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锦柔看着天花板，脸上却是带笑，然后渐渐变得苦涩，带着追忆的神色。
仿若想起当年她的姨母的那声轻叹。
纵然情深，奈何缘浅。
钟离临炘的声音有些哽咽:“母后……别说了，别说了。”
宫锦柔轻轻的拍了拍钟离临炘的手，恍惚一笑，然后又看向韩沐清。
“宁疏葬在了哪里？”
“一半葬在了戎城，另一半葬在了水云间。”
宫锦柔轻轻的点头:“果然啊……”
“姨母您……”
宫锦柔依旧笑着，可却仿佛又多了什么:“皇后，太后……除了皇陵，还能够葬进哪里呢？”
逃不过此间年少，经不住似水流年。
她与宁疏，终归是终其一生，生不同眠，死不同穴。
生不同时，死不同年，就算到了奈何桥上，也不会再见。
出了屋子，钟离临炘便是开口问道:“母后还有多长时间？”
韩沐清轻轻摇了摇头:“不好说，长的话可以数日，甚至十日，短的话可能就数个时辰。”
“查，我一定要查出，此次刺杀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除此之外……还有他的目的。”韩沐清轻轻抿了一下:“究竟是为了破坏春日大典，还是还有其他目的。”
钟离临炘微微点头。
……
【一个时辰前】
“风熙大人。”
风熙眉头邹然微变，眼前之人他并不陌生，乃是他摘星楼之人，但此时眼前之人却是无比狼狈，身上更是受了无数伤。
青黛更是被此吓了一跳。
“发生了什么？”
“大人，我们在洛阳城中的，除了天然居，天衣纺，异巧阁等处，其余情报收集点，情报网络……”那名摘星楼的暗卫，不由得缓缓闭上了眼，神色痛苦:“均遭受到不同程度的攻击，现如今，毁去过半。”
“什么！”风熙神色邹然一变:“为何不早上报？”
那暗卫微微摇头:“所有攻击都是同时进行的……距离攻击开始，到现在，也只有两刻钟，但对方对我们的情况，似乎……了若指掌。”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风熙神色邹然一变:“清风茗苑呢？”
那暗卫微微一愣，似乎不知风熙为何会突然询问其中一个并不如何显眼的据点，但还是如实答道:“不知为何，对方似乎完全掌握了我们的情况……所有据点，无论大小，几乎全部遭受到无差别的攻击围剿，只除了城内太过显眼的几处。”
“遭了。”风熙脸色瞬间白了下来，连忙从怀里摸出一枚令牌扔给那名暗卫:“传我命令，其他所有的据点可以舍弃，最大程度保住在京城中我们的人员，以及……清风茗苑需要援助……”
“可以毁了……但是却绝不能让外人进入。”
虽然不明白，但是那暗卫已经领命道:“是。”
而风熙也一改往日嘻嘻哈哈，喜欢玩乐的性格与态度:“叫上半夏，我们去清风茗菀。”
风熙的语气太过严肃认真，以至于青黛本能的就去顺从，直到将半夏叫了过来，才是反应过来，同时也不由得好奇的询问道:“清风茗菀，有什么特殊的么？”当然，与半夏一同过来呢还有宿承陌。
没有人知道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两个人从武林盟回来之后，氛围就变得无比奇怪，当然更加奇怪的是，半夏到哪，宿承陌必然跟到，但是两个人却又完全不交谈。
“第一楼下属产业，你说特不特殊？”
青黛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半夏微微翻了个白眼:“傻啊，第一楼是什么？暗月的根本，情报啊。”
“清风茗菀隶属第一楼也就意味着，清风茗菀必然藏匿着大量的卷宗，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等四个人赶到的时候，清风茗苑的死伤已经非常严重，索性因其并不在城内，而且地处偏僻，并没有引起什么骚乱。
而对方似乎也发觉的清风茗菀的不同寻常。
但四个人只是微微对视一眼，便加入了战斗。
……
半夏眉头紧皱:“风熙，你有没有觉得……敌人好像越来越多了。”
风熙神色也是凝重起来:“不是好像，现在的敌人，最起码是开始时候的三倍。”
“这样下去我们会被耗死的。”半夏皱眉:“奇怪，小姐哪里怎么还没有行动。”说着，不由得喃喃自语道:“不会是也出问题了。”
背上又被划了一刀，半夏忍不住道:“该死的，京城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人。”
“不是突然。”风熙眉头紧皱:“是那批隐秘在京城中的力量。”
“当年小姐察觉的那四股势力，现在已经除去两股，一股是仲离的，一股是冥宫的，但还有两股。”而更为糟糕的是……以如今的情况来看，绝非一股力量可以做到，尤其，如果小姐那边也发生变故，导致三千隐卫根本不知情或者无法支援。
