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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漠漠的痛苦与自责

漠漠心中的恐惧之感越来越重:“王族血脉……那人究竟是谁……他现在怎么样了……”

见漠漠激动的挣扎着要抬起脖子,希都日谷用双手向她的双肩上轻轻按去:“你放心,他没什么大碍,注血的过程很顺利。当时,我提出只有注血一术,或许能救你一命,孟和先是要争着为你注血,可是,一来,他那时浑身是伤,也失血颇多,虽是王族嫡亲的血脉,但若是再给你注血,一定会性命不保,二来,王上态度坚决,不准他为你注血……”

不等希都日谷话说完,漠漠便已经猜到了一切,痛苦的颤声道:“是他……”

希都日谷重重点头:“是!是王上亲自施术,将他自己的鲜血,注入了你的体内!”

“那他……那他现在的身体……”漠漠恨不得马上去王帐看看阿古拉。

希都日谷再度按住了挣扎的漠漠,耐心劝解道:“漠漠,你稍安勿躁,静静的听我把话说完。你当时身体流失的血量,都被王上给补了回来,他为此也躺了整整三天,才能勉强起身。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帮他调理身子,这两日虽还会乏力、头晕,但他体质好,相信精心调养上两三个月,便能复原了。这些天,我看的出,虽然他在生着你的气,但还是满心的牵挂着你,下了令不许别人提起你,可我每次去王帐时,却又总是忍不住拐弯抹角的向我询问你的情形。就在方才,在听到你状况不好时,他还是来了,语气虽冷漠,但每一句都是在担忧你的身体。”

希都日谷的话,使得漠漠泪如雨下,自责的哽咽道:“他这次是真的生我的气了……我不顾他的一再叮嘱……施了卜算与灵杀术不说……还弄没了我们的孩子……他恨死我了……我也恨死我自己了……”

希都日谷继续劝说道:“正是因为如此,你才要尽快好起来,好好的去找王上解释一下。他如果不是心中有你,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将他的鲜血注给你的,他是因为心疼你、心疼你们的孩子,才跟你怄气的。这孩子没了,将来还可以再要,你要放宽心,若是再自暴自弃的话,老爹也无法再救你了,那王上会更加的痛苦。”

“老爹……我想见他……我现在真的好想见他……我想好好跟他解释……”漠漠目露渴求、哀求之色。

“漠漠,这件事,谁都帮不了你,你想要见到他,就得等你能下地了,自己去找他,你明白老爹的意思吗?”希都日谷苦口婆心了大半天,为的便是能让漠漠有个念头,先摆脱死亡的笼罩。

漠漠对阿古拉有着万千的歉疚,知道要想见到他,就得按照希都日谷说的去做:“老爹……我听你的话……你给我调配最好的伤药……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好起来……”

希都日谷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大半,再度开口叮嘱道:“还有一件事,你千万马虎不得,你现在还一直血流不断,我虽想法子为你调治,但收效不大,这时间长了,可就会酿成大祸的。你要注意保持情绪平缓,不要太过激动、悲伤,等自己能运气了,一定要好好的调息,知不知道?”

一想起腹中的孩子,漠漠便悲痛欲绝,可她明白老爹话中的严重性,这下体的血要是不尽早止住的话,恐她的性命已经不长了。

“我这便去让乌斯其将药给你端进来,你喝过后,便安心睡觉。你若是能听我的话,静心休息上十几日,应该就能自己提气调息了,到那时,你的身体就能好转的快些了。”

漠漠点不了头,便冲希都日谷眨了眨眼皮。

希都日谷出去了,她躺在睡铺上,又是心疼自己的孩子,又是心疼阿古拉,懊恼、愧责包围了她。

身体无力,她想看看手腕上的伤口,也做不到。她身体里如今流淌着的,是阿古拉的血,她能感受到他那深沉的爱,即便他现在不来看她,她也知道,他仍旧深深的爱着她……

等希都日谷老爹再进来时,不仅乌斯其端着药碗跟着他进来了,茹娜与孟和也一同走了进来。自从阿古拉走后,他俩就一直在毡帐外等着,等着希都日谷跟漠漠说完话后,再进来照顾她。

