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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南朝的新太子

“太子一去,父皇便立即下诏,将十三哥册立为了新太子,那时,他还在回南朝的途中,你都不能想象他回宫后得知这个消息,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他把他自己关在了房中一日一夜,等再出来时,便换了一个人!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把他宫中的所有花草都毁了,把他喜欢的那些字画、乐谱、乐器都付之一炬……”星月想起那副场景,便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漠漠的脸上唯剩泪水与苦笑,她自然能理解李虔的做法,他不是那种昏聩的人,他是淡泊,不想要任何名利、权位,可是他更知道他一旦坐上那个位子,该尽的责任是什么,哪怕他再抵触、再不愿意……

唔,可怜的师兄!

“他刚回去成了太子,前方便传来了刘宇将军以身殉国的消息,父皇恐慌不已,便将政务全部交由了十三哥与舅舅,自己带着他的那些爱妃,躲到汴京的行宫去了……”

漠漠听的浑身发颤,咬唇不语。

“城池连连被破,已逼近金陵,若是金陵一旦被攻破,那南朝便算是亡了。十三哥为振奋将士的士气,以太子的身份亲征,舅舅也不得不跟着披挂上阵。如今南朝宫中,就只剩母妃守在那里了,十三哥让她也随父皇前去汴京,可她执意不肯,她说她要守在那里,她说她虽是一女子,但即便是兵临城下,也绝不会弱了北国的气势!”想起刘子闲,星月便又是一番断肠之痛,“十三哥带回了和亲的消息,父皇似是看到了一丝希望,他膝下没出嫁的女儿,就只有我自己……母妃与十三哥听到消息后,长跪于父皇寝宫外,让他另寻宗室年长的郡主加封为公主,前来和亲,可是父皇执意不肯……”

漠漠听不下去了,伸臂抱住了星月,趴在她的肩头痛哭失声。

“我心里虽害怕,但我从小读书,知晓民族大义,我劝母妃与十三哥,不要再去求父皇,我愿意前来和亲……”星月含笑流泪,“十三哥是在我离开金陵之前,先动身出征的,临行前,他告诉我,让我不要怕,你会在这里等着我……”

漠漠不住的流泪点头,星月的身子实在是太单薄了,她怕这塞北的凌冽寒风,会吹倒她。

“还有,十三哥让我带些话给你……”星月松开漠漠,向她的脸上看去,“他说,他对不起你,他再也给不了你那个承诺了,他如今已经不再是枫林中的那个他了……”

漠漠闭目,怆然泪下。

“他还说,求你永远都不要再南归……”星月迟疑着说不下去了。

漠漠睁目,不解的向星月看去:“为什么?”

“他说……他看的出,这北国的王上将你看的很重,恐怕这次和亲在他心中的分量,远远抵不上你在他心中的分量,如今,南朝风雨飘摇,若是你一旦离开这草原,势必会触怒这王上,到时,恐怕……会雪上加霜……”

漠漠先是一怔,随后便是又哭又笑:“呵呵……”

星月看着她那左右摇晃的样子,吓得赶忙抓住了她的双臂:“师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漠漠凄苦笑语:“到头来,我却是无处可去了……”

自己真的在他心中有那么大的分量吗?实在是太可笑了,难道,自己去求他出兵援助南朝,他会那样做吗?不会,他绝对不会!

可是,若是自己一挥马鞭离开这王庭呢?他会挥师南下吗?

蓦地,漠漠打了个大大的激灵,她想起了阿古拉在他的生辰前一夜,曾说过的那句话!他说过,若是自己敢回到南朝做些不该做的事,或是改变主意留在那里不再回来,他便会做出让自己懊悔终生的事,会毁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

自己最珍视的是什么?漠漠不敢肯定他说的就是出兵南朝一事,可是,她却不得不把这句模糊的话放在心里……

其实,就是不为了其他事,漠漠也已经打算近期不离开王庭了,因为,她不可能将星月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这里不管,就算要离开,她也要等着看看阿古拉对星月如何,若是星月过的不好,她要走,也要把她一起带走!

