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太阳升起得很晚,而且甚是温柔,然而早晨的风却没有任何的柔情,伴随着风沙,吹在人脸上,微微有些疼,这里没有繁华,没有热闹,有的是萧条和落寞,却别有一番风味。
温习完书本的浩渊,抱着古琴坐到了李阿伯的家门口,这里百姓很少,所以都是聚居在一块儿,平时也鲜少有人出门,没有搬走,想必是依旧怀恋这儿吧。
看着古琴旁的“浅”字,浩渊顿时也心生悲凉,将古琴平放于自己的腿上,然后手抚琴弦,弹奏起浅浅最喜欢的《梅花三弄》,这首曲子配现在的场景,还真是应景。
琴声特别,惊扰了正在屋子里弄着早饭的李阿伯,他迟疑了一会,还是擦擦手,走出了屋子,便看见浩渊弹琴的背影。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浩渊赶紧停下,收拾好自己眼里的泪花,每次想到浅浅,自己终会觉得莫名的伤感。
“是我打扰你了吗?抱歉”见浩渊停下了抚琴的动作,李阿伯赶紧不好意思的道着歉,这曲子当真是好听啊。
“原来是李阿伯,嘿嘿,我只是一时兴起而已,没有吵到您吧”浩渊闻声回头,看着李阿伯,没想到他起得这么早,切莫是因为自己打扰他了才好。
“哪里,这无边的大漠,能听到琴音,也是好事一件。我是个粗人,虽不懂乐曲,却也能从中读懂些情境,你这一曲,倒让我想起一位故人呐”李阿伯温柔的笑笑,坐在了浩渊的身边。
“嘿嘿,是吗?”浩渊不好意思的笑笑,这首曲子很难见得,阿伯竟然听过,想必那人也是琴艺精湛之人吧。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啊”李阿伯不禁感慨着说,眼睛却望着前方,时事境迁,物是人非。
“已是曲中人,阿伯何来这样的感慨?”宇叔叔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当时也是这般的难过,眼睛里还有了自己从未见过的泪花。
“孩子啊,等有一日你能明白这句话,便能读懂这份感伤。”李阿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赶紧回过神来,果然还是老了啊。
“恩,不过希望自己能懂曲中意,却不做曲中人”浩渊笑着说,娘亲说,要让自己活成看客,不要成为演绎的人,想必也是这个意思吧。
“哈哈哈,谈何容易啊,不过,阿伯还是真心希望你能活成这样。好啦,进屋去吧,吃过早饭,便和你娘亲早些离开吧”李阿伯双手拍在自己的膝盖上,正准备起身去坐着饭,这个孩子说话倒也实诚。
“阿伯不能再收留我和娘亲一晚吗?”浩渊收回笑容,认真的问着,卫麟将军似乎很难找到呢。
“恩?你和娘亲到底来寻何人,我在这儿呆了大半辈子了,这里的人都认识,你可方便告诉我,我也好替你找找”听到浩渊这么说,也觉得他的曲子很好,李阿伯便决定帮一帮他。
“恩……我和娘亲在找卫麟将军,听说他在此守护边关,而且战功累累,想必您一定听说过他吧”浩渊想了想,还是决定坦诚相言,这个阿伯应该是个好人,何况卫麟将军已经平反了。
“卫麟将军?你是说坐拥神武国最高的将军位置,而且统领者卫家军的卫麟将军?”一听到这个名字,李阿伯变得激动不已,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人来寻他。
“是,阿伯可否知道他如今的下落?”见李阿伯如此激动,浩渊赶紧问着,想必这李阿伯定认识卫麟将军。
“你是他什么人?”李阿伯回头认真的看着浩渊,这孩子难道是卫麟的孙子?
