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沐清有些无奈的看着一脸傻笑钟离临炘。
钟离临炘挠了挠头，但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止不住的，紧紧握住韩沐清的手，与之十指相扣。
白芷见此，早已经默默退了出去，关好了屋门。却见到紫菀呆呆的依靠在围栏，看着天然居楼下的人来人往，仿佛陷入了回忆当中，却又好像只是单纯的发呆。
白芷忍不住有些心疼:“紫菀。”
紫菀这才回过神来，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没事。”她的手掌轻轻的搭在扶手，然后拂过。
——“菀儿，菀儿，菀儿，你到底什么时候答应嫁给我啊。”
——“菀儿，我对你之心日月可鉴，沧海可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戚子言这辈子就认定你冷紫菀了。”
——“菀儿，即使你再凶，我也不会放弃的。不管你信不信，我一定会把你娶进戚家的大门，葬进我们家祖坟。”
——“不愧是我家菀儿，这一手暗器练得是如此的出神入化，应运自如。都说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深处用脚踹，所以菀儿你对我这么凶，其实是很爱我吧！”
一瞬间，仿佛又什么再一次模糊了双眼。
——“风赐大人这一次可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可不是，那雪山的寒潭哪里是能够随随便便的跳了，武功再怎么好的，都会多多少少留下些病根，武功弱一点的，那就回不来了。”
手在一瞬间邹然攒紧。
——“你之爱人，必死于非命。”
自己明明都已经躲开，一次次的将那个家伙推开……可为什么，戚子言，还是会死？
从此之后，世间再无戚子言。
甚至，至死，戚子言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紫菀近乎绝望的想，她的生死，身份，去留，除了戚子言，不会再有人那般在意。
——如果我死了，至少我希望，世间能有人证明，我活过。
她曾经对十二这般说过，但她当时也只是说说，连自己后来都将这句话忘却。
直到那个人死时，她却愕然想起。
然而……这世间唯一能够证明她活过的人，已死。
白芷能够明显的感觉出来紫菀情绪的异常，可是她却没有任何办法，也不知道怎样去宽慰紫菀。
一手搭在紫菀的肩膀，一手将紫菀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要往前走下去。”
“风赐一直想要哄你笑，所以此时，也定然不愿意见你为他哭。”
……
“我就知道你会偷偷跟来。”韩沐清对此也觉得甚是无奈。
钟离临炘摸了摸鼻子。
“不过……”韩沐清微微挑眉，却是从怀里掏出了一纸书信，然后在钟离临炘面前晃了晃。
“不若你来给我解释解释这句。”
钟离临炘里头看着韩沐清指的那句，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唔，这句话的意思啊。”钟离临炘轻轻叹了口气，那个时候的，他以为，沐儿始终会离开，至少她的心不会在自己身边。
”就是我会一直陪着你，陪着你赏花赏月赏秋风。月常圆，人长久。”
钟离临炘环住韩沐清的腰，两个人便站在天然居的房间内，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人流穿熙，再到明月升起。
“今日恰是十五。”韩沐清抬头看着仿佛悬挂的圆月:“月，是圆的。”
“沐儿，我们……会一直相伴，直至白头。”
除了生与死，不会再有什么，能够将你我相隔。
“这宁昭有寸寸山河，我却有寸寸痴心。都依然，尽付予卿。”
韩沐清将头靠在钟离临炘的肩膀:“你这话又是跟谁学来的，还是从那个折子本里看来的？”
钟离临炘略微有些尴尬的轻轻咳了两声:“沐儿怎么知道？你不喜欢？”荣川不是说，女人都是需要哄的么？而他就是因为什么都不说，才会与沐儿白白错过那么多年。
“不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我都喜欢。”韩沐清睁开眼睛，轻轻一笑:“是宫少将军吧。”看着钟离临炘移开的眼神，韩沐清便知道她猜对了:“整个洛阳，如此会讨女孩子欢心的，也就只有宫少将军和慕王了。”
“这倒是。”
韩沐清微微挑眉:“不过听说最近宫少将军身边跟了位女子？”
