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在屋里吗?”张常在门外敲着。
“张侍卫,有事?”紫怡拉开门。
“王爷请王妃过去。。。厄。。。擦背。”
紫怡的脑子嗡的一声,“那也要我去?”
“那是自然,王妃现在是王爷的贴身丫环,你都不去谁去啊?”张常极有耐心的讲解着。
“那他在王府的时候这些事也是由丫环做吗?”
“这个,一般不会,可能我们不在身边时也不一定。”张常吞吞吐吐。
“那。。。那那那是不是还有丫环给他暖床?”紫怡几乎快哭了。
“这个绝对没有。”张常的头立马摆得像拨浪鼓,随即凑向紫怡,一副八卦的样子,压低声音道:“其实王爷是极少要下人们贴身侍候的,见着女人都远远避开,日日和风之扬腻在一起,有一阵子府里都在风传,王爷有龙阳之好,喜男色,特别是娶了亲后又将王妃你冷落在旁,不过现下看起来倒是不太象,风之扬那家伙不也爱上霜儿了吗?”
“什么,你们竟敢在背后说他有断袖之癖,若是被他知道非打你们三十军棍不可。”紫怡快笑喷了,脑中不自觉的蹦出他与风之扬互相摸摸,腻腻歪歪在一起的模样,做势一阵干呕。
“这个到底是不是王妃自然知道,谣言不可信,呵呵。王妃,属下可是信任你才说的,你可不能出卖我。”张常急道。
“知道,放心,咱俩的秘密嘛。”紫怡连连点头。
这个死猪。。。。
“王妃,听霜儿姑娘说你挺爱喝属下送你的千里香花茶,所以这次出来也就顺便带了一些。”张常说着将一瓶茶叶递上,紫怡心里那个感动啊,啧啧,还是张侍卫好啊,明知道霜儿不爱他,还处处对她们这般好,这才叫不求回报呢,多懂事啊。“你放心,日后我一定让王爷替你寻一家好姑娘。”紫怡豪气地拍拍张常的肩,感激道。
“谢王妃,张常只盼能在王爷身边侍候着,不敢有其他想法,还请王妃时时美言几句就好。”张常恭敬说道。
“男大当婚嘛,应该的应该的。”
“那张常先谢谢王妃的好意。”
紫怡冲他笑笑,抬脚向浴房走去,这个张常怎么这么喜欢千里香这种花,连带他身上都有着淡淡的花香,不过喝了他送的茶,晚上倒确实易睡多了,真是不可多得的好人啊。
想着不觉已走到浴房,温暖潮湿、水气氤氲,一走进蒸汽沸腾的浴房,紫怡的脸就没降温过,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张常随后端了热水进来,看到紫怡远远站着绞着手指,便走到她面前,冲着朱佑坤的方向努努嘴,顺手递给她一块帕子。
袅袅烟雾中朱佑坤背对着他们闲闲地靠在浴桶里,两条手臂搭在木桶的边缘,其中左手臂上一条深深的伤痕触目惊心,他闭着眼不动不语,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紫怡接过帕子撅着嘴憋憋屈屈地慢慢移过去,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他一眼,室内柔和的烛光和水汽熏得他的脸有些微红,令他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霸气与英挺,却又不失阴柔之美,若是再笑上一笑的话,估计当场有人就需要急救了。紫怡咽了咽口水,不敢再看,为难的站了半天,终于心一横眼一闭拧了帕子蹲到桶边,出手如风全当是自己在刷鞋。
“喂,你轻点。”才没几下朱佑坤便睁了眼,差点从桶里跳出来,“你当你在替马刷鬃毛呢。”
紫怡闭着眼抿唇偷笑,“少爷说错了,奴婢是刷猪呢。”
“扑哧,”靠在门边把风的张常忍不住一声轻笑。
朱佑坤瞟了他一眼,又看看紫怡,低声求道:“以后在下属面前不许有的没的都把那个猪字挂在嘴边,跟市井粗妇有什么区别,难听死了,多少给我留点面子嘛。”
朱佑坤虽然伤得不轻,可精神倒像是越来越好,紫怡斜了他一眼,又赶忙将眼闭上,这人还嫌这嫌那的,心里来气,暗道要不是看你现在一级伤残,本姑娘才不侍候你呢。一伸手就拍上了他的肩膀,“知道了,坐好别动,让水碰到伤口感染了风之扬可赶不来救你。”
呃。。。风之扬。。。男宠。。。恶寒啊,一定要告诉霜儿。哈哈哈,不知他有没有帮他擦过背啊。紫怡真想冲出去大笑,这么憋着可别整出内伤来。
“其实,本王的身材还是不错的,所以,你的表情能不能不要这么难看?”朱佑坤极度不满地歪头看着紫怡,若不是张常在门边站着,他非把她拽进桶里好好惩罚不可。
啊?紫怡睁开眼很纯洁很迷茫的看着他,明显是没听懂他的话。
看着紫怡低眉顺眼站在一边,又窘又愧的衰样,朱佑坤忍不住笑起来,紫怡立刻觉得周围空气中的含氧量不太够了,话说头有点晕。
“侍候洗澡都不会,存心想冻死我,看来穿衣是更不会了?”
