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句跟随韩宁疏喝道，韩沐清缓缓闭上了眼，眼中似有眼泪缓缓流出，其实，从她归京之时，何尝不知爹爹的打算。
但她还是回来了。
其实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选择。
她不是胆小懦弱之人，而人生而在世，也总是要背负些什么的。
她这十八年所学也均是如何行兵布阵，如何征战沙场。生在韩家，生在荣亲王府，从一出生起，就注定，她没有太多的选择。
而她，既然接过这个担子，便会竭尽全力。
韩宁疏扶起韩沐清，开口道：“清儿，无论如何爹爹是希望你能幸福的，你记着，不管生了什么事，只要不是出了谋权篡位此等不忠不义之事，万事有爹爹给你担着，你只管做好自己，守好宁昭，便足矣。”
韩沐清眼角抽了抽，谋权篡位，爹爹你可真看得起我。但面上亦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嗯，清儿明白。”
整个宁昭，恐怕也只有自己的老爹敢如此了。
然后又看着韩宁疏远走的，仿佛一瞬间苍老下来的身影，心头也是涌上一层不解和莫名的担忧。
照理来说，就算因为遇到刺杀，爹爹将三千隐卫调出来几人保护自己也就足够了，完全没有必要把玄衣令给自己，更没有必要告诉自己虎符的是，甚至让自己接管虎符。
更何况，父亲现在分明还正值壮年。
为什么，她竟莫名的觉得有些惶恐，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但愿，这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
“小姐，风赐回来了。”白芷在韩沐清耳边轻轻耳语：“但现在京城之中的势力太过复杂，风赐一时不敢露面。”
“哦。”闻言，韩沐清没有微挑，半响才是轻笑一声，随即起身：“走。”
“小姐，我们要去哪？”青黛好奇地问道。
“天然居。”
一身白色为底，金色沟边摆裙的韩沐清走在前面，后面则是跟着青黛和白芷，三个人直接进了在这京城之中，乃至整个大陆最享有盛名的天然居。
“这位小姐，你们三位是……”有伙计上前来招呼，话还未说完，就被站在柜前的掌柜拉住。
那管事冲着韩沐清三人有些讨好的笑了笑。
而韩沐清已经淡淡的从怀中掏出一块金色的牌子，递给了管事：“三楼五间，我可以上去了么。”
那掌柜一看见牌子，整个人的神情更是变得激动起来，随即表情更加献媚，连忙伸手：“您请，您请。”说着推了一把身边的伙计：“还不快去准备，有贵客到访。”他虽然早有预料，能有芷姑娘和黛姑娘同时陪伴的人必不是普通人，却没想到这看起来柔弱空灵，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就是他们暗月这一代的暗主！
他万金这辈子能亲眼目睹暗主的样子，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那小伙计也是瞪大了眼，想不到这三位女子，竟然是拥有这三层包房的人，他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拥有三层包房，但是用管事的话说，那都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因为三楼包房与二楼包房完全不同，二楼包房重金还是可以包下一间的，若是财大气粗的，将那间包房包下数年也是可以的。
说白了就是你有钱便可以。
但是三层包房却不是这样，要知道天然居开遍大陆，但是三层包房只有九间，而这九间的主人却是固定的。也就是说，像刚刚这位小姐拿出来的牌子，在任意一家天然居都好使，始终拥有着一件固定不变的包房。
而这九间包房的主人，除非死去，否则永远不得给他人使用，这也是他们天然居几百年的规矩了。
而要获得九间间包房的令牌更是十分困难，至少他一个小小的伙计是不知道这其中的玄机的，唯一知道的就是，想要进入地三层包房，不是有钱就可以做到的，必须是身份非比寻常之人，而且是得到他们天然居东家的认可的，而就连这宁昭的皇室据说也只得了那么一间包房，在当今太子的手里。
思索间，万金已经将韩沐清三人带到第三层包房的第五间，见韩沐清轻轻摆了摆手，便让自己所有的伙计都离开，说了一句：“这位客人如有任何需要，摇铃便可。” 天然居虽然是暗月的产业，但也并不是没一个伙计都是隶属暗月的，人多嘴杂，万一不小心暴漏了，只会给主子添麻烦。
而且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主子估计是收到了风赐大人回京的消息，来这里多半也是为了见风赐大人，他必须将主子来天然居的消息赶快告诉风赐大人。
“说说我们现在暗月的资金来源吧。”韩沐清向后倚去靠着椅背，神色慵懒。
哎，要知道他们暗月是顶着个‘有钱’的名头，可实际上呢，还有三十万的军队要养活着，无论是伙食，装备还是军饷，随便动一动就是大笔大笔的钱。
若不是有暗月雄厚的资金撑着，他们韩家也养不起那三十万韩家军，虽说军人的军饷应由国家来出，但就钟离皇室每月给他们韩家拨得那点军饷，她看了都觉得无比心酸，那些将士为你们抛头颅洒热血，每个月的工资就那么点？怪不得军队是越来越窝囊了呢！
