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颜儿被璞玉子一路抱回来,便以为他终于注意到自己了,仰着的视线刚好看到了璞玉子的棱角分明的侧脸,俊颜似神邸,弄颜儿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心肝一颤,心在那一刻彻底乱了。
她这是怎么了?心为什么会乱?此生除去清心欲之外,她从没有对谁有过这种强烈的生理作用,突然生出的一抹不知所措感让她心神荡漾。
就在她沉浸在璞玉子带给她异样的感觉时,璞玉子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她一眼,这让她生出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不行,她不可以沉迷其中。她的目的是来杀他的,催情圣水还在怀中安享地躺着,她不能忘记主人下的命令,就算他璞玉子再迷惑人,她都要练就一副铁石心肠来以对。
弄颜儿心思白转千回,最终绕指柔还是被那抹坚定所取代。
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再加上璞玉子对自己提防心太重,所以她一直不敢贸然下药。
她还在顾及着,默默地等待着。
璞玉子清冷的眉眼一转,看着弄颜儿面色上一闪而过的阴狠时,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
弄颜儿,的确是尚书弄颇之女。但,她并非亲生,实为收养的义女!
就这点来看,就足以证明了她的居心叵测。
关键是,她的目的为何?难道就只是想杀了他璞玉子吗?呵呵,那也太没意思了......
既如此,那就让爷好好瞧瞧,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纵使心中有恙,但表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面孔,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璞玉子就是这般深不可测!
“城主大人,这是要带颜儿去哪儿?”弄颜儿头一低,假装害羞问道。
璞玉子目视前方,清冷回道:“送你去御医那看看伤势。”
弄颜儿低低地嗯了一声,不敢再多言。
也许,这是个好的开端也说不定呢。他这样,就已经证明他隐隐约约在乎她了,就算面上并没有对她的痴迷。
弄颜儿心底一喜,做了个大胆的尝试。一双雪白的碧藕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转眼间环上了璞玉子的脖颈。
“颜儿多谢城主抬爱。”弄颜儿面色潮红,瞬间俩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难以分辨出谁是谁的。
“拿开你的脏手。”璞玉子额头上青筋突现,暴风雨前夕的宁静莫过于此。
今生唯一能这般亲昵碰触他的女人,只有蔚言!
顿时,风云幻变,璞玉子用阴戾的眸子高高地俯视着弄颜儿,好像一个王者在看一只蝼蚁般。
吓得弄颜儿惊惧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打颤,触电般缩回,委屈的神色带着明显的惊恐。
他身上所散发的气息,与主人清心欲相比竟然有过之而无不及,实在是骇人。
这叫弄颜儿心生了退却之意,直接打起退堂鼓来。
想要谋害一个连自己都害怕的人,简直是难如登天。
一到殿门,璞玉子直接将弄颜儿扔下后一句也不留便走了。
一出殿门,迎头撞上匆忙而来的卿狂,卿狂一见是璞玉子,面色一喜:“城主,微臣可找到你了。”
璞玉子方才的阴郁一扫而光,面色和缓地看着卿狂,不急不缓道:“不管因为何事,回翀宣殿再议。”
卿狂一时反应不过来,不解地抬眼看着璞玉子。璞玉子自是知道他为何所困,眼珠一转朝屋内看了一眼后率先移步离去。
卿狂顺着他方才的目光看了进去,当看到女子的一方倩影时,卿狂瞬间了然于心,快步跟上了璞玉子的脚步。
未免路上人多耳杂,卿狂一字不提,璞玉子更是沉默寡言。
可是,当踏入翀宣殿内时,璞玉子漩身一转一脸肃穆地卿狂,带起腰间的环佩叮当作响,轻叩案牍的指尖规律有序,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卿狂上到前来,微微颔首。
“如城主所料,大山果然不听微臣劝告,执意赶往完颜修当初所透露可能藏有传位玉璧的寺庙途中。微臣有一事不解,不知当讲不当将?”
“说。”简洁的一个字,足以说明了璞玉子的好奇心。
卿狂见璞玉子有详听之心,颔首的眉宇却死死皱着:“城主,据微臣所知,你派人前去应援大山了;他夺城心切,最后可能会因为心急而吃不了热豆腐,你为何还要劳师动众地帮他?”
璞玉子嘴角微微上扬,好似对大山的一意孤行很是满意,“本城主有说过要帮他吗?卿狂啊卿狂,难道你还想不明白?你我皆知大山生性勇猛强悍,头脑却不怎么好使,不是个可造之才。但是,有一点你别忘了,他现在还不能死!留着他,还有些用处......届时,他若在完颜修手下大难不死,以他的心性必会对本城主感恩戴德,从此绝不会再生二心!”
