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回到陇州城,天已大亮。城内菜市场人山人海,数百名囚犯全部被解押到位,市场中间设有高台,全城千余名士兵大多被安置在这里维持秩序。
陇州掌管兵马的张别驾,掌管刑狱的谢长史,掌管钱粮的孙司马全部在台上坐定,伊莲也被请来坐在大台正中,惟独周刺史坐在台下的囚车里。
邓水牛参军手捧尚方宝剑,站在台前指挥,威风凛凛,杀气凌人。现在由他掌管陇州城的一切,连往日他的顶头上司张别驾都须听从他的调配,他能不威风吗!
吴天飞身上了高台,引起围观群众的一阵惊呼。他在伊莲身边坐下,朗声道:“邓参军听令,可以开始审理案件了。”
邓水牛高声宣布:“传唤犯人”,众兵丁齐叫“威武!”周刺史从囚车中带去,跪在台前。
吴天喝道:“周大人,你且听好,若你老实交代你的一切罪恶,本官便只杀你一人和有关涉案人员,若你敢胡乱狡辩,本官动了真火,将你全家一百余口全部斩首。不要以为圣上新颁布的法律可免四品以上官员的死罪,你就可逃一死,我今日杀了你们全家,难道圣上还会怪罪我,哈哈哈!”
周刺史正是有此想法才敢与吴天玩迷藏,听到吴天如此说话,心中恐惧,反驳道:“你!你!你难道敢违背圣上旨意?”
吴天冷冷地道:“我有何不敢!你知道上月皇陵之事吧?我连前朝皇帝都敢杀,杀你全家不就是杀了一百多只鸡吗?”
周刺史恐惧地看着吴天不知如何作答,关于皇陵政变之事他还是知道的,他在朝中的几个好友也是在那次政变中被杀。
吴天继续道:“你若在抵赖,本官便给你造一谋反罪名,让你九族砍头得了,你自己选择吧!”
周刺史脸色苍白,知道今日难逃一死,不再抵赖,把往日的贪墨过程全部交代清楚。吴天闭眼听着,他的大多罪恶吴天已经很清楚了,只是细节上有些差异。
由谢长史清理,与贪墨有牵连的周家家属不过五六人。周刺史做事谨慎,除了几个心腹,其他人自然不曾参与他的贪墨行为。
把周刺史与案件有牵连的数名家属上了枷锁,其他家属全部释放,周家财产大部分充公,只留少量必须生活品给其他无罪的家属。
处理完周家的事情,只剩下七玄当铺的囚犯了。吴天对如何处理七玄当铺拿不定注意。正沉思着,邓参军已经宣布带上众犯人。
吴天扫视了一眼围观的群众,大声道:“胡掌柜可在此地。”
胡清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上前道:“小的在,大人有何吩咐?”
吴天道:“你且估算一一下,七玄当铺全部财产值多少银子?”
胡清明默算了一阵道:“当在二万两以上。”
吴天道:“你是做货栈生意的,平时货物运送需要人护镖,今日本官做主,将这当铺买给你,就算两万两银子,本官希望你仍将它改做镖局,为你护送货物,也希望你的镖局仍叫七玄镖局。”
胡清明听了心中大喜,此当铺的房产少说值三万两,还不算里面抵押的物件,是个大便宜。只是他手中没这么多现银,心里有些犹豫。
吴天看出了他的担忧,说道:“你若手中银子不够,可分三次付清,首付五千两,半年后再付五千两,一年后付清全部款项,可行?”
胡清明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说道:“感谢大人厚爱,小人一定将镖局打理好。”
吴天点点头,不想再多审当铺的人,扔下令签道:“所有主事之人全部斩首,当铺买给货栈掌柜胡清明,当铺普通成员留去由他决定,所得银两全部归于官库。”
众人听了一遍哗然,这个御史连案都不问就处理了,也太随便了吧!谢长史小声问道:“右御史大人,斩首当铺众主事当以何罪名问罪。”
吴天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道:“聚集打手,屠杀村民,捏造罪名,与贪官勾结,陷害无辜,此些罪名可够他们死罪了。”
孙司马道:“这些罪名是够死罪了,但无人证,如何定罪?”
吴天又对着围观群众大声呼叫:“牛家村村民何在?”
牛峦等数个村民走去人群齐声道:“参见大人,小的们在此!”
吴天喝问道:“你们可指证当铺主事屠杀村民之事?”
牛峦道:“这是我们亲身经历,可做此证。”
张别驾道:“屠杀村民之罪由这些牛家村的村民作证便可坐实了,但陷害无辜之人又从何说起?”
吴天猛然站了起来,大声道:“此罪我来作证,三年前我被这些贱人诬陷,进了监狱,后来幸运逃脱,巧遇当今太子殿下,才去了罪名。这是我亲身经历,难道你们还怀疑本官的话莫?”众人听了一片哗然。
张别驾赶紧道:“下官那敢怀疑大人的话,这些贱民实在该死。”
犯人中已是灰头遢脸的王萍听了吴天的话,猛然抬头望着吴天。她高声尖叫道:“大人真是吴天?”
吴天一直想回避她,草草了结此案就是这个目的,现在见她叫出了他的名号,知道再无回避的可能,走上前去,对王萍道:“王萍儿,你已经是他人的妻室,与我最无牵挂。柳明与我有夺妻之仇,我不能不报,即使你来求饶我也不可能放过他,尽管他所夺之人就是你,但一切都成了过去,你以后的生活我都会安排好的。”
吴天并非无情之人,面对惜日的情人,今日已经是别人糟糠之妻,他心中自是悲切万分。看这王萍怀中的孩子,心中更不是滋味。但伊莲在场,他不想引起她的不愉快,只得尽力控制自己的心情,也尽量回避王萍。
伊莲听说此妇女是王萍儿,她以前听吴天说起过这个人,忙站了起来,扶着她说道:“姐姐,以后你就和我们一起生活吧!”
吴天听了连连皱眉头,心想:“这美女妹妹又乱发善心了,她带着仇人的孩子,哪可能和我们一起生活,我没杀她的孩子还不是因为她的缘故,留着此子日后只怕要来为他父亲报仇。我将她下半辈子的生活安排后,保证她衣食无忧已是仁义至尽了。”
这时邓水牛上前道:“大人已经将案件审理清楚,不知这些罪犯将在什么时候处罚?”
吴天道:“就地处决!无关人员全部释放,当铺除几个主事人其他也一并放了,陇州监狱里可养不起这么多人。”
王萍听说要马上处决,想哀求吴天放了柳明,但想道三年前柳明要砍吴天手臂的情景,无法说出口。叹了口气道:“唉三年前,我以为你在狱中死了,我才答应了柳明的婚事。想不到今日我那曾经牵挂之人却要杀我丈夫,我又无可奈何,这一切都是命啊!”
吴天只是默默听着,他不敢回话,也不知道怎么回话。
王萍向吴天道了万福道:“我不需要你的照顾,我的孩子由我来养大,你无须担心他会找你报仇,我走了,永远离开这块是非之地,我希望永远都不要再遇到你,你注定了是我一生中的灾星。”
王萍说罢背起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她走时始终没有看柳明一眼。吴天从她的眼中看到的是空洞,是看穿一切红尘的顿悟。
伊莲看着她离去,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满脸尴尬。吴天心中悲凉,叹了一声,向邓水牛挥挥手道:“行刑吧!”
他与伊莲下了高台,登上张山的马车,低声吩咐道:“张山,我们回京师吧!你跟我一起去,以后就在京师当差了。”
张山吆喝一声,挥动马鞭,马车奔驰而去,转眼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