井离乡》)。
此次巴楚开战再次大战,因屈容多次向楚王提出过讨伐巴国的方略,楚王令他到夷城协助养明破巴。包括名臣昭奚恤在内的楚国君臣认为,两个“巴国通”的合作,巴国的事情就容易解决得多了。
巴国高层,鉴于当年的天下形势,对于楚国的大规模进攻,有思想准备,紧紧张张中度过了大半年,楚国人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眼看入冬,以为怕冷的楚国人今年不会再来了,思想有所松懈。
探到楚国两路大军光临,巴国主下令由八公子巴远安率众御敌,江州虎贲师参战,全国各部族紧急增援。
对于楚国的两路大军,巴军主帅、八公子巴远安和中将军巴秀等经过紧急商议,认为养明、斗鹰这一对强强联手的帅将组合,一定是楚军的主攻方向,且都亭山同样是兵家必争之地,而败军之将屈容被贬到夷城来担任养明的副手,其进攻筱关、直接威胁郁水盐泉的目的是为了牵制巴军主力。
基于上述判断,巴军主将巴远安、中将军巴秀提大军进都亭山与楚军决战;已经晋升为巴国中将军的石城军营主将、郁侯次子巴蓬率众对付败军之将屈容。
巴军主力刚刚到达都亭山,楚军趁巴军立足未稳,立即展开了一场大战,杀得血肉横飞。
这一场大战,后世称为“都亭山之战”。
都亭山,是一座名山,更是巴人的是一座圣山,但不是因为曾经发生过这次巴楚大战,而是因为巴国史上最伟大的英雄、也是唯一一个在史籍上记载名字的英雄巴蔓子埋在这座山上,《明一统志》有记载:“蔓子自刎,以头授楚,巴国葬其身于都亭山。”清光绪年间的《利川县志》称:“巴国将军蔓子自刎,葬其身于都亭山”。
其南蒲雄关及附近的铜锣关、三阳关均是巴(蜀)楚道上的有名险关,兵家必争之地。
都亭山之战中,面对血性十足的巴人,兵力处于绝对优势的楚军并没有占到明显的便宜,随后又战了几场,各有胜负,转为相持。
不过,鉴于双方综合实力的巨大差距,在没有占据到明显地形优势的前提下,两军正面相持,弊大于利的,属于巴人。
正在八公子巴远安、中将军巴秀苦思速战速决的对策之际,郁侯次子、石城主将巴蓬的信使火速赶来,报告了一个巴军高层对自己的误判后悔得吐血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