“好像是。”钟离临炘微微点了点头:“好像是在江北时候招惹上的，据说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也很是有趣。”说着，钟离临炘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这下子，荣川那小子，也该收收心了。”
“不过最近探子来报，夜凉边境有所动作。”
“只怕是西北军之前发生了叛乱，又加上围剿厉王谋逆，此时正是西北军最为薄弱的时候。”
“我若是夜凉的皇，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韩沐清微微点头，神色也是凝重起来:“可有合适人选？”
“其实最合适，便只有七弟。”
“西北的叛乱是七弟平定的，至少厉王逆谋之事也能看出，如今的西北军，上下皆以七弟为尊，而且基本可以称得上铁板一块。”
“更何况，西北军素来军内关系错综复杂，派系交错林立，刺头也多，十分难以管理。”
“年轻的将领根本无法驾驭这支部队，荣亲王的威名倒是足矣，但却并不合适，而荣川的能力我虽然相信，但是满朝文武必然不会同意，而恭亲王则是明显这些年逐渐在转居幕后，由荣川挑梁，只可惜……”钟离临炘叹了口气，若不是七弟突然名声鹤起，以荣川早些年在江北积累的军功和威名，再加上他和恭亲王的培养推举，不出两年，就可以接替恭亲王。
但是七弟横空出世，邹然让荣川便显得平平起来。
他若执意让荣川接手西北军，必然会引起西北军的反弹。
荣亲王的名望倒是足够，但是满朝文武大臣却必然不会同意。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韩家军就是荣亲王的子弟兵，而整个东郡，也相当于荣亲王府的领地。
绝对不能再加上一个西北。
纵然自己相信荣亲王，但其他的大臣们却不会那么想。
因此，若是由荣亲王接手西北军，只会将荣亲王府推向风口浪尖。
除此之外，朝中其他的将领，要么就是资历浅薄，不足以令西北军信服，要么就是因为其出身，会受到大臣的阻拦反对，又或者能力不足，欠少历练。
算来算去，除了七弟，竟无一人，更加合适。
韩沐清微微点头，神色渐渐凝重，她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而且现在的钟离临修，太过让她琢磨不透，即便临修再怎么三令五申保证自己并无异心，但她却不得不防。
毕竟，这世上，最难以琢磨的东西就是人心。
可正如临炘若说，只要涉及到了西北，就怎么也绕不开钟离临修。
而西北军驻扎之地，正是他们与夜凉交壤之地。
“若将荣川为副将呢？”
韩沐清微微摇头:“不可，只宫少将军一人，太过危险。”就像风赐，她至今无法判断，风赐的死，真的如同钟离临修所说，只是一个意外，还是刻意之下的绝无意外。
“况且，这只会让西北军的将士更加反感。”
“短时间内，无法改变，只能顺其自然。”当然，所谓的顺其自然，自然不会是真的听之任之:“只是，没有几年的时间，绝对无法做到。”毕竟，在夜凉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内耗才是最不明智的，也只有再解决夜凉之后，他们才能想办法，削弱临修对西北军的影响。
“现在，所要提防的便是……”
“其他国家，会不会也趁乱想要分一口羹。”
韩沐清微微皱眉:“倩然给我传了封信，是有关南函的。”
果然是风雨之际么？
……
启文元年，十一月既望，夜凉于夜，偷袭寒岭，犯我昭，幸早有备，未果，三日后，再攻，帝遣西北王。
韩沐清推开窗户，裹紧了斗篷，哈了口气:“这雪下的真大。”
“瑞雪兆丰年。”
“可西北的将士也更苦了。”韩沐清拧眉:“我们以为他们会等到明年开春。”
毕竟，少有人会选择在冬日开战，所有人都会默契的选择休战。毕竟到了冬日，无论是粮草供给还是将士们的作战都会变得困难。
除了徒增伤亡，不会有任何好处。
“夜凉地处偏僻，气候恶劣，冬日是比我们最高冷的地方还要再冷上几分，此时交战，对于他们，反而站了便宜。”
不需要此长彼消，只要宁昭的将士比夜凉的将士更不适应这种天气，对于夜凉来说，目的就已经达到。
韩沐清顿时有些感慨:“真是不择手段，虽然，这就是战争原本的模样。”
“可七弟传过来的，都是捷报。”钟离临炘看向西北的方向:“只怕这一回，夜凉是打错了如意算盘，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
“七弟未免太过顺利了。”难以想象，在竺江的时候，七弟还只会纸上谈兵。
看来在西北那一年多的经历，的确让七弟用一种可怕的速度迅速成长起来。
“即便是我父亲，也不会做的更好。”韩沐清轻微拧眉，随即缓缓又舒展开来:“萧启，程邺，李馗……倒都是些人才。”可真的仅仅凭借这些人相帮，临修就能如此迅速的取得胜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