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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话 是雪是雨下在那个庭院(一)

相离不远的两个病房,翟晓楠如枯木般僵硬地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他怅然地盯着天花板,看着那雪白的日光灯,手情不自禁地想要握住,只动了动又收了回去。

本想让子墨可以帮助惠惠,哪怕只是一丁点信息,只是现在,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里。

自己真是个混账东西!

他打心里地这么觉得,明明不知道前因后果,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只会让别人痛苦,果然呢,还是远离这个世界比较好!

那时子墨昏了过去......

“体力透支?”

对匆匆赶来的医生下的诊断,众人感到不可思议。

“这个孩子一直有很严重的贫血症状,体力透支造成的机体休克,所幸救治及时,这一次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但是难保下次不会出现意外......”

医生严肃的语气让翟晓楠大脑一片空白,接下来说的什么他就再也没有听得进去。

让他来改变这个世界......太愚蠢了!

他烦躁地地扯着头发,记忆什么的,不要也罢了!

可是她已经承载了那么多了......

耳边吹来一阵轻柔的声音,似乎有人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那个让他熟悉的女孩的气味......翟晓楠四处张望着,可是身边根本就没有一个人。

“晓楠一直都很温柔呢......”

翟晓楠的双眼情不自禁地颤抖着,为什么,这个熟悉的声音......他的脸颊微微发烫,脑海里那些记忆的碎片却仍是无法聚集在一起,像是海水里点点碎屑的星光。

“晓楠也一直背负着别人的痛苦呢......”

是谁?

翟晓楠死死地抓紧胸口,那种快要撕裂的感觉让他喘不过气来。

“......和我一样呢......”

翟晓楠猛然抬头,那心间止不住的震荡让他眼前的空间隐隐地晃动起来,数不清的耀眼的光点开始在他眼前聚集起来,周围的一切,活动、声音、时间都仿佛凝滞了起来。

那个女孩慢慢在他的眼前浮现而出,带着那迷人的笑容。

“你......啊!”翟晓楠惊呼起来,他的神色从迷茫变成吃惊,到现在的......

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孩子,仰着头,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落下。

“太好了,晓楠这次终于看见我了!”女孩很开心地笑着,轻柔地伸出手,那些光点汇聚而成的触感却是那么真实而温暖。

“瑾......萱......”翟晓楠愣愣地吐出了两个字,那些空白了的记忆在一瞬间幻现而出的光芒,让他看清了眼前这个女孩的面容。

是她!我认识这个女孩子!

他的瞳孔剧烈地颤抖着,傻傻地看着笑得像天使一般美丽的女孩,片刻的失神,随着泪水的坠下,他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你好啊!”翟晓楠温和地挥着手。

女孩甜美地笑着,轻轻地拉住了翟晓楠的手。

“真好,又和晓楠在一起了。”她调皮地笑着,撒娇一般地摇着翟晓楠的手。

虽然强颜欢笑着,翟晓楠的泪水却是一刻都没有止住。

“怎么这么自私啊,你这个家伙!”翟晓楠苦笑着,哽咽着。

“我知道晓楠不会怪我的啦!”瑾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很开心哦,能一直陪在晓楠的身边,看见晓楠比以前更加开心,我很满足哦!”

“一点......一点都不开心啊!不要这么自以为是.......连记忆都带走了......”翟晓楠抹了抹眼泪,周围是那么安静。

“嗯,对不起。”瑾萱微笑着道歉,“也不知道下次晓楠想起我会是什么时候呢!”

翟晓楠倔强地低着头,心痛的泪水不曾断绝。

清脆如星光碰撞的声音轻轻地响起,那个身体开始变得迷幻起来,看着自己握着的那双手上那些光点慢慢分散而去,翟晓楠难以接受地瞪大了眼睛。

“再见了。”

“等等,不要走!我还有好多话......好多问题没有问你呢!”翟晓楠着急地大喊着,他紧紧握着那双手,生怕一松手便再也抓不回来。

“我不会走的,一直都会陪着你呢,不过我还是会期待着下次晓楠与我相聚的日子呢!下一次,把包袱也放下吧!”

那轻柔的声音慢慢离去,任凭自己抓得有多紧,任凭他怎么努力地想要挽留,那个影子最终还是消失在这个空间了,那些光点似乎从未存在过这个世界。

翟晓楠愣愣地做着挽留的动作,身边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诶?翟晓楠你在干嘛呢?”好像在到处找他的夏婷诧异地看着他那凝固在半空中的动作。

“我......”翟晓楠傻傻地眨了眨眼睛,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臂,“对哦,刚刚干什么来着?”