紫怡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除了我知道的弹琴绣花之外,你到底还会些什么?”朱佑坤来了兴致。
死猪,有完没完啊,光着膀子想诱引良家少女犯罪啊,紫怡低下头仔细想了一会儿,深吸口气答道:“吟诗作赋、歌舞戏曲、挥文泼墨、弯弓射箭、相夫教子,三从四德、耕田种地、蓄桑织布、播种插秧、看家护院、诊脉开药。。。。”
朱佑坤越听越惊,连带张常都瞪大了眼睛,以至于说到后面紫怡每说一个词他们的嘴就张大一分,朱佑坤眼中由怀疑开始到放射出类似于上茅房捡到金元宝的喜悦之色,激动得差不多要跨出浴桶拥抱她,终于等紫怡说完最后一个词,他正要跳起来,就见紫怡再吸一口气,沉着冷静的总结发言道:“以上这些,我统统都不会。”
呲。。。。朱佑坤听到自己心里什么地方发出这么一个声响,所有的激情与幻想瞬间就被当头浇灭,令他心灵严重受挫。
“就没有一样会的吗?一点点都不会?”朱佑坤还是忍不住心存侥幸的问道。
紫怡沉默的点点头。
“行了,你出去吧。”朱佑坤有气无力的说着。
放行令从他嘴里一出,紫怡如闻天籁,夺路而奔,匆忙逃离犯罪现场。
某人心里无奈轻叹,小怡儿啊,不会都没关系,至少你还是个女的,这就足够了。
脚步轻浮着回到房里,好半天才喘上气来,紫怡虽说从小与贺兰剑习文练武,性格不比大家闺秀的文弱,但在男女之事上却也只是一知半解,她与贺兰剑虽青梅竹马,但一向发乎情止乎礼,严守男女大防,大婚前夜由于心如死灰,对娘亲教的婚后如何侍候相公更是半点也没听进去。所以即便她现在全心全意地爱着朱佑坤,但对朱佑坤要求的夫妻间亲密行为也感到极难为情。
渐暗下来的屋中紫怡双手托腮回忆着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时笑时怒,全然没留意他是何时溜进来的。
“小美人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呢?”
