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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话 绿色的希望

与惠惠在一起“上学”,不知不觉中竟是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一天之内,翟晓楠心安理得,并没有因为逃课的原因有什么罪恶感,他知道,这是他必学要承担的责任,尽管他知道明明有更容易解决的方法,但有的时候,想得越多,现世就会背离得你越远。

初中的课程有多无聊,和一群孩子在一起的时间就显得越加珍贵,惠惠的笑容一直映在两人的脑海中,到现在也依然清晰。

在放学的时候,惠惠昏倒了......

当夏婷哭着把她送回医院的时候,她那滚烫的脸上,一抹满足的笑容未曾淡却。

已经很严重了,支撑了那么久,再强大的意志也早应该崩溃了。

“惠惠今天很开心了吧......”静静等候在重症监护室门外的夏婷轻轻地说着,她低着头,地板上依稀可见的几滴泪的痕迹。

“嗯,是啊!”翟晓楠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

夏婷抽泣起来,声音很轻,在这静谧的空间,脸泪水坠落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他想不出什么可以安慰夏婷的话。

“惠惠......第三个愿望......想和大家一起毕业呢......”

“这种事情我不会帮你的!你的愿望要自己实现啊,你要坚持到身体康复啊!”

回想着几个小时前惠惠虚弱的声音,翟晓楠沉默地低着头,倚在墙上一动也不动。

“哗啦~”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身穿白色大褂的医生神情沮丧地走了出来,触及到两人的目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着头。

“做好心理准备吧。”医生无奈地离开了。

夏婷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在收拾惠惠原来病房的时候,翟晓楠看见了那颗雪白的水晶球,里面似乎真的有无尽的雪花飘落下来。

“哥哥。”

身后传来小狸轻轻的呼喊声。

“你怎么过来了?”

小狸的眼中带着忧伤,没有回答翟晓楠的问题,当然此时翟晓楠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兴趣知道。

“对不起哥哥,小狸什么忙都帮不上......”小狸低下了头,语气有些哽咽。

想起刚刚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看见惠惠的那苍白的脸,翟晓楠又怎么可能不感到心痛,他并会责备小狸,尽管曾经一直以为她是无所不能的“神”。

他直起身来,安抚地摸了摸小狸的头,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的弯腰,让他突然感到一阵晕厥,甩了甩脑袋,还是微微有些耳鸣。

“找到那些还没有遗失的也不能遗失的东西,找到它们......”

“什么?”

翟晓楠愣了愣,抬头看了看小狸,可小狸并没有说什么,这个声音?

“在翟学长留下......的记忆里,和不同世界的惠惠都有重叠之处,重叠点就是......”

似是什么东西在他脑中炸开了......

他疯了一样冲出了病房。

“我真傻!”

翟晓楠恨恨地咬着牙,一路狂奔,心跳逐渐加速。

“明明都告诉我了,切!”

“我的守护者没了......”一个柔弱的声音在他耳边变得清晰起来,似乎有一道绿光在他眼前萦绕起来。

翟晓楠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只是他的心现在就像要撕裂了一般难受,他疯狂地奔跑着,明明很近的一段路,却是突然拉得好长。

一些碎片从他心里的角落里泛起了光芒,慢慢升腾而起。

头痛,难以忍受地痛!

“不在了......没有力量了......”那个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呢喃着。

“我知道啊,所以要等着我啊!”

翟晓楠歇斯底里地喊着,不顾路上陌生人另类的目光,原本凝固一般的空间被他狠狠地撞破了。

记忆的碎片慢慢凝聚起来,有多迷茫就有多痛苦......

翟晓楠死死地咬着牙,嘴里的血腥味蔓延开来,身边的一切飞快流逝着......

在那个冬天......

“夏婷,你在那里干什么?”一个裹着围脖的男孩子,一脸稚气地问着。

“那个,小树好可怜!”那个扎着小马尾的女孩子指了指路边一棵被撞倒的矮矮的冬青树,睁着一双大眼睛怜人地看着他。

“哦,在花坛里被撞歪了吧!”翟晓楠走上前认真地打量起来,突然灵机一动,灿烂地笑着,“我们把她栽到安全的地方吧!”

夏婷欣喜地笑了,这是在惠惠生病之后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

忘记了之前的烦恼,在翩翩而下的白雪中,两人小心翼翼地把那棵冬青移到了夏婷家的院子里,像照顾一个比他们还小的孩子。

“夏婷家里那么多植物,小树在这里也不会孤单了啊!”翟晓楠天真无邪地笑着。

“嗯!”

“呐,小树,我要向你许个愿望!”翟晓楠笑着把双手合在了一起,做着祈祷的动作,在镜片之下,一双大眼睛格外有神。

“要保护好夏婷的妹妹哦!一定保佑她早点康复哦!”翟晓楠虔诚地闭上了眼睛。

“翟晓楠,这有用吗?”看着翟晓楠那认真的神情,夏婷好奇地问。

“当然,既然我是她的守护者,她也会帮我的哦!这可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呢!”翟晓楠天真地笑着。

那个冬天,惠惠发高烧最严重的一次,就在夏婷一个人呆在家里,默默地为自己妹妹担心的时候,翟晓楠出现了,为她带去了那绿色的希望......

