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逍遥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原来那第六层本是在下一大障碍,不过五行者将欣姑娘找了来,为我突破了第六层,亦练到了第七层。”
正道皱眉,立即问道:“中原江湖还有谁懂得阴阳诀?”语气甚是严峻,实不容他规避。
任逍遥心想:“阴阳诀绝非平常武功,要是将欣姑娘说出来,岂不是害了她,罢了罢了,不提也罢。”说道,“长老见谅,在下实有许多苦衷,不能相告。”
正道说了声阿弥陀佛,却是一拳重重的击在任逍遥肩上,任逍遥忍痛大叫一声,看着鲜血缓缓流下。
没等任逍遥问清缘由,正道随后道:“好,既然如此,老衲就不为难任施主,只是这阴阳诀并非正宗,日后定会给你带来不便,就由老衲教你些许佛法,将它化去。”
任逍遥吃了一惊,道:“什……什么?”
正道皱眉道:“任施主舍不得?”
任逍遥习阴阳诀不是一日两日之事,虽说这是一个邪门武功,但是一时要将他舍弃,确实有些不舍,而且任逍遥实不知正道是何意,当下纠结了起来。
正道见任逍遥犹豫不决,又一次行佛礼,道:“任施主不必紧张,待老衲将阴阳诀化去之后,会将少林寺一等一的心法传授给你。”
闻言,任逍遥又是一惊,心想正道到底为了什么要帮自己,又为何被关押在此,先不说他要为自己化去阴阳诀,还要传授自己佛法,又想起书中记载天竺武功全是旁门左道,这当真是让任逍遥摸不着头脑。
心下犹豫不决,但见正道一身伤,任逍遥躬身道:“长老重伤未愈,不宜劳顿,还是多休息一会的为是,待您伤好之后,再言此事罢。”
正道双目一翻,怒道:“你嫌天竺的功夫是旁门左道,不屑学么?”
见正道突然发怒,任逍遥又以为他发了疯,但是正道所言正是自己心中所想,想了片刻才道:“这……这个……这个……在下绝无此意,长老不可误会。”
正道说道:“任施主体内的阴阳诀本就是邪门武功,老衲这‘金刚经’正是少林寺的上乘武功,实乃正统武功,任施主为什么不肯学?”
任逍遥依旧犹豫着,心生一计,回道:“在下与少林寺毫无关系,实在不好学习。”
正道大笑道:“原来任施主是因为这个原因,既然如此,你便入老衲门下就是了。”
闻言,任逍遥心头一颤,又想起了师父,在翠湖宫那日,师父将自己逐出师门,现在听正道这么一说,心里又痛又闷。
见任逍遥的样子,正道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接着道:“任施主何必还挂念着与你无关的师父,既然他已经将你逐出师门,就不能允你拜入其他师门?”
任逍遥听得正道这么一说,心想:“师父将我逐出师门,又不信我,我,我拜入其他门下又当如何!”心下恼怒,一时觉得正道这人用心虽然不知好坏,但什么都说的清清楚楚,不像石牢外的那些人,倒是光明磊落的“真小人”。
便应道:“我答应你。”
听闻任逍遥应允,正道便立即叫任逍遥跪下拜师,为其起名法号‘无心’。
正道心想任逍遥红尘未了,却也为其没有剃度,当下将“金刚经”第一品的心法口诀传授了他。
金刚经共有三十二品,一品由五个字为一句,共有一百六十个字。
任逍遥记性极好,第一品听一次就记住了,随后正道将三十二品都告诉任逍遥,只说了三遍,也都记住了。
这一百六十个字甚是拗口,接连七个平声字后,跟着是七个仄声字,音韵全然不调,倒如急口令相似。
其中听得之前正道说过一句,便是‘正信希有分’,好在阴阳诀中也是拗口难念,所以任逍遥能将这金刚经经咒念得甚熟,倒也不以为奇。
见任逍遥不出三遍就全然记住了,正道大喜,不禁连连夸赞。随后道:“你倒立靠墙,口中大声念诵这套口诀。”
任逍遥依言而为,一遍便将三十二品完全无误的念了出来。
待任逍遥才念完,正道接着说道:“金刚经第一品‘法会因由分’讲述佛是一个平常的人,但在平凡的生活里时时处处在修行,进入境界,这就是后来禅宗所谓穿衣吃饭即是道,平常心即是道。第一品之意,便是正常疏通一遍体内筋络即可。”
任逍遥照正道所言,疏通了一遍全身筋络,顿时觉得很是轻松,不由暗自赞叹。
正道接着道:“金刚经第二品‘善现启请分’讲述的事一念之间,等于一呼一吸的时间,佛认为这么短的时间内人就会有八万四千种烦恼。佛要大家修行,根本就是要“善护念”,也就是要让这些烦恼“住”,要“降伏其心”。此即善现向佛“启请”之所得也。第二品便是令你抛去杂念,懂得呼吸冥想,你再试试抛去所有杂念,疏通筋络。”
任逍遥依言再做,不料只念得三个字,第四个“请”字便念不出声,须得歇一歇,换一口气,才将第四个字念了出来。
正道半身蹲下举起手掌,在他头顶拍下,骂道:“抛去杂念,莫要再想其他事。”这一下虽然不重,却正好打在任逍遥“百会穴”上,任逍遥身子一晃,只觉得头晕脑胀,回过神来,再念歌诀时,到第四个字上又是一窒,无奈叹气。
任逍遥心下自责:“不知为何念到这‘请’字之时便会想起师父。”想要询问正道,却又不敢,只好又念一次,这次心想阴阳诀能平心静气,便先念了一遍阴阳诀,心中舒畅了些许,随后再念金刚经,自然而然的一提真气,那‘请’字便冲口喷出。
任逍遥又惊又喜,心中暗道:“这是怎么回事?阴阳诀可静心,随后再念金刚经,就舒畅许多,怪了,怪了。”心生好奇,再想使一次适才的阴阳诀,不由心头一闷,筋络却死死不通。
见任逍遥头冒冷汗,正道笑道:“无心徒儿聪慧灵敏,算是懂了其中原理,过了一关!”
