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这斗篷……”韩沐清手中拿着那件从密室中得来的斗篷:“待我清洗干净后,再给师叔送回来。”
忘尘淡淡道:“小愔若是喜欢,大可不必送回来,毕竟即使送回来,放在我这里,也不过是搁置起来,反而平白让明珠蒙尘,岂不可惜。”
韩沐清眉头轻微一皱:“可……毕竟是他人之物,虽然暂时不知道斗篷的主人是谁,但又怎可私自拿取。”
“更何况……这斗篷上的绣花,花纹独特,为西虞皇室过祭祀一脉才可绣于衣服上的……身份象征,怎可随意穿戴。”
“倒也是。”忘尘微微点头:“那边由小愔做主好了。”
韩沐清辞别了忘尘,便是往山下走去,荣亲王府的马车早已经在山下等候。
临出寺门的时候,不知怎的,韩沐清突然心有所至的向姻缘树哪里看了一眼,然而入眼的皆是茂密的树叶与红绸,有哪里能看到自己的牌子。
而韩沐清刚刚回到荣亲王府,北棠便是来了,当然,一同来的还有赫连虞,而令韩沐清颇为意外的是,一同来的还有水宵寒,但进了荣亲王府,便是被北棠给将两人支开了,美名其曰,参观参观荣亲王府。
韩沐清:方便来杀我是么?
“我听说你同钟离临炘被困在承业寺下的密室了?”北棠微微皱了皱眉:“什么密室,竟然能困住你这么长的时间。”
韩沐清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在内部只能用钥匙打开罢了……我总觉得那间密室还有被隐藏起来的东西。”
北棠微微皱了皱眉,最初两天的时候,他根本不认为韩沐清是真的失踪,只觉得韩沐清八成是又要做什么,谁知道到后来,整个暗月都已经出动,虽然也是暗着调查,他这才意识到,韩沐清可能是真的是用了,然而动用了所有能够动用的力量,也没能找到韩沐清的下落,唯一的线索只有承业寺。
但无论从那个调查结果来看,韩沐清与钟离临炘都应该是下了山的,为求放心,他还去了趟承业寺,然而,并未找到任何机关。
想到百晓生,韩沐清勾了勾嘴角:“不过,倒也不算没有意外收获。”毕竟,百晓生就可以算作意外之喜。
更何况……
韩沐清脑海里回忆起那件绣有虞美人花纹图样的斗篷,眉头轻微一皱,手指敲打在桌子上:“对于曾经的十七皇子,也就是宁昭当今圣上的十七弟,你知道多少。”
“唔,二十三年前,建宁帝病逝,想穿不过一月,十七皇子便是生了急病,没能抢救过来,年仅五岁。”看着韩沐清看过来的目光,北棠轻轻一笑:“当然这只是对外的说法。”
“实际上,十七皇子被送出了京城,身边跟着的只有容妃留给其的一个嬷嬷,两人一路向北,到了夙关之后,便是彻底没了消息。”说到这里,北棠似笑非笑的看了韩沐清一眼:“看来你们的消息也是记载到这里。”
“若仅仅是西虞皇室,恐怕没有能隐藏住十七皇子的能力,多少会有点蛛丝马迹,不过若是祭祀一脉出手,但不是完全不可能,当然也可能是其他的势力,毕竟这世上还是有人能瞒得过你我的眼睛,虽然这样的存在,个人或是组织,加在一起也不足一掌之数。”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就是十七皇子死在了夙关,死的悄无声息。自然也就不会有后续的影踪资料。”
“怎么?继百晓生之后,你似乎又对这位曾经的十七皇子感兴趣起来。”
“只是突然想起来,问上一嘴罢了。”
北棠点了点头:“不过,说起来,今日我听到了一条很有意思的传闻……”
“说是你们宁昭太子……”说到这里,北棠的神色不由得古怪起来:“素有隐疾。”
韩沐清神色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敲打着桌面的手也是一抖,乱了节奏。
“这么损的事了,该不是你做的吧。”说到这里,北棠却是突然想起前段时间被冥宫宫主与万花宫宫主之不得不说的那些年那些事,所支配的恐惧。
天知道他跟万花宫宫主根本没见过好么!
“这次还真不是。”她倒是有想过放出去一些能够扰乱视线的八卦料,但却从来没想过一下子放出去这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北棠眼里顿时闪过一丝诧异:“所以说……是他自己?”
