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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时间的细缝 六

流光逆流的城市,缤纷的霓虹经过玻璃窗的过滤透射在人的身上只剩下一阵冰凉,病房里焦黄的灯光下弥漫着酒精和腐烂的味道,泛黄的床单上散发出一股寂静的味道。

魏江洺伸手拦住魏落不断推送的水果,摇摇头,昏昏欲睡的空气被咯吱的开门声打破了,魏江洺眼角的冒出一颗激动的泪珠,站在门口的罗明有点不知所措,搓着手,犹豫地望着里面,一旁打盹的罗章站了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欣喜。

“来了?”魏江洺在他那干瘪的脸上使劲地挤出几丝微笑,窗户旁边的罗章将椅子推送到罗明的脚下,他看了看尴尬地坐了下来。

“那个……,好点了吧。”罗明想了很久终于挤出了这几个字,仍然不自觉地搓着双手。

魏江洺脸上全是喜悦,再次见到自己的师弟居然相隔了十几年,好多东西都变了,人变了,不知道那份情变没有。

“罗章说,你一醒来就要找我,是……?”

魏江洺喜悦的脸上逐渐挂满严肃。

“我觉得,这些事是我们师兄弟的事,不应该让这些后辈来背,所以我觉得一定要把你找来。”罗明听着这些话,心里自然也开始明白那些自己一直不敢面对,一直逃避的事终于来了。看着沉思的罗明,魏江洺继续说道:“你已经猜到是谁回来了吧!”

魏江洺回忆起那天傍晚的事情。

从医院回到警局的那个下午,接近傍晚的昏黄色阳光将整个城市装饰得金灿灿的,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警局大楼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运动装的男子走了进来,大大的帽子将男子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样貌。

警员询问男子需要什么帮助,男子却一直沉默不语,魏江洺拿着档案看着那个奇怪的背影,即使是在那灰暗的余光中他仍然能够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那种压得心里憋闷的感觉让他忽然意识到终于来了。

忽然男子转过身来,灰暗的灯光照在那苍白的脸上,魏江洺手中的档案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还没有来得及喊出那个人的名字时地下室传来了警报。

警局一下子变得慌乱起来,可是魏江洺和那个男子周围的空气如凝固了一般,灯光照射下的尘埃都可以清楚地看见,周围静得只有魏江洺的呼吸声,一颗汗珠从他的额头开始往下掉。

“江……子……卫”当这三个字从魏江洺口中喊出的时候,心里却充满了兴奋,之前他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喊一次这个名字了。

那天费昂娜在江子卫的帮助下从警局逃脱,将魏江洺打伤并带走了一样东西。

罗章和魏落一旁疑惑地看着魏江洺,他继续说道:“他们将祖师爷留下的那块玉佩带走了。”

“什么,他们带走了师傅的玉佩?看来又有事要发生了。”

处于迷惑的魏落赶紧问道:“他们带走玉佩干什么?”

“那玉佩里有‘地图’的秘密。驱魔者巽派祖祖代代守护那张地图的秘密,连自己的族人都不愿告诉,我也是从费昂娜口中得知,那个玉佩用驱魔者的血可以解开魔咒,原来通往传说中恶魔之岛——月影岛的地图是一个人,越族的后代或者受到重生诅咒的人。”

魏落的脑袋在快速转动,费昂娜从爷爷玉佩中得到通往月影岛秘密的玉佩,却将夏芷抓走。她默默地说道:“古书中曾经提到,天地成立之初,人类守卫者越族创立关押恶魔的岛屿——月影岛,只有越族的后代才能找到月影岛的大门,但是越族被残害早已消失灭绝,而后来也有传说受到重生诅咒之人的血也能打开那道门。”

魏落望了望爷爷继续说道:“而且我知道谁是受到重生诅咒的人。”

屋里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魏落。

“夏芷。”

“费昂娜去月影岛干什么?”罗章不解地问道。

一旁的罗明所有所思。

“不是她要去月影岛,她绑架那个女孩是为了她的自由。”罗明回想起和费昂娜在一起的时候,她提到过一个女人的名字,当时也没有注意,脑海里也没有什么映象了。

“师弟,现在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将要有什么事发生,这些我们都无法预测和控制,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他们,有些事早就应该做个了结了。”

罗明没有说话,他不敢拒绝,也不敢同意。即使心里对于那个了结期待了一万遍。

硄的一声棺材被打开了,忽然强烈的光照射进来,夏芷用手臂遮挡住眼睛,莫易痛苦地皱着眉头,苍白的脸上双眼睁得通红,一股青烟从莫易身上冒了出来。

夏芷恶狠狠地瞪着费昂娜,不断用那虚弱的身体为莫易遮挡阳光。

费昂娜歪着头,眼神中充满了嘲讽。

“怎么这么快就没有力气了?”费昂娜将棺材打得更开了,阳光继续照射在莫易的身上,痛苦逐渐慢延到全身,莫易发出痛苦的声音,由于身上涂满了驱魔者的血再加上已经饿了很多天,他变得极其虚弱,对于阳光变得更加敏感。

