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心头一热,盯着他的双眼,动情问道:“你心中,可还有我?”
阿古拉眼眶温热,薄唇轻启:“傻瓜!”
漠漠有两行清泪无声流下,看着阿古拉怔怔不语。
“我有话要对你说。”阿古拉神色动容。
漠漠慌乱低头,低语道:“茹娜的孩儿今日满月,我答应了一早就过去帮忙的……”
阿古拉的心中满是失落:“好……”
说罢,他便转身向帐外走去。
漠漠心有不舍的张口道:“你……会去吗?”
阿古拉脚步微顿,眼中飘过喜悦之色,爽快的答道:“会!”
酒宴就设在孟和的帐中,但是却是晚饭。漠漠带着星月一同去帮忙,一忙便是一整天。
眼瞅着漠漠总是神不守舍的,茹娜满心的不解,她正欲问问是怎么回事儿,却被星月拉到了一个角落里一阵嘀咕。
听了星月的解释,茹娜顿时面露喜色,忙不迭的便又去告诉了孟和,顿时,两口子悬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终于落下了大半,看他俩那神采飞扬的劲儿,星月告诉他俩的消息,似是比给女儿摆满月酒还高兴。
到了傍晚,不仅阿古拉来了,就连已有身孕的宝音大妃也来了。
梅朵看着忙前忙后的漠漠,是满目的嫉恨。
自阿古拉进帐后,一双眼睛就紧盯在漠漠的身上,漠漠的目光也离不开她。
茹娜、孟和、星月彼此心照不宣,皆高兴的连丢眼色。
梅朵一直关注着两人,自然也看到了那不停的眉目传情,她彻底相信了“绍布”的话,知道要想专宠,就必须除掉漠漠,或是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
酒宴一散,漠漠便要急着离开,也告诉星月今晚不去她的帐中陪她,几人心中了然,故作不知的打发她离开了。
漠漠离开了孟和的大帐,便急急回了她自己的毡帐。
她满心忐忑的待在里面,纠结着要不要主动去王帐找阿古拉。可是,两人别扭了这么久,她的脸面也不好那么容易拉下来,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在帐中静候,若是他能来,自然是最好,若是他不来……
阿古拉在离开后,便让查干派人守在孟和的帐外,等漠漠一回到毡帐,他便得到了消息,然后便迫不及待的向那里走去。
漠漠一直盘坐在帐中,她无心练功,只是竖耳听着帐外的动静。
她的心忽然加速跳动了起来,放在双膝上的两只手,也不由得握紧了。
因为,她已经听到了那越来越近的熟悉脚步声。
她迟疑着,不知是该起身去迎接一下合适,还是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坐在这里等着他主动进来合适。
迟疑间,那脚步声越发的近了,听那动静,已然到了帐口外……
就在漠漠不自控的要起身时,忽的,一阵急急的跑步声入耳,她眉头皱了起来,竖耳细听。
阿古拉的脚步声,就停在了帐口外。
这时,一个焦急、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禀王上!南朝送来加急的求援书函,南朝太子与丞相已被围困在洪城五天五夜了,就要……”
阿古拉那充满肃杀的目光,咄咄看向了那名侍卫!
那侍卫在惊骇下,立即噤声,深深垂首。
帐帘飘动,漠漠瞬间便出现在了阿古拉的面前,盯着他的双眼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哀求!
阿古拉沉眸,冷声道:“你回去早些休息,不要管!”
随后,他便大步的向王帐走去,那名侍卫知道已经犯下了大错,脚下一阵发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漠漠望着他那越来越远的背影,一个转身便进了自己的毡帐,不多时,她便又向王帐那边跑去。
方才阿古拉已将查干狠狠训斥了一顿,查干心中懊恼不堪,他只是去方便的工夫儿,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见漠漠向王帐这边急急跑来,查干赶忙向前拦住了她:“漠漠,你回去吧,王上说了,今晚他谁都不见!”
漠漠寒脸不语,只是硬闯。
就在这时,星月急急向这边跑来:“师姐!”
看着星月那一脸的焦急,漠漠知道,她一定也已知道了发生了什么。
“师姐,是南朝的兵士突围出来送的信!那兵士怕王上不肯出兵,便去找了我!十三哥与舅舅在半个月前疏散掉了洪城中的所有百姓,进行死守。可前几日,敌军已将洪城围困的水泄不通,坚决要取了十三哥与舅舅的首级,以震士气!现在,破城就在顷刻!”星月气喘吁吁的急急说道。
漠漠心中大急,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王上不肯出兵吗?”星月又急急问道。
看着漠漠与查干的表情,她便完全明白了,她神色一凛,也不顾地上的积雪,双腿一弯,跪了下去,提声喊道:“臣妾跪求王上,救我皇兄与舅舅一命!”