而这个时候,赫连虞和水宵寒也已经是回来了,赫连虞快速走到韩沐清身边坐下:“夙凤姐姐,你可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和皇兄都可担心你了。”说着还向北棠折了折眼:“是不是啊,皇兄。”说着,赫连虞的神色变得有些失色起来:“说起来,再有大半个月,我和皇兄就要回宁越了呢。”
“所以说,夙凤姐姐这几日一定要多陪我在这洛阳城内转转。”
“对了,这是宵寒哥哥,是我们宁越华亲王府的世子。”
韩沐清不由得微微抬头水宵寒,却见水宵寒依旧淡淡站在那里,此时也只是眉头轻颦。
“师兄。”
水宵寒淡淡敛眸:“你出来,我正好有事同你说。”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同赫连虞一同来荣亲王府,想起赫连虞,水宵寒眉头又皱了皱。
韩沐清微微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对着北棠和赫连虞说了一声抱歉便跟着水宵寒走到了院外。
“师兄?”赫连虞一愣,似是有些奇怪的看着水宵寒同韩沐清一起离去的背影:“是了,夙凤姐姐也是出自天山,与宵寒哥哥还是同出一脉。”而这么一目了然的事情,她竟然是现在才反应过来。
北棠看着赫连虞有些失神的表情,不由得轻轻唤了一声:“卿涟。”
“你这又是何苦?”
“何苦?”赫连虞眉头微微一挑,突然轻轻一笑:“是啊,何苦?”
这宁越的那一位公主,那一位名门千金都能嫁进华亲王府,只有她不能。
“那皇兄呢?”赫连虞站了起来,看向北棠:“起初我以为皇兄只是在玩笑,可夙凤姐姐失踪的时候,我便明白,皇兄大坻是真的喜欢夙凤姐姐。”
“当然,我也觉得夙凤姐姐极好,无论是相貌还是能力都与皇兄合适。”
“纵然夙凤姐姐是荣亲王府的郡主,是暗主又如何呢?皇兄的师父,不也娶了夙凤姐姐的姑姑么?”
“所以师娘终身都不能再回宁昭,再回荣亲王府。”北棠叹了口气:“其实当年师娘同师父离开宁昭,还是赌气的成分居多,可就是这一时的赌气,师娘便再也不能回头。”
“再说,现在的情况又怎么会与师父的情况相同。”
“那时,在忘川花海的时候,我就知道,她的心里已经住了人,之所以会救我,大坻也是我和那个人有某个地方有些相似。”
“而这次再见,我便更加确定。”
“三年前,她救我时,我醒来就是在夜晚,推开门走出去,就开到了院子里的她,一身白衣,头上带了个斗笠,坐在院中抚琴,那么一瞥,便如同传说中的广娥仙子,马上就要踏云而去。”
“那时她的性子大多时候也是冷的,不是很喜欢说话。”
“再后来,我就被朱雀找到。”
“可再见时,我才发觉,她其实并不是那种冷冷冰冰的性子,只不过因为我不是那个人。”
“可我若是皇兄,总归是要试上一试。”
北棠微微摇了摇头:“但凡有一丝的可能,我本都不会放弃。不过,若她最终选了钟离临修,我总归还是要试上一试?”
“修小王爷?”
“我虽没见过她爱一个人究竟会如何,但我知道,一定不会是想她对钟离临修那样。”纵然眉眼带笑,却始终未到达眼底,而且带着他说不上来的忧愁。邹然眉眼弯弯,态度也温和,但总归少了些什么。
他总觉得,若韩沐清爱上了一个人,必然不会是那般模样,会是什么样呢?大坻是会……放恣一些,多些随意,多些喜怒嗔怪,眉眼都仿佛活了起来,而不是现在,看似活着,实则更似死水。
“好吧。”赫连虞叹了口气:“这世上的情情爱爱,果然多是痴心多错付,相思总影单。”
“皇兄问我何苦,其实我也觉得苦。”
“水宵寒那个人,皇兄知道,他的心,什么也没装,又或许装了谁也不知道的执着,而我,走不进去。”
“可是感情这种事,哪里是人为可以左右的……”
“我曾在宵寒哥哥的房间里,看到过一幅画,画的是一个小女孩的背影,小小的缩成一团,站在树下,而宵寒哥哥也在画中,他面朝着那个小女孩,大雪纷飞。”
“像这样的画,其实有挺多,每一副大坻都是那么一个女孩和那么一个少年,画中的女孩后来长成少女,画中的少年长成了宵寒哥哥。”
“画里没有柔情蜜意,反而更多的是凌厉的杀伐之气。”
“可我知道,我永远也走不进那画中,而宵寒哥哥,却活在了那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