“你疯了?”夏芷发出虚弱的声音。

费昂娜笑了起来,一只手将夏芷的头部摁住,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带鲜血,她咬开袋子,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周围的空气,莫易的脸在嗅到血腥味的时候一下子变得狰狞,面部的血管充斥着渴望鲜血的热量,嘴唇后面的獠牙因为兽性变得更加尖锐,眼神里除了渴望没有一丝光亮。费昂娜笑着将一滴鲜血滴在莫易的嘴唇上,忽然他开始使劲地挣扎,奋力挣扎让他的皮肤不断地与绳子摩擦,周围已经鲜红一片。

夏芷根本没有一丝力气反抗,只能任由滚烫的眼泪划过。

“莫易……,莫易……,你要记住你是谁……”夏芷处于一种绝望的境界。

费昂娜狡邪地说道:“看吧!这才是最真实的他。为了和你在一起,他将自己伪装得什么都不是了,一旦脱去那层虚假的外衣,他才能够做回最真实的自己。……”又一滴血滴落在他的嘴唇上。

“莫易……,你睁开眼睛,你看看我,你要记住你一直追寻的东西,不要迷失了……”

费昂娜笑着将血袋拿开,捏着夏芷的脸说道:“你以为他有多么爱你,当他是一只饿坏了的吸血鬼时,他还会是你想的那样吗?”夏芷痛苦地摇头,她似乎想祈求费昂娜不要这么做,可是尖锐的指甲在夏芷的手腕上轻轻划过,一股鲜血慢慢地涌了出来。

莫易在鲜血的刺激下如饥饿的野兽瞪着夏芷的手,尖锐的獠牙已经咬破嘴唇,他在极力地抑制自己的欲望,费昂娜嘲笑地看着他们,她放开夏芷砰的一声棺材再一次盖上。

微弱的光亮顺着棺材的缝隙照射在莫易痛苦的脸上,鲜血顺着夏芷白皙的手指不断涌出,狭小的空间被血腥味充斥,夏芷半眯着眼,几天的饥饿在血腥味的刺激下,让她开始意识模糊。

莫易不断地挣扎,但是他越是用力,绳子上驱魔者的血就不断地浸入他的体内,兽性让他对于鲜血的味道根本无法控制。

“你知道吗?……”夏芷微弱的声音让莫易停了下来,痛苦的眼泪顺着眼角慢慢滑落,“我曾经对于人生的规划很简单,……,简单到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走完,直到遇见你,从见你的第一眼我们之间就已经注定了,谢谢你给我的生活带来了意义,……,我想我不会逃避了……”夏芷的声音越来越小,棺材内鲜血的味道也越来越浓烈。

忍受着内心的渴望,莫易闭着眼睛逼自己忘记那种饥渴的感觉,他使劲地挣扎着,可是绝望渐渐将他淹没。

“夏芷,不要说了。”

痛苦从每一个角落开始蔓延,那种疼痛不是身体上的,更多是揪心的疼痛,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被那种缺氧的压迫感掩埋。

夏芷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微弱的声音好像一阵微风就可以打断,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谢谢你,知道吗?是……,是你让那颗快要失去知觉的心开始活动,不要让我停下来,我害怕今天过后,……,我就没有机会了,……,莫易……,我爱……你……,真……”……“的”

鲜血顺着夏芷蓝色的忖衫一直流淌,莫易痛苦地张大嘴巴,因为痛苦弯曲了身体。

“夏芷,你不要睡,看看我……,”莫易用身体使劲地推挤着她,搭在胸口的手就像空气中的羽毛般滑下了下来。

“夏芷……”莫易身体的恐惧早已战胜了饥饿,“我找了你一千年……”棺材内充满绝望的味道“你知道一千年有多久吗?”眼泪不断地浸湿衣旌,他的力气也在不断地消耗,棺材内夏芷胸口的起伏慢慢地减弱,“啊——”一声绝望的吼叫声充斥着周围的空气。

“费昂娜,我知道你在附近,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费昂娜坐在车上,江子卫开着车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前行,对于费昂娜来说,她对于莫易的咒骂声已经绝缘了,不知道骂了多久,莫易几乎不能感受到夏芷的呼吸,他几乎带着绝望的请求:“求求你……,”他的声音变得哽咽“只要你救她,……,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和你交换……,求求你,费昂娜……,我找了她一千多年,……求求你……”

时间的秒钟在凝固的空间里滴滴答答地转动,不知道莫易的哀求过了多久,他已经放弃了希望,他几乎能够感受到夏芷身体里血液开始停止流动,祈求开始变成了自言自语。

“费昂娜,不,我应该叫你宋清,我知道你能够听见,哈哈,”他闭着双眼侧身伏在夏芷乌黑的长发中,吮吸着那余存的味道,“我们的命运不过像那人世间不断转动的滑轮,一直重复已经走过的路,我们三人的命运早就注定,即使你不愿意承认也没有关系,因为这一切都快要结束了,因为我不想再这么重复下去了……”莫易睁开眼睛看着夏芷,点点光亮照在她光洁的脸庞上。他在夏芷的耳畔说道:“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让你孤独了……”

莫易渐渐闭上双眼,货车摇晃着开进一片松林,松油清香的味道弥漫着周围的空气,傍晚被染的一片橘红的山谷已经不知道在这样的景色中陷入黑暗中多少次了,明天将会重复着今天的一切,朝阳从原来的位置升起,在同样一片天空划过,也许还会有一辆相同的汽车经过,载着一片树叶离开。同样,夕阳将会以相同的方式落入山谷。所有的人和事都是这样,不断地重复着命运的轨迹,如车咕噜一样直到消残的时候才开始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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