十几年过去了,树,长大了......

眼前出现片刻的迷雾,现在耳边只听见他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了。

“为什么要把这种事情忘掉!”他不断地自责着,不知是眼镜上的雾气还是逐渐涌出的泪水,视线模糊了,他一口气跑到夏婷家的门口,也是自己家的对面。

依靠在门柱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汗水一滴一滴地从他那密集的头发上滴落下来。

花园的门没有关......

他急促地呼吸着,慢慢推开了那栅栏一般的铁门,只是从两公里外的医院跑到这里,却是用了他十二年的时间!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他拖着灌了铅的双腿缓缓地走到那棵冬青树的身旁,抚摸树的躯干,记忆里那只有两根筷子粗细的树干,现在已经是这么粗壮了啊!

他欣慰地笑着。

“我......你的守护者......回来了啊!”他有些哽咽地说着。

起风了,树枝微微摇曳。

“噗通。”

翟晓楠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手搭在树干上,似是握住了高贵的天使的手,忏悔着,祈求着。

树叶沙沙作响,耳边响起了女孩子清脆的笑声。

“你终于回来了呢!”

“嗯!”翟晓楠低着头应答着,泪水情不自禁地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树叶摩挲着,风轻抚着他的脸庞。

如碎星一般的青绿色光芒从他摁在树干上的手中慢慢升起。

翟晓楠看得有些出神,从那棵树上不断飘逸而出的绿色光芒,如同萤火虫一般翩翩起舞,缓缓地张开手,绿光安静地躺在他的手上,是希望的感觉!

“谢谢你,我的力量回来了哦!”

不知从何方传来的声音一直在翟晓楠的耳边萦绕着。

“请你,救救惠惠吧!”翟晓楠紧闭双眼,重重地把头磕在了地上。

“嗯,这是我们的约定呢!”

绿光逐渐褪去了,很久很久,没有再响起那个孩子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好像在一瞬间看见了一张很甜美的笑脸。

早早回到家中的于芳傻傻地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儿子就那么跪在那棵树的面前,就像十几年前的那一幕一模一样,手中满载食材的袋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晓楠......”她愣愣地喊着。

翟晓楠迷惑地转过头,满脸的泪痕依然清晰可见,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妈妈......”

三年没有见过翟晓楠哭泣过的于芳再也忍不住了,泪水不知不觉已是爬满了面庞,心里那层无法面对的隔膜慢慢消融了。她走到翟晓楠的面前,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从前,母子紧紧相拥,恣意恸哭,她一直希望的,用母亲的身份给这个孩子真正温暖的怀抱......

奇迹,在这个小镇上降临了。

那天夜里,翟晓楠还可以看见漫天如萤火虫一般美丽绚烂的绿色光芒,在历经五个小时的煎熬,他们最终等到了......

“真的就像奇迹一样啊!”医生兴奋地说着,难抑心中的激动。

惠惠醒了,不但如此,烧也退了,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身体竟是没有一点病症!

看着惠惠那灿烂的笑容,夏婷激动得掩面而泣。

翟晓楠略显疲惫地笑着,拿着自己的那本漫画书,悠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惠惠现在已经可以正常上学了哦!”

第二天早晨,夏婷欣喜地对翟晓楠说。

“哦,是嘛!”翟晓楠若无其事地看着漫画书,似乎一点都不关心,他,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切!”夏婷不屑地瞥了翟晓楠一眼,对翟晓楠的反应非常不满,“不过,昨天是哪个变态在我家院子里哭哭啼啼的?”

翟晓楠脸色一沉,慌张地东张西望起来,显得十分尴尬。

“喂,你瞎说什么!”

“哼,于阿姨都告诉我们了!”夏婷得意地笑着。

翟晓楠把头埋在了书堆里,他现在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喂!”夏婷推了推萎靡不振的翟晓楠。

“干嘛?”

“你......都记起来吧......”夏婷看着别处,有些害羞地说。

“......”

“那......”

“啊,都记起来了啊!想笑话我的话快点啊!”翟晓楠破罐子破摔地大叫起来。

夏婷愣了愣,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尴尬。

只是片刻后,相视着的两人却是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或许是笑他们以前的天真,或许是笑他们如今的现实。

“那可要重新认识一下了!”夏婷亲切地笑着,向翟晓楠伸出了手,“我叫夏婷,就住在你家对面哦!”

“啊,我是翟晓楠......”

......

都记得呢,十几年前他们第一次的相遇。

“你是我的邻居吗?”男孩对着女孩问道。

女孩害羞地点了点头。

“我叫翟晓楠,就住在你家对面哦!”......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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