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亲王府和修王府上均是派人寻找了整整三日,但依旧没有白玉簪。对此,韩沐清也有些泄气。
毕竟整片山林那么大,而玉簪却是那么小,就算有他们打斗及逃跑时的路线做大致范围,但若是掉在了哪个缝隙之中,又怎么能寻得到?
而且如今已是寻了整整三日,两府的护卫几乎将那片山林中她到过的地方都翻了个底朝天却还是没有找到。
看到韩沐清的失落,钟离临修微微抿了下唇,然后叹了一口气,那白玉簪毕竟是荣亲王妃留给清儿的遗物,意义非凡。他也不知晓如何才能安慰韩沐清。
似是看到钟离临修的担忧,韩沐清轻轻一笑:“我没事。其实终归只是一件死物,在与不在,又能如何呢……”她的娘亲,终归是早已不在,终归是死在那皇宫之中了,不是么?
“清儿……”心疼顿时溢满了心房,这个女子,曾经究竟是要经历过什么,才能明明那么悲伤,却还能笑着说‘我没事’。
就像是那日,他们被那些刺客还有恶人谷七尊围攻的时候,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那个女子每杀一人,其实眼里都会留露出不忍和无奈,可她却又偏偏每一剑都那么干净利落。
或许便想那人说的。
——“她的杀伐之气不够果断,所以自己才会遭受音杀的反噬。”
——“而她,又不能不那样去做,因为有的人生来就要背负过于沉重的东西。”
……
这些日虽说是在养伤,但实则韩沐清却并没有闲着,而是练起了舞蹈,毕竟再有一个月就是当朝皇后娘娘的生辰宴,她这个荣亲王府的郡主可是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进宫给皇后娘娘过这个生辰宴的。
而这生辰宴么,多多少少都会有献礼的这一环节,而且各家未出阁的小姐更是多半会表演一两个节目以此来讨皇后娘娘的欢心。
能参见这次生日宴的小姐,那个不是身世显赫,才貌双绝的?
当今太子钟离临炘,皇上的第六子,但却是皇后亲出,而且其极得皇帝的喜爱。
最关键的是,当今太子,已经弱冠一年,但是至今太子妃位悬空,好吧,更为准确的说,是连个侧妃宠姬都没有。
因此这些名门官宦家的小姐,明面上是来给皇后娘娘过生辰,实际上却都是希望讨得皇后娘娘的欢心,将自己指给尚未大婚的太子,那样的话到时候可就是太子妃,将来更是那无比尊贵的皇后娘娘。当然,自然也是要让太子高看自己一眼。
要知道这太子殿下虽然极得皇上的喜爱,却也低调得很,不能说常年不在京城,但这一年之中的确有大半年的时间要么是在军营之中,要么就是上各级地方提皇上办事,就算在皇宫的那小半年,也很少参见一些宴会,或是抛头露面。故而一年到头,这些各家小姐都是极难见上太子一面,更不要说什么日日夜夜幻想着太子能对自己一见钟情这样的戏码。
但是这皇后娘娘的生日宴,太子怎么可能不参加?只要他参加,还怕没有机会让他对自己惊艳一把?
这京城之中打这样主意的官宦子女绝对不在少数,因此年年皇后娘娘的生辰宴过得那叫一个‘热闹’,那叫一个‘百花齐放’,硬生生的将好好的一个生辰宴,变成了一个‘选秀大赛’。但是至今为止也没听说过哪家小姐博得太子一笑,但越是这样,各家小姐也就越乐此不疲,一年赛这一年的出彩。
对此,韩沐清不由得咂舌轻叹:“她们也挺不容易啊。”
韩沐清自然对什么太子妃不感兴趣,甚至是避之不及,但是那群太子的粉丝团肯定不会这么想,更不会轻易的放过这么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因而出难题,刁难什么的都是必备菜。
韩沐清已经能够想象得到,自己那天一定会过的相当充实。
不过,她虽然不想引人注目,尤其是某人的目,更不想艳惊四座,但是此时她毕竟代表的是荣亲王府。
她倒是想丢脸,而且最好丢脸到——皇帝老儿从此再也不想她当他的儿媳妇。可荣亲王府丢不起这个脸,更何况据说那天生辰宴上,也会有不少其他国家的公主和郡主参加,毕竟在皇后娘娘的生辰宴后,再有个二十天左右就是三年一度的六国宴。
六国宴顾名思义,促进促进六国之间的友谊,六个国家的人一起吃吃饭,聊聊天,看看歌舞表演,顺便谈谈政治……联姻。因此对于为什么各国的公主郡主什么提前来个二十天也就心照不宣了。
所以韩沐清很郁闷,相当的郁闷,因为她不但要准备,还要好好的准备,而且是要准备到力求艳惊四座的程度。
想来想去,自己能作为才艺展示的自然就只有舞蹈和古琴,犹豫一番之后韩沐清自然还是决定选择了舞蹈。
……
接过来韩沐清递过来的曲谱,钟离临修眸子一亮:“这便是清儿要跳的舞的舞曲么?”
