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位高权重的人同样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因为女王的一个命令,格雷亚就得娶不认识的女人当妻子,为了两国的繁盛,而作出牺牲个人幸福的决定……如果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她又会怎么想?
只是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既然季诺说了那位公主殿下已经准备启程,格雷亚肯定会在这几天就要回帝都,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眼下可不能违抗女王的命令。
“……接下来就是将它们洗干净,晒干……”
虽然那天格雷亚从窗户上跳下去阻止了她摧残花朵,但他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会喜欢鲜花这种浪漫的东西的男人。不过,这座城堡周围拥有数量可观,品种繁多的鲜花,现在的天气正好把它们晒干制作成花茶。
在那夜之后格雷亚依旧没有询问些什么,甚至连责备都没有,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日子还在平淡悠然地流逝着,她也没有再被局限在一个地方,而且基本上,没有人会安排工作给她了。
除去这些细微的改变,最大的不同还是要数她身边经常会窜出某只野生的外来物种,那个邻国贵客——季诺·赛维尔。在她身边神出鬼没,只要他一出现,格雷亚就会在五分钟之内偶遇他们,所以她见得最多的就是他们两个人。
“你又在做些什么,女仆小姐。”除了第一次,季诺没有再叫过她安娜,但也没有问过云言真正的名字,一直都以女仆小姐作为代称。
“我想制作花茶,”瞥了眼从树林深处走出来的季诺,云言小心地护着竹篮里轻飘飘的花瓣,“因为看到很多花,一时之间来了兴趣。”
“虽然我很期待,”季诺看了眼篮子里颜色鲜艳的花瓣,继而似笑非笑地说道:“但是需要时间的吧,这两天我就要去帝都,当然,格雷亚也会一同出发。”
“帝都,在很远的地方?”对外界的事情一窍不通的云言不由得对他们口中的帝都产生了一点兴趣,对于她来说,虽然这种宁静安详的乡村生活很好,但总觉得大都市更适合她,“是怎么的城市呢。”
“……”对于云言抓不住重点这一点季诺很无奈,听到她向往的语气想要打击一下她,“路程很远,在这里日夜兼程也需要半个月,而且这一路上还会有许多危险,所以对于你这种柔弱的女孩子,到远一点的地方就会迷失方向,然后被坏人拐卖,一辈子都回不了故乡。”
“坏人的话,我见过很多,”云言微微笑了下,“特别是心怀不轨的人,在我面前就有一个。”
“哦呀,真是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那还真是赞谬了。”
从远处看上去很和谐在相视而笑的一男一女,以周围盛开的鲜花作为背景,异常的美好与梦幻,如果忽略他们剑拔弩张的气氛的话,任谁看到都不会忍心打扰他们。但有一个人除外——格雷亚冷着一张脸从树林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目光冷冽地盯着他们,“你们,又在做什么。”
“下午好,格雷亚先生,”放弃与季诺对视,云言朝格雷亚微微欠身,“我打算制作花茶,所以来这里摘些花瓣,大概三四天就可以完成了,到时候能不能……”
“真可惜,”季诺笑着打断云言的话,桃花眼里尽是波谲云诡的暗流,“过两天就要离开的我们没有办法喝到女仆小姐亲手制作的花茶呢,但我有一个好主意……”他转眼盯着云言,“女仆小姐,跟我一起去帝都怎么样,你不是对那个地方非常向往吗?”
“……”向往?云言没有回答季诺,其实她并不是很认同这个说法,不管是对于未知事物的好奇,还是认为的大城市比较适合自己等原因都不是最主要的。她看向格雷亚,想要离开,想要回去,直觉告诉她,自己想要的一切,都会在这个男人身上得到,所以……
“格雷亚先生真的要回帝都吗?”所以不管季诺说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云言行动的准则一直都是以格雷亚为中心的,“那还真是可惜,明明来到这里才半个月。”
“你想去吗,帝都。”笃定的语气,格雷亚从云言闪烁着希翼的眼中看出了她真正的想法,但仍低伏着眼睑,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想跟着格雷亚先生,不行吗?”