看着星月那张憔悴的小脸,漠漠强撑着收起脸上的悲痛,将她揽入怀里,柔声笑语:“你十三哥说的对,星月不必怕,我会在这里好好的守着你、陪着你,你放心,有师姐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星月大力点头,开口说道:“师姐,母妃知道你在这里,心中惦念的很,她为你准备了好多的东西,就在我的陪嫁里。”说着,她的神色又黯淡下来,紧紧的搂住了漠漠的腰,“虽然,母妃与舅舅都想让你早日回南,可是,我真的很害怕,我不想让你离开,在这里,我就只有你了……”

漠漠仰头用力的睁眼,强忍泪水,轻轻抚摸着她的头,柔声安慰道:“星月放心,以后,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为了你,我也要在这里待下去……”

“师姐,我这一路又怕又想家,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你陪我睡会儿好不好?”星月扯着漠漠的衣袖,一阵央求。

漠漠看着她脸上那满满的倦色,怜爱的跪起上身,帮她整理睡铺:“你就在这里安心的睡,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半步都不会离开的。”

星月脱去了那件繁重的嫁衣,躺下身子后,还抱着漠漠的一根胳膊不放,漠漠便将靴子脱了,陪她躺在那里,轻轻拍打着她,好让她安心的睡去。

星月看来是真的累坏了,闭上眼睛只一会儿就睡着了。

漠漠看着她那张稚气的脸,看着她那微蹙的眉头、长长的睫毛,泪水止不住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她心中五味杂陈,星月是南朝的堂堂公主,嫁到王庭来做侧室已经是够委屈的了,可是阿古拉却连个仪式都没给她……

星月这一睡,便到了临近傍晚,漠漠的心中越来越不安,最后不得不伸手去推醒了还在沉睡的她。

朦胧着睡眼,星月见帐内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忽然一下子缩到了漠漠的怀里,声音惊颤的说道:“师姐,天黑了,我好怕!虽说临来前,宫里的女官已经跟我讲过了……那些事情,可是,我还是害怕的很!白天在那王帐中,我都没敢看那王上的样貌,这里的胡人是不是都很粗鲁?师姐,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漠漠心疼欲碎,星月还是个孩子,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太早了些、都太残忍了些:“星月,你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一直等到他来,我会和他解释的。你一直都没有吃过东西,我让人给你准备一些,好不好?”

星月缩在她的怀中,连连摇头:“不!我不饿,我什么都不要吃!师姐,你再陪我一会儿,等他来了,你再走。我知道,这是我该尽的责任,我再怕也能忍耐……”虽是如此说,星月的声音里还是饱含着十足的惊慌。

漠漠无言以对,她能做些什么呢?阿古拉可能会听她的吗?

可是,星月还这么小,自己就是跟阿古拉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到折磨、受到摧残!

星月不肯吃东西,却开始起身梳妆打扮,漠漠在旁看的难受,她知道,星月那是在强迫她自己担起那个重重的担子……

阿古拉让查干派人一直盯着星月帐中的动向,听闻漠漠自从进去后便没再出来,他吃过晚饭后,便向那里走去。

听到王上来了,星月的脸上先是闪过了慌乱之色,不过,随即她便又镇定下来,端着那沉重的架子,往外帐中走去。

漠漠陪着她一步步的往外走,心中在盘算着该怎样去应付阿古拉。

“臣妾拜见王上!”星月只隐约扫视到身前不远处站着的阿古拉生的好生高大,却不敢正视他的脸。

“公主莫要多礼。”阿古拉淡淡说了一声,便向站着星月身旁的漠漠脸上看去。

看着那还红肿着的双眼,阿古拉心中隐隐作痛,他猜想,她一定已经都知道了南朝发生的事情,他刻意隐瞒了这么久,不为别的,就怕她一去不回头……

心中再怜爱、再疼惜,到了嘴边却仍旧是化成了那伤人的讥刺之语:“孤的侍卫小姐,原来你还待在这里,你是打算今晚不走了吗?这可是孤跟公主的新婚之夜,你待在这里,似是不太合适吧?”

漠漠的心在一点点的撕裂,她缓缓抬眸,正视向了阿古拉的双眼。

阿古拉眼中居然闪过了一丝慌乱,这都多少时日了,漠漠从未与他对视过,甚至都未看过他一眼……

但那慌乱就只是一瞬间而已,随即,他便恢复了以往的淡然,静静的与她对视着,等着她开口说话。

双膝一弯,漠漠便重重的跪在了他的面前!

阿古拉任是再淡定,都被吓得后退了两步,怔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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