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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绝对贫困

听到这里,吴天难以保持沉默了,现在他再不醒过来,外面就要卖人卖地卖房了,以后他如何在这里生存啊。再者,从开始听到这里,明白前后事因的吴天确实被这对贫寒的父母感动了。尽管他在前世并不是什么好货,坏事虽然很少做,做坏事的心还是有的,小偷小摸的事也做过一些,但现在看着这样的父母继续受折磨,人心只要是肉长的,就会惭愧难以忍受。

“喔……啊……”,吴天轻哼了几声,外面说话的声音顿时就停住了,随即就听“吱呀!吱呀!”几声乱响,屋子的门帘已被一阵风似的掀开,老农妇两口子跑了进来。

“儿啊!你醒过来了,还痛么?”老农妇问话的同时,眼里满是泪水却带着喜悦,身后那个长相朴实敦厚的男人也是一脸的惊喜。

看着眼前两人惊喜和发自内心的关切,吴天心里一阵悸动,不是痛,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

“我……我的伤快好了,一点都不痛了……”吴天挣扎着爬了起来,他感觉体内的剧痛确实减少了不少,或许是这份家庭真情减少了他的伤痛。“你们不要去请郎中……也不许卖地卖房,更不许卖人……”舌头在嘴里转了转,因为一辈子都没有叫过别人“爹娘”,吴天终究没喊出这两个字儿来。

“不卖,咱啥都不卖,房子和田地还要给你留着娶媳妇。”也许是这段时间憋得太久,让儿子突然醒过来的事情一高兴,老农妇再也忍不住了,说话间用衣角擦着眼圈的她越擦泪水越多,到最后终于高兴的呜咽起来。

“还娶媳妇?现在是连生存都难了,还谈什么娶媳妇,这两个老人咋想的。”吴天心理对他们的话有些反感。

那老汉也红了眼睛,嘴里无意识的说着“不卖,不卖……郎中吗?郎中吗……”小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吴天看着这样的笑容,心里暖暖的有些堵的慌。这是他今生第一次有家的感觉,尽管这个家是如此的贫寒。

继下了的几天,吴天的伤好得奇快,没有吃任何药,胸口的剧痛消失了,也没再嗑血了,很快就可以下床行走了。或许在床上躺的时间有些长了,走路时腿难免有些发软。

那两老年夫妇虽然也担心儿子的身体,但见着他已经能下床走动,也没有再提找郎中的事情,两老的情绪渐渐平复后,他们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吴天走出满是裂缝的黄泥屋子,走到了凹凸不平的山村道路上,先看了看村子周围一排排低矮的房子,再看了看环绕在村子周围连绵的大山后,沮丧地对自己说:“从此我就要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了,哎,比前世找不到工作还惨啊!”。

从此吴天就没有再整日地躺在床上,每天开始了一些简单的锻炼。剧烈运动和重的体力劳动还做不了,帮老妇人既他这一世的母亲做点家务,晚上绕山村散散步,早晨起来打一套简易版军体拳,这些有利于身体恢复的活动,吴天做了不少。

二十多天后,吴天已经行走自如了,完全恢复了十六岁年龄的青春活力。在这段时间里,他也基本弄清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吴天穿越到的山村位于关西道陇州汧阳县下辖的一个小山村。虽然山村人根本分不清年号啥的,只知道当今的国名为“周”,皇帝叫郭威,称周太祖。大周西部为数十万里大山,继续往西是什么,无人知道,南部有近十个国家,再往南是广袤的原始森林,东部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北部是莽莽大草原。

吴天开始以为是穿越到了中国五代十国时期的后周。但听村中稍懂历史地理的人说,五代前为大唐时代,历时有一千年,大唐以前为野蛮时代,据说那个时代到处是野蛮人的世界,野蛮时代前是否有过人类王朝就不是山村人所知道的了。

大唐历经千年才衰落分裂成十几个国家,这些国家相互吞并又重新分裂,历经五百余年才发展成现在的局面。这与中国古代历史地理尽管有相同之处,但仍有些出入。吴天想:“这肯定不是地球上的古代社会,或许是穿越到了另一个星球吧!”