“我说......你的脑子都装的什么东西啊,刚刚做的事情也能忘掉?”夏婷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漫画装得太多了,倒出来点吧!”

“要你管啊!”翟晓楠低吼着。

“子墨醒过来了,你把人家带来的吧,躲在这里真是差劲啊!”夏婷交叉着双臂,用很鄙夷的眼神瞥着翟晓楠。

翟晓楠没有说话,没错,至少也要向子墨道个歉。

他站起身来。

“喂!”夏婷喊住了他。

“干什么啊?”

“把眼泪擦干净!”她平静地说道,便向惠惠的病房走去。

翟晓楠动作迟钝地抹了抹眼角,那湿润的触感让他大吃一惊。

“诶!?”......

在卫生间里洗了个脸,整理整理衣领,确认没有什么失态的地方后,翟晓楠神情严肃地走进了子墨的病房。

“哥哥你去哪儿了,子墨同学醒了这么久你都不来看看!”一进门,小狸就很生气地责备道。

“哦,稍微有点事......对不起了!”翟晓楠难为情地挠了挠头。

“没关系。”子墨坐在病床上,语气平淡地摇了摇头。

“哥哥,子墨同学真的好厉害,她懂的东西好多啊!都是小狸不知道的耶!”小狸兴奋地说着,眼中充满了惊奇之色。

“数学只考零分的家伙知道一些事情才奇怪吧!”翟晓楠泛着白眼瞥了小狸一眼,说实话,有这么一个妹妹,他偶尔也会觉得很难为情呢!

“呜......好过分哝!”小狸委屈地抱怨道。

“你去陪陪夏婷和惠惠吧,子墨让我照看一会儿好了。”翟晓楠语气平静,招呼着小狸快点离开。

“哥哥一个人没问题吧。”

“啰嗦,在这些地方我还没有废到要你来担心!”翟晓楠冷傲地推了推眼镜。

看着翟晓楠那冰冷的眼神,小狸咽了咽口水,悻悻地跑开了。

“那个......真不好意思哦!”小狸走后,翟晓楠反而觉得更加不自然起来。

“嗯?为什么?”

“我不知道你原来身体也不怎么好,还让你做这种事情!真是对不起!”翟晓楠内疚地说道。

“没关系。”子墨翻看着书本,对翟晓楠的道歉毫不在意。

可这种仿佛被忽视的感觉却让翟晓楠的心情更加复杂。

一般人的话,若是道歉的时候被忽视了,自然而然地便会觉得对方没有原谅他,可道歉对象偏偏是子墨这个家伙,是一个不擅长交流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被忽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那么.......这算什么?

气氛陷入了极度的尴尬中......

“喂......”翟晓楠再也忍不住了,他攥紧着拳头。

“嗯?”子墨不知所然地看了看翟晓楠 。

“别人道歉的时候不要装作这么不在乎啊!”

子墨傻傻地看着翟晓楠,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说,因为我做的蠢事让你受罪,你就不会发发牢骚什么的,抱怨几句,哪怕骂我,拿书砸我,朝我吐口水......什么的,让你感觉解气的举止啊,你是木头吗?明明别人很担心你啊,为什么你这么冷静,冷静得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了一样啊!”翟晓楠语气激动地说着,说的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子墨傻傻地眨了眨眼睛,好像是听懂了些什么。

“对不起。”她语气平静地说。

“我不是让你道歉啊!”翟晓楠感到难以理喻,“是我在向你道歉啊!你至少......至少......哎,算了......”

翟晓楠无奈地吐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我知道了。”子墨似懂非懂地合上了书本。

“你......知道?”翟晓楠愣愣地问道。

“嗯。”她点了点头,“翟学长是在关心我。”

“诶......那个......说关心的话......其实小狸夏婷她们都很担心啊......”听子墨这么一说,翟晓楠一下子感到挺难为情的。

“我知道了。”

出乎翟晓楠意料的,眼前的这个女孩竟然露出了笑容,浅浅的笑,就像是洒进病房里的阳光。

“谢谢你,翟学长!”

......

“哎,真拿你没办法啊!”

到底是懂还是没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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