紫怡一惊,拍拍胸口不满地嚷道:“你是属猫的啊,走路都没个声,”抬头看向他,只见朱佑坤穿着一身天青色的粗布长衫,一条青色玉带束于腰上,没有悬挂任何配饰,平时高束的墨发尽自披散开来,衬托着他更加身影修长,孤高冷傲,干净潇洒。
真是个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一袭青衣,粗衣麻服,却有江湖侠士的丰神俊朗。浅色华服,锦衣软料,又有与身俱来的皇族高贵。紫怡不得不承认,又一次白痴般的看着他。
朱佑坤倒没再戏谑她,仿佛还没从重度打击中缓过劲来,只是笑笑,将一叠衣服交到她手上,轻柔的说:“热水早已备好,去吧。”
紫怡的衣服也是粗布的淡紫清雅花色,却也极称她的皮肤,裤脚边是一大圈荷花图样,配一双小巧白花绣鞋,说不出的清灵飘逸,整个人也为之清爽起来。因还在孝期,颜色是不易过重的,想来他早有吩咐,紫怡不得不再次被他的细心感动。
将秀发在两边各挽成一个圈,并各自垂下一络,除了为娘亲带孝的一朵白色小花外,没再配带任何饰物,神似丫环却胜似丫环,就这样款步走下楼来。
一抬头,朱佑坤就呆在了那里,站在眼前的她,美得让人屏住呼吸,不是说容貌上如何倾城,而是她浑身散发出来的不能忽视的美好与自信。这个女孩,还是刚刚那个唯唯诺诺的她吗?自己似乎从来就看不透她啊,他就那样直直的坐着看向她,仿若周边的一切都不存在。
看到朱佑坤的傻样,那些侍卫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只觉周围红心满天飞,他们那不近女色的王爷什么时候转性了?竟然也会眼泛色光。紫怡微微红了脸,嗟,谁怕谁啊,不就是摆酷比拽吗?表面文章,谁不会啊。
十个侍卫也都脱下来那身常年不变的黑乌鸦装,换上了江湖人士的短衣劲装,倒是把平时的木讷样给冲了个一干二净。
“少爷,请用膳。”好心提醒他,不要再发呆了,你那英明神武的形象快不存在了。
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朱佑坤不自然的轻咳一声。
紫怡颔首浅笑,“尝尝这道五柳鱼的味道,很不错。”夹了一小块鱼送到朱佑坤口中,看着那人愣愣的咀嚼,紫怡激动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好不好吃?”
朱佑坤微微一笑:“嗯,很美味。”
“那少爷,要多吃点才是,”紫怡一听笑得越发浓烈,随后趁他不备又夹起一块肥厚腻汁的红烧肉,用温柔得滴水的声音说道:“坤儿尝尝这个,也很好吃哦。”
朱佑坤又听话的张开嘴,细细地品尝着紫怡送来的菜,忽而他的目光艰难的移开紫怡,面上却拧了起来,嘴角似有油汁流出,一副欲呕不能呕的痛苦模样道:“这次怎么是肥肉。”
紫怡终于也可以用一脸的纯洁回视他,无视他想杀人的眼神:“有肉吃还一副棺材脸的模样?是坤儿自己要吃的嘛。”言罢却再也忍不住,一口汤喷洒出来。
众侍卫早已笑得前仰后合,侍卫刘琛感动的说,我跟了少爷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像这几日般开心过。
“你真的好坏,故意让我吃肥肉,让我在下属面前丢人,你知道我最怕这个了。”朱佑坤犹自恨恨的说。此刻,他们正漫步在这个没名气小镇的青石小路上,头顶是一轮弯弯的月亮,洒着清冷的光。
手牵着手,在京城从来没有在这样的深夜里出过门的,原来夜空可以这么干净这么美的。他的长发被风吹到紫怡的脸上,痒痒的感觉,紫怡顺手抓过一缕,细细的在指尖把玩着,感受着它的柔软,就这样慢慢走着,到了尽头又折回来,无视路人好奇的目光。
“怡儿,还记得在皇家猎场那天我说的话吗?”
紫怡没有回答,静静的等待着他说。
“我说过要带你去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我在那个地方生活了三年,我想你一定也会爱上那里的。”
“是什么样的地方?”紫怡痴痴的笑。
“那里山青、水秀、洞奇、石美,千峰环野立,一水抱城流。那里的山有的像大象、有的像骆驼、有的像书僮,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像不了的,那里有满城的桂树,到了八月时节,浓浓的桂花香无处不在,还有好喝的桂花酿酒,甘香醉人,之扬是最喜喝的,不过我们这次去,季节还早,怕是感受不到了。”朱佑坤一脸向往的说。
紫怡的脑海中却怎么也浮现不出他说的景色,怎么可能呢,世上竟有这样一处地方,会有这么奇怪的山呢?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吧。
“我自出宫带兵平乱就是到那里,一住三年,它就是广西的桂林府,我朝太祖皇帝的侄孙朱守谦被封为第一代藩王静江王,建静江府,直到我朝洪武五年正式改名为桂林府,后为取妥靖西南之意,才将静江改为靖江,那里的藩王都是世袭的,我当年出征时被授予的将军印便是靖江大将军,不过将士们都喜欢叫我靖将军。”
“想来你的王爷封号也是如此来的吧?”紫怡打趣道:“不过靖王爷这个称呼,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