本应该难为情的话被她很轻易地说出口,连季诺都侧目而视,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带着几分揶揄看着他们,纯粹地想要看热闹的心态。
“如果我不答应,你又该怎么办。”慢慢拧起眉头,格雷亚头疼地看着这个仍旧微笑看着自己的少女,她眼眸里没有欺瞒与迟疑,棕色的瞳孔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这个我还没想好,”云言无所谓地耸肩,抱紧了手里的篮子,“但我不会轻易放弃的,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她看向一旁的季诺轻轻笑了,道:“只要求助别人了。”
擅长利用人心,演技十分的好,没有下限也要捉住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对云言下好定义,季诺倒很好奇格雷亚是怎样看待她的,毕竟他向来都不喜欢心机重的女人,而这位女仆小姐很明目张胆地利用了两人之间那微薄的好感。
“……”女人心海底针,格雷亚现在是彻底搞不清楚云言到底在想些什么,既然要追逐自己,那为什么还要跟别的男人靠得那么近,还当着自己的面找他帮忙,这两个人已经那么熟了吗。
“两天后出发,收拾好你的东西。”算了,不管了。格雷亚并没有与她纠结争辩什么,从那双明澈坚定的眼眸他找不到可以反对的理由,再说,让自己认定的人去求助别的男人他还做不到,特别是这个荡漾的马尾男。
“那太好了,谢谢你,格雷亚先生!”快步跟上离去的格雷亚,云言走着走着回头朝季诺得逞地笑了。
“这还真是有趣……”才几天的时间,格雷亚已经这样惯着她了吗,还把她给宠坏了,“女仆小姐,你到底用了什么东西把格雷亚给迷倒的呢,我很好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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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云言在这个城堡住了不够半个月就收拾她为数不多的衣服准备离开,她要去帝都的事只告诉了伊丽儿,毕竟能来这里也有她的功劳。而为她送行嘱咐她路上小心的人也只有伊丽儿而已。
其它女仆恋恋不舍地注视着伯爵的马车,纷纷遗憾他这一次为什么这么快离开。对于云言,她们没有冲上来将她撕碎已经很不错了,愤恨的目光直到她坐上马车都没有消失,那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云言了解到女人的妒忌心到底有多么可怕。
因为季诺要跟他们同行,所以马车有三辆,除去车夫,格雷亚、云言、季诺跟管家一共有四个人,季诺他自然是坐自己的马车,剩下的本应该是伯爵自己一辆,管家跟云言一辆才对,但云言还没动就被某人扯了上去,然后关门,把管家拒之门外。
“要到帝都,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呢,”马车在平稳地前进,云言看了窗户外面不断变幻的景色几眼,眼角瞄到对面那人的脸色,不禁问道:“格雷亚先生,你好像精神不太好,不要紧吧。”
“婚事……”闭目养神的格雷亚睁开眼对着云言说了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字眼后就没有再开口,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目光有点奇怪。
他所烦恼的婚事指的就是自己与邻国公主的那件事,他急着回去当然不会跟季诺说的那样准备迎接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他要女王收回那个决定,就算是放弃这个爵位……
“你是怎么想的,对于这件事。”侧头看着窗外,格雷亚不经意地开口,看他的模样像是很随意地提起,但眼角一直留意地云言的一举一动。
“怎么说,”云言似乎没有想到格雷亚会询问她的看法,一时间困惑地抿嘴,好一会才说道:“如果是我的话,突然之间要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肯定不会高兴的,但是,如果我那时没有喜欢的人而对方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的话,可能会答应吧。”
“你的意思是,如果那个女人还不错,我就要娶她?”上扬的尾音显露出危险的意味。
“我没有这个意思,而且这种事也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才说完,云言感觉温度霎时间降到了冰点,她抽了抽嘴角,又是你自己要问我的意见,干嘛要摆出一副不爽的模样,“不过格雷亚先生不是要回去推掉婚事吗,既然您不喜欢还是不要勉强自己要好……”
悄悄打量着格雷亚晦涩不明的表情,云言苦恼地在心里叹了口气,难道她又说错什么了吗,这位大爷还真难伺候,到底要怎么说才会满意。
“如果女王不同意的话,格雷亚先生会怎么做?”安静了一会后,云言看着格雷亚问道:“毕竟这关乎到两国,还是不要轻率决定比较好。”
“照你说,我该娶她?”讥讽地勾起唇角,格雷亚的表情逐渐笼罩上阴霾,“别开玩笑了,就算她在我来到这里之前就提出来,我也不可能答应,更何况……”语气一顿,他别过脸不再说话。
更何况……什么?歪着头盯着格雷亚好一会对方也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糟糕,伯爵这模样看上去好像害羞了,害得她都忍不住想要逗逗他。想要作死的行为还是被理智给拉了回来,她咳嗽一声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季诺说那位公主殿下看上了你所以才提出的联婚,”回忆着与季诺交谈的细节,虽然对于他们两个的关系很好奇,但眼下云言还有更想弄清楚的事,“那么,格雷亚先生认识那位公主吗?”
“不认识。”无关紧要的人的名字没有必要记入大脑,何况是那所谓的邻国公主。
“说的也是,”看这一副高傲不屑的表情,他一定认为记住别人的名字是一件麻烦的事。对格雷亚的性格多多少少都有一点了解的云言把进行不下去的话题掰了回来,道:“不认识的话,有点麻烦啊。”
“既然是那位公主单相思,那让她知难而退怎么样,或者让她喜欢上别人,这样既不会损害两国的关系,也能让格雷亚先生摆脱她,两全其美。”
一个听上去行得通的馊主意,配上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实在蠢得可以。弯了弯唇角,格雷亚直接打击她,“意外太多,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跟耐心。”
“但是……!”
手掌按上云言的脑袋,把那一头黑发揉乱,格雷亚好笑地看着满脸惊慌失措的云言,“可以了,接下来交给我就好。”
“那、那最后一个问题,”低伏着眼眸不去看他,云言断断续续地开口,“你、你知道那个公主的名字吗?只是有点好奇,不说也没关系。”
“安洁莉卡,”一个名字而已,他还是记得的,特别那个季诺还在他耳边念叨了好几天,“安洁莉卡·莱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