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伴着他的言辞,青衣人缓缓离去,不再回头。
这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只余青衣人的话语在这崖底回响。
“日有东上时,便会西沉去。任是神仙容,也须成朽骨。
浮云灭复生,芳草死还出。不知千古万古人,葬向青山为底物。”
每逢踏入圣崖这片山林,宋天书的心绪总会久久无法平静。
他会想起逝去的所有至亲之人,他的心会痛,过后变得愈来愈硬,犹如铁石。
怀中女童的体温开始急剧增加,宋天书轻抚了她的额头,微微烫手。
“不好...”本源命珠可不是闹着玩的,看来这颗命珠并不虚弱,这般刚猛女童的身子骨铁定受不了。
宋天书开始使出全力赶路, 多年没有这么着急的感觉了。
夕阳将余晖涂撒在树叶上,微风轻轻吹过,叶子颤颤跳动,
那光便钻过缝隙,洒在草地上,犹如一朵朵鲜艳的花。
一名青衣人疾奔而过,扬起一路尘,留下一路脚印。
跟着河流冲到一处悬崖,他猛地跳了下去,顺着这瀑布下跌。
跌落一半之时,数根银线猛地窜出,死死的钉在瀑布后的山崖石壁上,牵引着青衣人,将他荡进了瀑布后的一处空洞。
青衣人落地轻踏石壁,稳稳的站立。
一男一女两名蒙面的剑客出现在他前方。
“去死吧!”蒙面男子举剑大喝。
“等等,是天书!”他旁边的女子一下认了出来。
“天书,你怎么满身是血!是不是受伤了?”那蒙面女子面罩也没撤下,就急忙跑了过来。
“我没事。但我妹妹有事!师傅在吗,我去找师傅”
宋天书没有停下,径直朝着岩壁后的洞口跑去。
“.天书,你何时来的妹妹啊, 天书,天...”女子喊了几句,青衣人没反应已经跑远。
“大牛你在这守着,我去找谷主。”女子给身旁的蒙面男子交代了一句也飞奔了进去。
“....”大牛沉默不语,又把大剑背在背上,隐在了岩壁后面。
穿过一个不太长的山洞,一片广阔的天地出现在视线面前。
百花谷,这是个鲜为人知的地方。
“小师弟!”随着宋天书一路奔行,不断有人给他打招呼,不过眼下他很着急没做停顿。
径直冲向了一颗巨树,两旁的守卫看来是认得宋天书,也没做阻拦。
顺着旋转楼梯跑上了这颗巨大的古树,“师傅!师傅!”宋天书开始一面奔跑一面呼喊,
巨大的树干上鸟巢般挂着个小宫殿。“吱嘎...”殿门自己开了..
一位让周围百花都要为之失色的惊艳女子飞跃而下,犹如仙女下凡。
青螺眉黛长,弃了珠花流苏,三千青丝仅用一支朴素的梅簪绾起,淡上铅华。
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有一股巫山云雾般的灵气,一双眸子,仿佛可以吸人魂魄。
“师傅!”宋天书正欲说话,却被这女子打断。
这女子直接将他怀中女童抱过,一跃又回了那高处悬挂的殿内。
宋天书站在原地呆呆望着高处宫殿,那个地方他也只去过一次,正是那年被师傅救起的时候。
宋家被抄,家族护卫伤亡大半,宋家举家逃亡。
可是官军穷追不舍,最终所有人都被杀死,除了父亲尸体遮盖下的宋天书。
血玲,这个谜一样的女人那晚路过了那里,发现了流血不止但尚存活的宋天书,将他带回了百花谷。
出乎所有人意料,血玲决定收这孩童为徒,这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徒弟。
三个月后,血玲又将年幼的宋天书赶出了百花谷,只让他每年回来一次,如果活着的话。
每年能在谷中待上七八日。
最久的一次待了一个月,也是那次师傅给他取名青云,并且让他从今往后身着青绿色。
一头雾水的宋天书照办了,那段时间,他感觉师傅就如同自己的母亲一般。
可是一月的时间到了,宋天书再次被赶了出去,一年后方可回来。
对于宋天书而言,自己的师傅是个摸不透的人。
他明明能感受到师傅对他真切的关爱,有时却又觉得师傅看他生死如同草芥。
不过谷里其他人都挺好也挺正常的,作为谷中最小的一个,所有人都叫他小师弟,对他很是关照。
.............
不多时,血玲又从宫殿之中飞身而下,手中拿着一颗璀璨的珠子。
“青云,这是从那女童体内取出的本源命珠。我观你修为到了瓶颈,这命珠正好适合你。”血玲仿佛很关切的说。
“不可。 师傅!那女童是兄弟临终所托,那命珠也是兄弟体内掏出之物!”
宋天书半跪在地。
“那女童吾已视之为亲人,还望师傅救救她。”
“我可以答应你,但若如此,从今往后,不会再指点你修行。暴殄天物!”
血玲语气冰冷。仿若很生气。
‘不再指点你修行!’这几个大字在宋天书脑海回荡。
片刻沉默,宋天书大喝“谢过师傅!”
一向视修行如命的宋天书,这次却选择了放弃,这点,大概是受唐帝的影响。
他也隐隐体会到了当年父亲为他所做的牺牲。
有的东西你以为是若珍宝,可是跟你真正在意的比起来也只是弃之如敝履的下场。
等他抬起头,血玲已经不在面前,不知何时回了宫殿吧。
没有听到师傅的下半句话,宋天书跪地不敢起来,只是凝视着高处的宫殿。
刚刚一个时辰,不多不少,殿门再次打开。
血玲抱着沉睡的莎莉站在了宋天书面前。
“她已经无恙。那枚本源命珠我融入了这血色戒指中,也将其成功激活。
这戒指来历不凡,以命珠催动才能发挥其零星的力量。”
血玲雪白而纤细的手指把玩着那枚戒指
“此物必是远古重宝,若非是你,我必定不会奉还。 记住,不可让外人看见。”
血玲眼中有一丝不舍,还是将它重新挂在了莎莉脖子上。
“她佩戴这枚戒指以后,实力会不断增加,这戒指他日必定不同凡响。你可会起异心? ”
“青云不会。”宋天书没有犹豫的回答。
“这枚戒指并不适合男性使用,你若佩戴,它会吸走你的阳气。况且你所修木道与之相差万里。”
血玲又拿出一条青色的项链,半蹲着亲手佩戴在了跪地的宋天书脖子上。
“师傅.这是..”宋天书仔细一看,这项链所挂之物散发着青光,经过精雕细琢,状如菱形,上有细密符文。
这项链时时刻刻向全身散发着温润的热流,令他好生舒畅。
“这是青云的本源命珠。”血玲站了起来,“你与他很像,这枚命珠,交由你代为保管。”
“徒儿无以为报。”宋天书自然知道这是宝贵之物,他从未问过青云本为何人,但也可猜知一二。
师傅口中常念之人,必定不同凡响。
师傅给自己命名为青云,就是要自己再活出一个青云,活出一个传奇来。
“你会卖掉它吗?”血玲扭过头突兀的一问。
“徒儿绝不会。纵以传国大印相易,也绝不意动。”宋天书跪地起誓。
血玲神色复杂的看了他几眼,又回复了冰冷
“相信你有很多事得跟她说,你先带她去休息吧。 过些日子我自会来找你。”
“谨遵师命。” 从血玲那里接过沉睡的莎莉,宋天书小心翼翼的抱着她。
“起来吧。”说完这句,血玲消失不见。
宋天书抱着莎莉绕着古树旋转的路,一圈一圈环绕而下,巨大古树郁郁葱葱,泛着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