“正是。”
钟离临修刚刚打开第一眼,就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嘶,这不是近乎失传了的《霓裳羽衣》么。”
韩沐清依旧笑的很平淡:“说是失传也未必竟然,不过是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中罢了。这《霓裳羽衣》即为舞也为曲,乃是我师门之物,音杀之中,我最擅长不是那日所奏的《广陵散》,亦不是久负盛名的《十面埋伏》或是《战令》,而是此曲。”
钟离临修听罢,更是大吃一惊,连忙将那本《霓裳羽衣》推回给韩沐清:“如此这不是你师门中的东西,怎可借给我观阅。”
见钟离临修一手捂眼,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到,一手将那《霓裳羽衣》递还给自己,然后还摇着头的模样,韩沐清当即就是忍不住笑起来。
钟离临修一脸不解,似是有些感概的摸了摸脸,又挠了挠头:“你,你笑什么。” 脸上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头上也没有啊。
“音杀是世间万种乐曲皆可为杀,这谱子的的确确就是《霓裳羽衣》,你就算吧手都弹断了,没有音杀运用的法门,也是不可能摸到音杀的门路。”
看着钟离临修卡巴卡巴眼,还有些泛红的脸颊,韩沐清嘴角又上扬了几分,连日来因为白玉簪丢失有些不快的心情也是消散了许多:“所以说,它就只是一卷珍贵一些的乐谱。”
钟离临修尴尬的咳了一下,知道自己或许是闹了个笑话,但却也不恼,反而笑着道:“这样说来,清儿便是要我在母后生辰宴上以此曲合你的舞。”说着又眨了一下眼,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的惊讶道:“莫非清儿要跳的竟是那霓裳羽衣舞。”
如果说《霓裳羽衣曲》的失传还留下了那么一点残篇,那么《霓裳羽衣舞》失传的就已经剩下了渣渣,不,是连渣渣都不剩。
韩沐清又再次点了点头,只是面上好像有这怎么压抑也压制不住的笑,她突然法决,临修真的好可爱啊。
钟离临修自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去,他平时觉得自己也还算聪明,为什么每次一到清儿这里,就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在承业寺住了半个月,韩沐清已经平安的度过了若水诀的最后一次亏期,心法大成,但是伤势却还没有完全恢复,自然还得待在这承业寺养伤。
而这半个月来,除了听钟离临修练习《霓裳羽衣》的曲谱,韩沐清可以说是闲的不能在闲了,不但暗月中的一切事物不能插手,就连自己想问问白芷半夏那几个丫头这几日宁昭有没有有意思的事情发生,都让忘尘以‘静养’为名,将那几个丫头请回了荣亲王府,只允许最不多言的紫菀留下来照顾自己。
好吧,韩沐清承认,她的确是想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推敲一些京都之中这些错综复杂的势力的大概情形,怎奈师叔太慧眼。
韩沐清又看了一眼一身紫衣,神色冷若冰霜的女子,此女自然就是她四侍中的最后一位——冬侍紫菀,她在这承业寺待的第四日,紫菀才赶来洛阳,然后就一直在这里陪着自己。
所说四侍之中要数白芷最会照顾人,但是白芷也是四侍四卫中管理能力最强的,因为自己暂时不能搭理暗月的事物,自然就只能交给白芷去打理,因此白芷反倒没有时间来照顾自己了。
两根手指一边,在桌子上游走,夹住酒杯的底座,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小心翼翼的拿起酒杯,刚送到嘴边,却被一只手指拦住。
只见那只手如同美玉修长,带着紫色的楼指手套,顺着手望上看去,紫色的护腕,缠臂,短打劲装,高领外衣,以及一张十分美丽动人,却没有太多表情的面容。只见那手掌动了动,美人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韩沐清。
韩沐清顿时悻悻的笑了笑:“好菀儿,就一杯,就一杯么。”但是又看了一眼那美人依旧不变的神色,只能抽了抽鼻子,乖乖的将玉制的小酒杯交到了紫菀的手中。
紫菀这才已开看着韩沐清的眸子,将酒杯放回到了桌子上,然后才是慢慢悠悠的道:“忘尘大师说了,小姐的伤不能沾酒。”
“可这可是忘忧醉啊,万金求之不得的东西啊。”韩沐清瞅着桌子上的酒杯和酒壶,只感觉自己现在肯定是两眼泪汪汪。
紫菀这回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忘忧醉就更是不能沾了。”
韩沐清眼珠子微微一转,然后才是缓缓开口道:“难道菀儿便一点也不好奇这忘忧的味道?要知道这可是奇酒榜中的第一名。”一边说着,一边微微咂了一下舌:“在我十一岁那年,偷偷喝了一小壶师父从忘忧谷那里顺回来的忘忧醉,那味道的确好极了,就连金风玉露也比不了。”
紫菀淡然地摇头:“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