可你有什么办法，多要点军饷？那样的话，钟离老头定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说自己没钱，那些大臣又该没事找事的弹劾他们韩家要造反。
不然你多要钱干什么？是不是要扩充军队？
为什么要扩充军队？因为要造反啊！
那好，我不要了行了吧！
不行！不要国家的钱，自己掏？你说说你哪来的这么多钱，是不是中饱私囊，私受贿赂，或者偷藏了什么金矿银矿？所以就要养私兵，造反了是吧！
所以早已记不清从哪一代开始，除了每月象征性的领走国家拨给的军饷，又会从暗月取出一部分钱当做军饷发下去。
故而韩家军不要说是整个宁昭待遇最好的军队，整个大陆也在找不出比他们待遇更好的军队。
三餐有肉不说，军饷是正常士兵的五倍，装备也是最精良的，而且韩家军的训练方式一贯是上马可为骑兵，持弓即可远射，拿刀就可冲锋……而各个兵种更是将自己这个兵种应该会的发挥的淋漓尽致，平日里还会有各种实战演练和严酷的训练。因此无论是装备还是平日里训练的花销就可想而知了。
也正是因此，韩家军才能始终保持威名不败，成为宁昭最尖锐的利剑，成为战场上敌人最恐惧的军队。
而且是，一直被模仿，却从来没有被超越。
关于这个问题，韩沐清思考了很久之后觉得，大概还是因为他们韩家有钱。
毕竟能在三十万军队上无差别砸钱的，也就只有有着以暗月为底蕴的韩家，才能做出这种财大气粗的事来了。
但是从某方面来说，正是因为暗月的存在，才能供得起这三十万韩家军，而帝国又是因为忌惮这三十万的韩家军，才始终不敢对韩家有什么动作，小打小闹还好，但绝对不敢把韩家往死路里逼，而暗月又是依靠韩家而存在的。
但同时又是因为三十万的韩家军阻碍了暗月的发展，因为暗月的一半资金都要分出来用在韩家军的身上。
而也正是暗月还不是强大到太恐怖的境地，所以不会引起各国的恐慌，联手吧暗月灭掉。否则，就算暗月的实力再根枝盘错，若是几国联手，也只能成为过去时。
这是一个微妙的平衡和循环。
没有人会去主动打破。
白芷已经回答道：“如今我们暗月资金最大来源依旧是第一楼，大约占据百分之十九的比重。而第二，第二却是天然居，仅次于第一楼，占据了百分之十六的比例，仅次于第一楼。第三是锦绣山庄，占据了百分之十二的比例。其他的苍盛钱庄占据了百分之九，天衣坊，占据了百分之五，春风楼占据了百分之四。至于其他大大小小的零碎生意行业加在一起占据了百分之八。而各个粮庄，盐行，铁矿铜矿金矿银矿什么的，加在一起占据了百分之二十七。”
“哦？”即便早有预料，韩沐清还是在听到这个结果后忍不住吃惊的挑了挑眉，这五年天然居的发展快的有些惊人纳！
要知道，第一楼对于整个大陆的情报业几乎处于半垄断状态，期内情报有意快速，全面，精准而闻名。远不是其他的情报行业能够比拟的了得，因此凡是涉及到情报，所有人的第一选择都是第一楼，故而，江湖一直有言，第一楼是日进斗金。
事实上第一楼带给暗月的效益岂能用斗金来形容，说是千金万金一点也不为过。
用韩沐清的话说，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钱，因为仅仅是一息的功夫，她就有可能多出无数的金银。
而天然居是什么！最初设立的目的分明是第一楼的附属收集情报的机构。以往的暗主也是这么使用天然居的。
至于把天然居开的遍地都是，也只是为了更好地收集情报罢了。
甚至可以说最开始的天然居都是扯后腿的存在，要不是可以收集情报，早就不往里砸钱了，后来渐渐有了名气，收益也是微乎其微，当然，那是暗月的其他行业比。
可是现在呢，却一下子甩开了所有的产业，仅次于第一楼！
固然从姑姑那里就着手天然居的发展，但姑姑也只做到让天然居名声大噪，而姑姑失踪后，暗月便由爹爹接手。
额，爹爹打仗是把好手，但是经营生意么，那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幸好暗月从不缺少这方面的人才，才没让爹爹把暗月给败光了，因此暗月在爹爹手里的时候，天然居也只是维持原样。
指尖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半响才是缓缓叹道：“子言不愧是商业界的鬼才，短短五年的时间便能将天然居发展到如此地步。”
“风赐大人毕竟是戚家嫡长子，当年的第一商贾之家自然不会是白给的。戚家虽然败落，但多年积攒下的经商经验和人脉还在，风赐大人更是尽得戚老爷子的真传，其天赋也是备受戚老爷子的赞赏。有这等成就也并不是不可能的。”白芷如实说道，风赐与其他三卫不同，其他三位都是土生土长于暗月，其父辈祖辈都是暗月中人。而风赐却是十八岁的时候才来到暗月。
暗月与戚家也算有些渊源，更为准确的说暗月欠戚家一个人情。因而当年戚家遭难之后，便动用了火云令。
火云令，通常都是历代暗月之主曾与曾对暗月有大恩之人的物品。持此令，任何情况任何地点都可以要求任何一任暗月帮助此人做一件不违背暗月原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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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欠的一更，今天晚上会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