听闻漠漠醒了,而且要喝药,茹娜与孟和为之高兴不已,一直揪着的心,总算松快了许多。

“漠漠,喝了药,就照我说的话,好好的睡觉,好好的养神,老爹先走了,等晚上再来看你。”希都日谷慈和的叮嘱了漠漠几句,便回灵帐去了。

茹娜接过了乌斯其手中的药碗,亲自去喂漠漠。她与孟和并不知道希都日谷都说了些什么,也不敢贸然开口,怕漠漠受到刺激。

看着处处小心翼翼的两口子,漠漠在咽下最后一口药后,无力的弱声说道:“你们……不用在刻意瞒我了……我都知道了……”

茹娜一惊,手中的药碗险些滑落:“漠漠,你……”

孟和也赶忙向前,一脸的忧色。

漠漠不等茹娜开口,便又说道:“我现在累了……先睡上一觉……等我再醒来时……再跟你们说话……”

茹娜正欲再开口询问,孟和伸手阻住了她,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漠漠在与希都日谷说话时,情绪波动大,又劳神伤力,与茹娜、孟和刚刚说完话,便立即昏睡了过去。

看着漠漠眼角还挂着的泪痕,茹娜与孟和心疼无比。

等漠漠再度醒来时,夜已深沉。

孟和听漠漠说,等再醒来时,要与他们说话,便没有回自己的帐中休息,就留在了外帐中,而茹娜就守在内帐的漠漠身旁。

见漠漠醒来,茹娜把外面的孟和喊了进来。

漠漠见两口子都守在这里,感动、责备涌上了双眼。

“漠漠,你渴不渴?我给你倒些水喝,好不好?”茹娜的眼中,泪光闪烁。

漠漠的嘴角微微扯动,勾起了丝丝笑意:“好……”

茹娜高兴的连连点头,忙不迭的往桌案旁跑去,倒水的手都是颤抖的,几次将水倒到了桌面上。

看着身上有伤,还和衣一直守在在外面的孟和,漠漠弱声笑唤道:“孟和……”

孟和坐在睡铺旁,伸手帮她掖了掖肩头的被子,抿紧双唇,大力点头。

茹娜用小勺,像喂药般给漠漠喂了些水。

漠漠并不真想喝水,她只是想让两人放心些,让两人相信,她正在一点点的好转。

“漠漠……”茹娜将水碗放回桌子,重新回到睡铺旁时,紧张开了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不说不好,她还拿不准漠漠临睡前说的那句话是何意思。

漠漠看着睡铺旁坐着的两个最好的朋友,语气平缓的说道:“白天时,老爹都已经告诉我了……我的孩子,还有注血的事情……”

漠漠心中翻腾不已,她却在努力克制,她知道,茹娜与孟和心中有对么的愧疚,她不想加重他们的心理负担,可是,任是她再拼力隐忍,眼角还是有泪珠不受控的滑落。

“漠漠!”茹娜再也忍不住了,伏在漠漠的手臂旁,失声痛哭,那哭声里夹杂了满满的愧责,满满的对不起。

漠漠一急,体内剧痛,冷汗涔涔,她咬紧牙关,想抬手却抬不动,眼角的泪水急急流个不停,不仅仅是心痛没了孩子,心痛阿古拉为她注血,还心痛茹娜的身体。

孟和抬起一手,扶住了额头,他不想让漠漠看到他的痛苦。

“孟和……”漠漠用力向孟和唤去,“茹娜不能这样……”

孟和闻言,用衣袖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伸手向茹娜的后背上轻轻拍去:“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漠漠会跟着难过的,她现在受不了这个……”

不等孟和的话说完,茹娜便满面泪水的扬起脸,痛苦的向漠漠哽咽道:“漠漠,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去寻孟和的!若不是我,你的孩子便不会没了,身体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懊悔的要死,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表哥!更对不起你那没出世的孩儿!”

看着面前几近崩溃的茹娜,孟和往睡铺旁颓然一坐,懊恼的用双手抱住了脑袋,两个肩头剧烈颤抖。

漠漠体内的疼痛,几乎要让她昏死过去,张口想阻止茹娜,却没有那么个气力。

就在漠漠心急不已时,孟和那低沉的哭吼声在旁响了起来:“是我的错!漠漠是为了救我,才会变成这样的!我后悔,我为什么不早一些横刀自刎!为什么要撑那么久!我就该死!那条小小的生命,就是被我害死的!就是被我害死的!”

“你们两个走吧!”蓦地,一声嘶吼,忽从漠漠口中响了起来。

那是她拼尽全力才吼出来的,声音也就连平常说话的一半音量都不到,却是清晰无比的传入了两人的耳中。

为了吼这一句话,漠漠几乎又要昏死过去,气息一下子恹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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