原来这金刚经第二品的字句与阴阳诀之理全然相反,只能在念阴阳诀平心静气之后才能念出口,‘善现启请分’其实是与阴阳诀全然相反的调匀真气的法门。
正道为任逍遥解释缘由之后,之后任逍遥念咒愈来愈轻松,只到是先先念一遍阴阳诀,再念金刚经就是。
如今阴阳诀已然化了十之八、九,金刚经才念到第十品。任逍遥不由暗叹:“这金刚经着实厉害,这才九品就已然将我习得阴阳诀化了去,不知习了三十二品之后又是怎样?”
此时已然夜深,狱卒早已入睡,任逍遥心想不用着急学会金刚经,便想躺下休息,一旁练功已毕的正道恰好睁眼,见其满头大汗,便要其下来,诵金刚经顺背已毕,再要他倒背。
金刚经顺读已拗口之极,倒读时更是逆气顶喉,搅舌绊齿,但任逍遥凭着一股毅力,天色蒙蒙亮时,居然将三十二品口诀不论顺念倒念,都已背得朗朗上口,全无窒滞。
正道很是喜欢,说道:“无心徒儿,聪明过人,金刚经竟只用了一晚时间就倒背如流!善哉善哉。”
见正道兴奋高兴的样子,任逍遥却开心不起来,只想起原来的师父夸赞自己的时候,又想起现在的师父为自己取得法号‘无心’,心想正道用意要自己忘掉以前,好好与他修习金刚经。
正道突然间语气大变,双手握拳,在任逍遥头顶上猛擂,骂道:“无心徒儿怎么还再想你那没良心的师父!亏师父我教了你一等一的金刚经,你怎对得住我?”
任逍遥大惊,忙跪下道:“长……师父,无心知错了。”
见状,正道怒道:“从现在起,便将你那师父忘了,能也不能?”
任逍遥顿了顿,好一会儿没有回答。
正道又一次敲打任逍遥的脑袋,道:“他如此待你,忘了他,能也不能?”
待得任逍遥心神清醒,想起师父不信自己,又想起师父倾力传授自己武功,又是恼怒,又是自伤,但伤痛之情其实更胜于愤恨。
见任逍遥的样子,正道突然重重一拳打在任逍遥胸口,只叫他口吐鲜血,随后怒道:“人生无常,无常是苦,一切烦恼,皆因贪嗔痴而起。无心徒儿只须离此三毒,不再想念你的师父,心中便无烦恼了。”
任逍遥背得金刚经之后,听正道所言,自然懂得其中缘由,这便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回道:“无心答应师父。”
次日正道又教他第三品口诀。如此两人起早贪黑,一面练功不辍。到得第五日傍晚,任逍遥已然习得二十五品。
正道望着任逍遥大喜道:“依徒儿现在修习速度,只待一月之后定能习得三十品。”
任逍遥却是摇头道:“师父,昨日徒儿已然将阴阳诀全部化去,但是徒儿也感到自金刚经十五品之后就有些模糊不清,甚至还有些筋脉不通之感,这可否有问题?”
正道笑道:“徒儿五日之内能习到二十五品,已是天下奇事,其中虽说有些模糊,只到出了石牢之后,再细化修习便可。”
闻言,任逍遥不禁黯然失色,寻思:“不知何时才能出了石牢,说不定自己要一辈子都住在这石牢里。”
正道敲打任逍遥,令其回神,道:“出这石牢还不简单,待徒儿习得三十品之后,为师就带你离开这里。”
适才还在想何时能离去,但是现在一听正道所言,心里不由一触,却也不想出去,自己不愿再去那黑白不分的江湖,何不如与师父在这石牢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