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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逃离

阿古拉见此,心下快速一思,目光便是大沉,再度向那个南朝皇子身上细细打量去。难道,他真的是……

“恭贺王上千秋!”

李虔那清亮的声音一在帐中响起,漠漠的身子便是一颤,头埋的更加的深了。

阿古拉用眼角的余光快速扫了她一眼,而后,便面向那正躬身行礼的李虔说道:“殿下亲来我北国,孤甚是高兴,请殿下落座。”

李虔微微颔首后,便形容洒脱的向一旁的席位间坐去。

天呐!他怎么会到这里来?为什么阿古拉都未向自己提起过只言片语?

曾经,这北国向南朝俯首称臣了几十年,阿古拉更是因此而远离故土,在金陵做那质子一做便是十二载!他当初逃离南朝,虽南朝在动兵后不久,便将此事不了了之,可再怎么样,都不能大度到要主动前来示好吧?

这说的好听些是大度,实质上不就是示弱吗?难道,与新朝的议和还不够羞辱吗?而且,为什么前来贺寿的会是他?

漠漠的心绪已然无法平静下来,她实在是意想不到,南朝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难道,战事真的已经糟糕到,要不顾一国颜面扫地,前来争取外援吗?

她心中很矛盾,又想过去与李虔相见,又不敢过去。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不知他如今对自己是何心境,若是他拉住自己诉说前事前情,那昨晚好不容易才跟阿古拉修复的感情,定然会再次崩裂。而且,加上自己刻意隐瞒了李虔的身份,阿古拉这次,一定会感到他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可是,心中有太多的牵挂,想要向李虔询问一下,要等事后单独悄悄去相见吗?一旦他闹个没完没了,到时该如何是好?

接连的贺客不断,漠漠强忍内心的震撼、激动,偷偷瞥眼,向席位中坐着的李虔看去。

人仍旧是那个人,仍旧是清俊的无可挑剔,只是,他的面庞比一年前瘦了许多,就是那一双眼睛里,也透着淡淡的忧伤……

阿古拉自发现漠漠的异样后,便一直在关注着她,她那偷眼打量李虔的举动,自然都落到了他的眼中。

李虔坐在那席位间,一脸的淡笑,借贺客还没到齐,着眼向这北国的王帐中细细打量去。

与南朝的精美、华丽实在是太不同了,这王帐中布置虽简洁,却处处透着一股雄浑、粗犷之气。再看那王塌上的王上,是那么的年轻,是那么的刚毅俊朗,看着他身上那难掩的王者之气,哪能相信,他曾是在南朝当过十二年质子的人!

李虔的一双俊眼,大体环顾了王帐一周,又自然的打量过那王上、大妃,忽的,他的目光定在了一处,再难移开!

漠漠见李虔忽的向她身上看来,慌忙收回偷看他的目光,使劲的埋下了头。还好,脸上能有这方面巾……

阿古拉冷眼旁观着,见李虔盯着王塌旁站着的漠漠看个没完,而且,那双眼睛里,明显透着狐疑、不敢置信与震惊。阿古拉的心在慢慢的下沉,可那份沉重里又夹杂着不安的狂跳……

漠漠攥紧的手心里,已经开始出汗,她知道李虔心思细腻,若是再这样盯着看下去,一定会认出她的。

她想逃走了,可又怕她这忽然乱动,更会加大了他的怀疑……

李虔看着那身着月白色胡衣、遮着月白色面巾的女子,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那身形实在是太像了,可惜那女子始终侧对着他,根本就看不到她的正面、看不到她的双眼……

她在北国生活了那么多年,很有可能就是她,可是,这是北国的王帐,她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漠漠越来越站不住了,因为她察觉到那道目光,已经越来越热切,也越来越躁动不安……

不行,必须得先找个理由离开帐中,不然,早晚会被他认出来的,今日是阿古拉的生辰,怎能送他这样大的一份欺骗之礼!