原来,城主打的是这个算盘,枉费他卿狂在其身边待了那么多年,竟然还是猜不透他的半点心思。
“微臣愚钝,多谢城主开解。”卿狂低着头,豁然开朗后面上却闪过一丝懊恼之色。但,冒似透露更多的是欣喜。总之,五味陈杂!
正是城主的裁决杀伐、未卜先知,才让端城在四城之中立于不败之地,虽然其余三城之人皆造谣说城主视生命如蝼蚁的残暴君主,但这并不影响城中百姓对他的认可。
只要百姓得以安居乐业、生活富足,这不正是最好的反驳证据吗?
有这么个英明神武的领导者,他作为下属应该高兴才是,不应该将心思过多地放置在多余的地方。
就是因为想通了这一点,卿狂才得以重拾了信心,对璞玉子直接下达的命令尽心尽力去做,从不敢懈怠半分。
“狂爱卿,你急着赶着来见本城主难道就为了区区一个大山?”正在卿狂神游之际,璞玉子紧抿着唇眼中带笑问道。
他的话好似响雷般在卿狂的脑中炸开了锅,瞬间将他掉线的思绪拉了回来。
只见他猛地一抬头,瞬间对上了璞玉子的含笑看着自己的眼,卿狂面色难得的一红,急切回应:“微臣差点忘记了一见重要的事情,今日特意前来叮嘱城主需小心身边的女子。”
说完的卿狂,好像完成了一个遗愿般忽然周身一松,宽厚的肩膀不再僵硬。
这下,璞玉子笑得更加深了。
“就为了这个?”璞玉子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给了卿狂一个略带嗤笑的脸色。
卿狂见自己逾越了,赶忙垂下头去,低低回道:“就这些了。”
“本城主道是什么,原来狂爱卿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情匆匆忙忙赶进宫来,狂爱卿不觉得这般做法有点多此一举了吗?”璞玉子言辞间的反问,叫卿狂一时间羞愧难当。
是啊,城主是何等聪明睿智的人物!还需要他来说三道四?是他一时头脑发热,才不加思考地扔下职务跑进宫来了,他有罪!
“微臣职务期间擅自离守,请城主责罚。”卿狂说罢,深埋着头沉重的一叩首敲击地面,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回音。
他只不过是想戏弄他一番罢了,哪知卿狂却当真了。说起来,卿狂的兢兢业业他是看在了眼里的,怎么会真的怪罪于他?
璞玉子全览四周,就卿狂一脸正经地认错,不由得扶额叹息:“你何罪之后?本城主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说个玩笑罢了,赶紧起来回去当值吧,城门若是无人看守到时出了个什么幺蛾子来,你就真的有罪了。”
卿狂闻言心上一喜,本还想说个两句时忽然忆起城门现无人看守,他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微臣这就告退。”
最后,只急急的一声告退后瞬间声停影逝。
璞玉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拿起案桌上的奏章提笔正要批阅时,殿中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一股气息藏匿在其中。
“出来吧,皇弟。”璞玉子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对着珠帘后面的屏风念了一句。
“果然,这次又被皇兄识破了,宸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像皇兄一样厉害?”璞玉宸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他一掀珠帘懊恼地走了出来,嘟囔着嘴不满抗议。
人都出来了,璞玉子终于舍得将视线从奏章中移开,抬眼望向看璞玉宸,“这次有进步,起码你已经成功躲进了殿中后为兄才发现。”
璞玉子明显地昧着良心说假话,就为了给璞玉宸一点信心。
“皇兄,真的吗?”
璞玉宸却听不出来他善意的谎言。听后的璞玉宸喜笑颜开,因为这一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终于得到皇兄的赞赏了。
璞玉子看到他得意忘形的脸时不由得心生不耐,“行了你目前就这样了,为兄交代你办的事情你办得怎么样了?”
惊喜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当然走的时候也快得像龙卷风!
璞玉宸的喜悦被璞玉子这个做兄长的当头一盆冷水浇熄,顿时灰心丧气地不想回话。
璞玉子余光瞥见憋屈的皇弟,一时没忍住笑意爽朗地笑了出来,“为了奖赏你的进步,为兄决定答应你一个难得的条件。说吧!”
璞玉子微挑着眉宇,走上前来搭上他瘦小的肩膀,璞玉宸的眼中再次重拾了希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