吴天转生的这个家庭,只用一个字就能概括所有的情况——“穷”,如果放在吴天前世生活的世界,可称为绝对贫困中的贫困。如今家里全部财产除了因为请郎中钱不够,还没有来的及用完的四百文铜钱外,再无其他现金,另外据吴老汉说还欠本村刘千户一吊钱。除此之外家里还剩一亩田地,存粮一石多,也就是一百多斤。

铜钱购买力如何吴天不知道,但就满打满算,如果放到他的前世,全部家当卖掉,房子、田地除外,难卖一千元。多亏郎中没请来,要是真请到郎中,吴天伤好之日,便是这个家庭全家去做乞丐之时。

弄清楚家底之后,吴天油然而生出一股严重的危机感,钱的问题就不说,首先粮食就快撑不住了。现在是三月间,山里的地要到七月初才能收割新粮,最起码还得近四个月时间。

四个月里三口人最少要准备四百多斤的粮食,看起来家里的存粮只能支持一月了,而朝廷的赋税及佃地的租子还不能少,估计那四百文铜钱只能用来交赋税了。

其实即使吴天不受伤,他所在的家庭一年内也有一半时间是饿肚子的。但这次他受伤,家里还是给他买了一些补药,那些都是用口粮换来的,所以今年的存粮就更紧张了。当吴天把这些一一了解清楚,计算明白之后,感觉到了生活的紧迫,必须找份工作补贴家中,否则有饿肚子的危险。

这天晚上,吴天对老年夫妻道:“爹,娘,明天我想去一趟县城。”与这对老年夫妇相处近一月,这“爹娘”两字虽然喊出口时还不是很自然,但吴天终究还是喊出来了。老夫妇相互对视一下,知道吴天的打算,也不阻拦,点点头道:“你明日去城里看看也好……若是没有机会,就早点回来!”

第二天一早,吴天怀揣着五十文铜钱踏上了前往县城的道路,走在路上的时候他对自己是很有信心的,他就不相信名牌大学毕业生,英语过了六级,计算机过了二级,普通话二级甲等,在前世找不到工作,要是到了这个落后一千多年的世界还找不到工作,找个地洞把自己埋了算了。

在这种自信心的支配下,几十里山路吴天几乎没怎么歇气儿就一路走到了,当然,这也得益于他继承下来的这副好身体,虽然营养不良,面有饥色,但从小就参加体力劳动打下的底子还是很扎实。

一米八几的身高称得上是玉树临风了,因为身高而显的有些纤细的身体上肌肉虬曲,看着文静却是扎扎实实的结实。另外值得一说的就是长相,清眉秀眼,高挺鼻梁,总之一句话,长的挺英俊,放到原来那个世界绝对算得上帅哥,比前世的那张娃娃脸不知强了多少倍。

一路上走的虽然急,却不妨碍吴天的好心情,走马观花的看着两边的山景时,不免要赞叹一下现在的空气质量真是好,比原来世界显得清鲜多了。但当他真正走进汧阳县城时,原本的好心情就彻底消失得一干二净。

原本在吴天想来,凭着后世接受的教育在这个时代谋个文字工作该没什么问题,但等他真正身临其境时才发现这个时代的繁体字他虽然认得,却写不全。在孤儿院他也练过毛笔字,但和这个世界只会使用毛笔的人一比,他那种书法简直就是鸡爪。即便他能写毛笔字,而他写出来的简体字又有什么人认识啊。

毛笔不会用,基本的常用字写不全,一个在别人眼里差不多是文盲的人竟然要做帐房先生,做私塾老师和给人家写对联,别人给他写还差不多。“文职做不了,咱去当伙计,打杂总行吧!”吴天想。

那知更是丢脸,酒店席面的菜单根本不知道怎么报,药店里的中药他基本不认识,他能干什么啊,妓院里差个拦客的或许还凑合,但他没这个胆量,也不会察言观色啊!

舞文弄墨的事干不了,打杂的伙计更干不了,那就自己当老板做生意啊!做什么呢?五十文铜钱能买十多斤糙米,他能做什么样的生意?哪个地方有哪些特产?他知道吗?不知道,那做什么生意啊!前世有些小说里说主人公穿越后能造纸、造酒、改进炼铁技术,那也要在前世是干那个活的人才会啊!他一个学历史专业出身的,连卫生纸也造不出来!至于造酒,估计他连做甜酒都不会做,更不要说炼铁了。

汧阳县城本就不大,在他精疲力竭的时候,他已经逛完了城内的每一处街道,看到有货栈要招苦力,他以为品凭他现在的体质,干这活应该绰绰有余,便去应聘,那知要干苦力的人不少,需要排队,等了一个多时辰,还没轮到他,人员就满了。

自己的真实经历使他想起了前世小说中鲁宾逊在孤岛上变成野人的遭遇,在古代农业社会他要想生存也只能变成一个地道的农民。失望透顶的吴天拖着两条象灌了铅似的离开了县城走去,还是回家去种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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