瞥眸间,漠漠看到正往帐中走着的一位西域使臣,手中捧着一个长匣,那应是献给阿古拉的寿礼,她心念一动,有了主意。

就在那西域使臣将里面的那柄世间罕有的绿玉如意进献给阿古拉,阿古拉抬手向一旁站着的侍女一摆手,示意让其收起来时,漠漠抢先低着头,走到了桌案旁,双手捧起那长匣,向阿古拉与宝音无言的弯腰施了一礼后,便贴着一侧帐壁,低垂着双眸,匆匆向帐外走去。

她的举动,不止让那侍女为之一愣,就是坐在那里的阿古拉与宝音也同时皱眉。随即,阿古拉看着她那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眼中的阴郁之色就更加的重了。

李虔的目光一直都放在漠漠的身上,就在她捧着那木匣转身的一刹那,他看到了她那低垂的双眼,虽未看清,但他觉得,她真的很像他那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看着漠漠那走路的身姿,就在她的前脚几欲迈出帐口时,李虔再也按捺不住的腾然站了起来。

他急急离开席位,向帐口方向快行了一步,颤抖的声音从口中吐了出来:“等等!”

席间的众贺客皆不明所以,向他投去了疑惑的目光,随即便又都向帐口愕然停步的漠漠看去。

阿古拉双眸大沉,死死的盯着那两人,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右拳头。

宝音看看李虔,再看看丈夫那阴沉的脸,心中大为惊惑,随即,便又将目光投向了帐口的漠漠。

漠漠捧着那木盒的双手是颤抖的,她的心也在突突的跳个没完,事到如今,一定要镇定,一定要努力千万别让阿古拉察觉出什么。

她心中有些庆幸,庆幸李虔没有直接喊出她的名字,或是没有直接喊她师妹,不然,阿古拉定会立即猜到他是谁。

就在李虔抬步要走近,嘴里也要继续发问时,漠漠一个淡然转身,匆匆扫了一眼李虔那充满期望、焦灼的面庞,以右手抚胸,颔首敛颜,粗着嗓音用胡语礼道:“不知这位贵客有何吩咐?”

李虔神色一滞,怔怔的盯着面前的漠漠说不出话来。他不懂胡语,根本就不知道漠漠说了些什么,而且,听那声音的确不像,他迷茫了。

就在两人僵在那里时,阿古拉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口里说的是极其伶俐的汉语:“殿下,她是孤的侍卫,你可是有什么需要?”

侍卫?那应不是她了……

李虔看着面前还在弯着腰的漠漠,眼中难掩失落之色,勉强的笑了笑,转身向阿古拉颔首谦道:“真是失礼了,方才,我还以为是见到了一位……故人呢!”

阿古拉的脸上挂起淡淡笑容,点头不语。

李虔又回头瞅了一眼漠漠,然后便向他的席位间走去。

漠漠心中舒了一口气,强装镇定,抬眸向王塌上坐着的阿古拉看了一眼,然后便转身继续向帐外走去。

还好,他的神色还算正常,好像并未怀疑到什么……

查干见漠漠忽然从帐中走了一出来,忙迎了过去。

“统领大人,这是方才使臣进献给王上的礼物,你让人收好吧,我就先回去了。若是王上问起,你就说我有些乏累,等人散了再过来看他。”不等查干开口,漠漠便向他匆匆说道。

查干皱眉看着漠漠,似是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接过了她手中的长匣,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漠漠急于逃离这里,她也顾不上打量查干神色间的异样,匆匆向王帐后的她那毡帐走去。

查干神色复杂的盯着她走远了一段距离,才收回了目光,继续去回去当值。她脸上遮着面巾呢,那男子应该没有认出他,可她应该认出他了啊……

快行了几步,忽的,漠漠便又停下了脚步,霎时间,冷汗淋淋。当初,是查干去南朝寻的自己,那时在金陵街头,他是曾亲眼见过李虔的!

漠漠想转身回去,想叮嘱一下查干,可是,他对阿古拉无比的忠诚,怎么可能会为自己隐瞒?再说了,自己难道就真的不见李虔一面吗?最起码得向他问问南朝的情况吧?

可是……

漠漠有些开始后悔当初刻意隐瞒南朝诸人身份一事了,如今她觉得好被动,万一被阿古拉知道了,他会怎么胡思乱想?昨晚阿古拉意外的答应了要派人护送他回南朝,她当时心中就多少有些担忧,该如何向他解释一下南朝诸事,没想到,还不等她想好,李虔便来了……

方才,查干什么都没问,或许,时间隔的太久,他早都忘了李虔的样子……

漠漠这么一想,便更是放弃了回去找查干聊聊的念头,她抱着一丝侥幸回到了她的毡帐中。

她连静坐调息的心都没了,只是烦乱的在帐中来回走动。

是等人散了,先去跟阿古拉坦白好呢?还是偷偷去找找李虔,问明南朝的情况,然后再说服他,不让他说出两人相识事情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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