“我们是云燚殿下的人,这次特别来此寻卫麟将军”已经起来,刚走出屋子,便见到李阿伯如此激动的神情。
“云燚殿下,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是云燚殿下的人?”听到姽婳的回答,李阿伯赶紧起身,手微微有些颤抖,云燚殿下,这个故人,藏在自己心里好久好久了。
“您看这个”姽婳将袖中的令牌拿出,还顺带将云燚给的玉佩一同递给了李阿伯看,如果自己没有猜错,这个李阿伯,才是军营里真正的将军吧。
“姑娘,请移步家里吧”李阿伯握着玉佩和令牌的手不停地在抖动,这些的确是云燚的贴身之物,玉佩上的流苏还是自己夫人亲手做的。
“不了,咱还是去军营吧,省得还要和赵将军再说一遍”姽婳摇摇头,揉着手臂慢慢地说着,自己身上的伤痕又开始慢慢裂开了……
“唉,姑娘还真是个聪慧之人,走吧,那就去军营吧”李阿伯一惊,这个姑娘,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自己这样的身份都能让她猜到,果真是厉害。
“娘亲,咱为何去军营啊?”浩渊疑惑的抱着古琴同姽婳一起走着,而李阿伯却紧紧地握着云燚的信物,独自走在前面。
“因为他是将军啊?而且军营里还有一位将军等着我们”姽婳替浩渊拿着古琴,小家伙还真是的,也不知道找个没人的地方,先将它交给暗色保管着。
“娘亲怎么知道他是将军?”浩渊挠挠脑袋,更加疑惑了,李阿伯不是一个茶肆的店家吗?怎么又成了将军了。
“因为他认识昨晚跟着我们的人,而且他家里有一副盔甲”姽婳漫不经心的随口回答着浩渊,太多的细节都暴露着他是一位将军。
“盔甲?我怎么没有看见啊?”浩渊努力回想,自己好像并没有看见过什么盔甲啊,娘亲这是在说什么胡话。
“昨晚他房间的烛火,将盔甲倒映在了门边,我恰巧看到罢了”姽婳依旧耐心的解释着,这边关虽没有多少人,可是危险却很多,离开军营,暗中守护,收集情报,开个茶肆掩人耳目,的确是上好的计策。
“娘亲果然厉害”浩渊牵着姽婳的衣角,不禁发出了感慨,娘亲,的确是让自己佩服。
李阿伯带着姽婳和浩渊轻松的走进了军营,守门的士兵连问都没有问,想必是特别熟悉了。
“李将军,您来了”赵将军一见李阿伯来了,便赶紧起身迎接,见他身后出现的姽婳,并不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了一样。
“赵节,想必这个姑娘昨日已经来过了吧,放心吧,她所言没有虚假,这个玉佩和令牌的确是云燚殿下的”李阿伯点点头,便将两样东西递给了赵节看。
“姑娘,你们二位也坐下吧”李阿伯照顾姽婳和浩渊坐下后,自己也慢慢坐下,神色变得特别严肃和难过。
“昨日自己便见过令牌了,今日又得见了玉佩,李将军,您看,这,该怎么办?”赵节看着手中的两物,神色也不变得难看了,确定了这姑娘身份,却无法给她答案啊。
“姑娘,卫麟将军在边关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可在帝都却是不敢提及的罪臣,这件事你可知道?”沉默了一会儿,李阿伯和赵节相看一晚,便开口问着姽婳。
“知道,不过卫麟将军已经被皇上平反,如今已是神武国的至高无上的将军了,许是这边关遥远,消息还未传到吧”姽婳将琴递给浩渊后,便手撑着脑袋,平静地说着。
“你,你是说皇上赦免了卫麟将军,洗清了他的罪名?”赵节激动的问着姽婳,眼睛里都在放着光芒,仿佛这一刻也是他的荣誉一样。
“是”姽婳简单的回答到,而浩渊则默默地搂着琴,安静地看着,这些个大人的心思,自己还真是捉摸不透,难道说出卫麟将军的下落就这么难?
“姑娘,此话当真?”比较沉稳的李阿伯,也按奈不住的怎样姽婳。
“恩,皇上也给云燚殿下雕塑了神像,让百姓敬奉”
“如此甚好,甚好啊,云燚殿下在天有灵,卫麟将军泉下有知,一定能安息了。”赵节看着李阿伯激动感谢的说着,这一刻,他们判了很久。
“恩……你说什么?卫麟将军他当年不是没死吗?”姽婳原本是平静地,可是听到赵节说的泉下有知,便突然激动的问着,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赵节突然语塞,为难极了的看着姽婳。
“是,卫麟当年的确是死里逃生,回到了边关,伤势好了一些,他便独自去了一趟帝都,不过没几日便回来了,回来后他便一人在金漠国与神武国交界处住下,再去年的时候,金漠国派兵潜入时,卫麟将军奋力抵抗,最终壮烈牺牲。卫麟将军,忍辱负重一生,如今算是有所得了”李阿伯难过的说着,自己与卫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苟活于世,为的就是等到还他清白的一日,终于是等到了。
“这……卫麟将军,现在埋在何处,可否带我去看看他?”姽婳头纱下的眼睛一闭,手微微颤动,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依旧在交界处,我和赵节花费了很大的精力,在金漠国抓来一个懂异术的人,保存着卫麟将军的尸首,就是为了能在他沉冤得雪之日,让他完整的入土为安,而且也能让他的家人,能见上最后一面”李阿伯静静地说着,语气里全是难过,那冰棺本就是个不祥之物,可是为了卫麟,无论如何都得试一试。
“异术?罢了,这也到是还有一线机会,还请二位将军带我去看看卫麟将军吧”只要尸身还完整,那么自己还有机会带人入梦。
“一会儿,我们会给你们指路,你们顺着走便可以找到,最近不太平,我和赵节不能离开军营,就不陪同你们一起去了”李阿伯想想,认真的对姽婳说着,军营是整个神武国最重要的防线,一刻也松懈不得。
“恩,二位将军放心,我们自己去便好”姽婳点点头,也不为难他们二人,毕竟军营是真的很需要他们,卫麟将军,自己已经晚来一步了,希望不要再晚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