最糟的结果不外乎，在这两股力量之外，还有其他的力量。
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楼所有附属产业，均在建造的时候就装有自毁机关，我在这里顶住，你去开启自毁机关。”
“记住，机关一旦按下，半盏茶没，必须出来……否则……”
“我明白。”半夏微微点头，却已经脚尖点地。在人群之中，一点点向清风明苑靠近，而其他三人也是负责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尽力替半夏掩护。
纵然三人的武功远远超出常人，即便是武功最弱的青黛，经过这几年的训练，也是今时不同往日，灵巧的剑法配合着灵活的身影，再加上1超出常人的力量，一时之间，也让青黛得心应手。
但即便如此，长时间的战斗下来，青黛身上也已经受了不少伤，哪怕没有一处是伤在要害。
足足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众人才是听到轰隆一声巨响，身后的清风茗菀邹然坍塌，随即竟然是燃烧起熊熊大火。
“半夏姐姐呢？”
风熙微微皱眉，眉宇之间闪过担忧，第一楼所有附属产业包括第一楼本身，全部装有自毁机关，但这个机关基本上是为同归于尽准备的，从启动机关到自毁，时间十分短暂，基本大多数人都难以从机关处赶出来，当然，这并不是绝对。
而半夏显然就是那个少数，哪怕当三个人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无比狼狈。
清风茗菀坍塌，里面的书卷尽数焚毁，让众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对方显然并不打算放过他们，反而攻击更加猛烈死啦。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早晚会被他们磨死。”风熙抿唇，看了一眼周围，他们暗月的人，此时已经就剩下十几个人，但是对方却至少还有三四十个。
看来对方的目的并不是清风茗苑，之所以选择这里，可能只是误打误撞，又或者……是故意而为之。
对方知道清风茗菀是什么，自己，自己等人知道后，一定会赶来阻止。
但无论是哪一个，他都跟清楚的感觉得到，对方的目的再于他们本身。
“所有人都分开逃散……半夏，宿兄，你们去找小姐。”
今日是每一年的春日大典，也就是说小姐并不在宫内，而是在钟离皇室的祖庙，虽然今日侍卫必定严防死守，但想要混入其中，难度系数自然比偷偷潜入皇宫容易的多。
“我来……引开他们。”如果对方的目的在于人，那么自己的吸引力就一定会比其他暗卫大的多。
放在他们杀手的世界里，是极其适合作为诱饵的。
青黛邹然瞪大了眼睛:“那我呢？”
“你负责……活下去。”
“不，不行……”
“我们一起引来他们。”
风熙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落在青黛的脸上，然后点了点头:“好。”
其他人都并不是话多之人，纵然知道这样的法子，风熙一个人承受的压力有多大，但是却没有人会反对。
这是目前为止最佳的方法。
而风熙也是他们所有人中，武功最高的。
而青黛也是在这时，才意识到，风熙的实力是如此的强，一个人抵住的压力几乎是他们三个人的总和。
哪怕受了伤，衣服上都是血，也一声不吭。完全想象不到，这个人会是平常与自己打闹，被果子砸一下都会委屈上半天的那个风熙。
他冷静的像是一台机器，不计较任何人的性命，只为结果能是最好。
揽住大部分刺客，让半夏与宿承陌突围出去之后，风熙似乎极其轻微的松了一口气。
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还剩下的近三十个刺客，而他们这里几乎将近全军覆没。
只有少数几个，同半夏他们一起突围了出去。
从始至终，这些人里，没有一个人说过话，出过声，没有威逼利诱，没有道出目的。
这意味着，对方不是特异选取不能开口的人训练成刺客，或是训练成刺客之后再使其口不能言，就是对方经过极其严格的训练，达到可这样的程度。
到这都意味着，他从这些人中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附近悬崖，我们过去。”风熙一手下意识的护住青黛，然后道:“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活下去。
哪怕目前看来，毫无胜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