漠漠的心间在滴血,她也不去拉地上跪着的星月,就那么神色清冷的站着,等着从帐中传出回应。
可是,良久都不见有丝毫声响传出,她脸上一寒,抬步向前,一推查干,便闯入了帐中。
查干赶忙跟了进去。
看着坐在王塌上的阿古拉,漠漠神色郑重无比的跪了下去:“求王上出兵!”
阿古拉看着跪在那里的漠漠,满目的心疼,也是满心的纠结。
“求王上出兵!”漠漠重重的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阿古拉的眼中,几乎要滴出血来,咬牙间,额头上已有青筋爆出。
查干再也看不下去了,单膝跪在漠漠身旁,痛心疾首的劝说道:“漠漠,你就别再逼王上了!你知道的,这出兵对抗大西国会引来怎样的后果,王上不可能不顾王庭众亲贵大臣的阻拦,贸然出兵的!他担不起那让北国百姓饱受战乱的罪责!他心中有他的苦,你得体谅一下!”
漠漠眼中的哀求之色,在查干的话语下,一点点的消减,直到一点都没有了,直到换做了冷绝:“既然如此,那当初就不该答应和亲一事!”
说着,她便站起身,毅然决然向帐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阿古拉冷沉无比的声音响了起来。
漠漠止步,声音干干脆脆的响起:“你若心中真有我,以后便好好的善待星月!”
阿古拉赫然寒脸:“就算你那术法再高,岂能敌得过那几万雄师?”
“那我也不会见死不救!”漠漠狠狠的抛下这句话,便抬手掀帐,走了出去。
“星月,你起来!”漠漠伸手去拉地上跪着的星月。
星月并未听到帐内的谈话,以为阿古拉已同意出兵,忙站了起来。
“星月,你听我的话,安心回帐去。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就常去王妃帐中,她会照顾你的。不要与那梅朵多言,一切都等我回来再说。”
“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王上还是不肯出兵吗?你要自己去洪城?”星月大急。
漠漠的脸上挂起了一丝苦笑,抬手向星月的脸上轻轻抚去:“记着,就在王庭好好等着,不要再去求任何人,你的膝盖,这王庭中的任何人,都受不起,包括这帐中的王上!我会边占卜边前往洪城,我会救师兄与师伯的,你就好好的待在这里,不要让我分心。”
“不!师姐!”星月恐惧的连连摇头,“你这是去送命!你一人是救不出他们的!这样,你要去也可以,我陪你一起去!要死,我也要陪着你、陪着十三哥和舅舅!”
“你住口!”漠漠一声低喝,脸色阴沉如冰,“你若是不想我死,便不要跟着去添麻烦,马上回帐去!”
漠漠的呵斥,不仅吓住了星月,就是一旁的查干都愣住了,他还从来没见漠漠如此动怒过。
星月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掉,赫然转身,向她的大帐方向跑去。
漠漠双拳紧握,死死的盯着星月那瘦小的背影,或许,这将是最后一次……
跑着跑着,星月停下了脚步,可她人却没回身,大声的哭喊道:“师姐!我在这里听话的等你回来!”
喊完,她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漠漠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她不想再落泪,她知道,泪水没有一点用处,只会泡软了她的心。
查干在旁忍不住担忧的开口劝道:“漠漠,你要三思,那可是……”
漠漠没有看向查干,盯着星月离去的方向,轻声道:“茹娜刚出月子,我不想吓到她,再说了,今天又是萨其拉满月的日子,我也不忍心去打扰她。麻烦你明日去找孟和,告诉他我已前去洪城的事情,就说,我将星月托付给他俩了,无论如何,都要护她平安。”
查干闻言,咽下了要劝说的话,重重点了点头:“我一定把话带到。”
漠漠点头,而后,便急急向她的毡帐那边走去。
落雪就拴在毡帐外的马棚里,漠漠过去后,心痛的抚摸了一下马头,柔声道:“好朋友,对不起,又要劳累你了……”
漠漠将她的脸,在落雪的脸上磨蹭了一下,而后,便神色一凛,跳上马背,向王庭外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