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娜与孟和忙紧追了出去。
这次,漠漠倒不是干呕了,把方才吃的东西,一点不剩的全吐了出来。
“你这身体不对劲儿啊,我和茹娜这便陪你去灵帐,找老爹给瞧瞧吧!”孟和皱眉说道。
漠漠难受的冲着孟和摆了摆手:“咱们先进帐再说吧,我要先喝口水漱漱口……”
茹娜与孟和对视了一眼,陪漠漠走回了帐中。
“漠漠,你可千万别大意,身子不舒服……”
茹娜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正在漱口的漠漠打断了。
等那进来伺候的侍女退出去后,她这才长长叹了口气,满面愁容的说道:“我身体没事,只是心中一直担忧南朝的缘故……”
闻言,茹娜与孟和神色皆变,同时向漠漠的身边凑来。南朝与大西国起了战事一事,王庭上下早已尽人皆知,茹娜和孟和心中为漠漠忧虑不已,只是不想在她面前提起,让她更加的难过。
“漠漠……”茹娜伸手拉住漠漠的手,神色里透满了关切与担忧。
“唉……”漠漠又是一声长叹,“自从那天听到那个消息后,我便一直心神不宁,好担忧南朝的战况,好牵挂我师公他们……”
见漠漠说着,眼中已蓄满了泪水,孟和将头一侧,不忍心再看她,有心安慰,却不知如何安慰才好。
“我问阿古拉那战事如何,他总是说的含混,我知道他是怕我悬心……”漠漠将身子倚靠在了茹娜的身上。
孟和向茹娜看去,茹娜冲他似是摇了摇头,急急丢去了一个眼色。
“漠漠,这战事复杂,你不要误会的阿古拉哥哥的意思,你得相信他的话……”孟和皱眉劝道,可劝了两句,他便觉得他的话说服力不太大。
漠漠看了一眼孟和,双目悬泪,忧思万千的低声说道:“好多次,我都想跳到落雪的背上,快些回去看看……我师父在那里,师父最牵挂的人在那里,他最牵挂的人,便是我最牵挂的人……”
看着忍不住啜泣起来的漠漠,茹娜又急的连连冲孟和丢眼色,孟和被她催的更是一时想不出办法来,只能在旁干瞪眼着急。
“漠漠,你别胡思乱想,要把事情往好了想……”茹娜张了口,也很快词穷的闭了口。
“孟和,你上过战场,明白这战争之事,你说,南朝与大西国……”漠漠说着,便神色黯淡下来,“我知道,南朝国势衰弱,可是,那是我的母国……”
孟和凝神一思,神色郑重的向漠漠看去:“漠漠,你听我说,南朝近些年,的确国势日衰,再加上分裂出去了个新朝,可是,那大国的根基还在,不会那么容易垮了的……我说句实话,你不要多心,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吗?南朝虽不同往日,但也绝不会那么轻易被大西国打倒。再说了,南朝皇帝虽称不上贤德、英武,但南朝还不乏能臣良将,听闻,南朝的丞相刘子向,便是个有谋略之人,又得皇帝器重,你当知道,这一朝宰辅,可是国之栋梁,有这么个人在,南朝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垮的。”
“师伯……”漠漠呐呐低声自语,对,还有师伯,可是,皇帝昏庸,太子虽贤良,却又身体不好,凭师伯一人,怎能挑起这样沉重的责任……
“师伯?”茹娜不解的向漠漠看去。
漠漠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冲茹娜浅浅一笑:“我只是一时又想起了我南朝的师伯而已……”说着,她又感激的向孟和看去,“谢谢你,臭小子,你的话让我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
孟和冲漠漠一笑,随即便又沉吟着向她开口问去:“漠漠,你……你和阿古拉哥哥相处的时日已经不短了,虽说给博西达来报仇是大事,但并不与嫁给他冲突……你还是别再犹豫了,安安心心的留在草原,这样一来,我们也能常常见面不好吗?”
漠漠垂眸不语,她已经答应要嫁给阿古拉了,可是,没想到,这中间又出了南朝战乱一事,又加上新成轩始终压在她的心上,她现在真是觉得焦头烂额,什么心情都没了……
见漠漠心情又沉郁起来了,茹娜在旁眼珠一转,冲她嬉笑道:“要不这样吧,你若是不喜欢嫁给我表哥,就嫁到我们家帐中吧,你放心,我是不会欺负你的,就是孟和也不敢欺负你的!真的!”
漠漠愕然抬头,看了一眼啼笑皆非的孟和,随即便抬手向茹娜的身上打去:“你今天不把你的嘴给撕了,绝不罢休!”
茹娜边伸手阻挡,边气势汹汹的嚷嚷道:“你这人,还识不识好歹?我都大方到把孟和分你一半儿了,你不说感动的抹眼泪甩鼻涕,还跟我动粗!你嫁给我们家孟和,我跟你平起平坐,又不会欺压你……”
听到茹娜越说还越来劲儿了,漠漠手上加大了力度:“我让你还说!让你还说!”
就在这时,噗嗤一声,一旁的孟和往地上一歪,笑做了一团。
漠漠停手,与茹娜不明所以,看着他那滑稽的样子,一下子都愣住了。
“孟和,是不是我一说同意你娶漠漠,你乐的都站不起来了啊?”茹娜掐腰,瞪视躺在地上笑个不停的孟和。
漠漠看的也是直咧嘴:“我能当你是在嘲笑我吗?是不是最近茹娜对你太好了,你有些飘飘然了?”
见两人已将矛头全指向了自己,孟和忙忍笑坐起身来,摆手解释道:“二位千万别扭曲、误会了本王的意思,本王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而已……”说着,孟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茹娜快速与漠漠对视了一眼,然后皱眉问道:“小时候的事?是哪件事?说来听听。”
孟和拼力憋笑:“你俩还记不记得,博西达来前去南朝救阿古拉哥哥的时候,咱们在草坡上的事情?”
茹娜与漠漠再度对视,然后便同时神色茫然的向孟和摇了摇头。
“我记得那天,漠漠正在那草坡上想念博西达来,连练剑的心情都没了,后来,我便向她表白来着,说长大了要娶她,想起来了没有?”孟和冲两人提示道。
漠漠的眼睛抽动了一下,随即,便绕过桌案,抬手向孟和打去。
“噢!我想起来了,那次,我还把你的裤子给拽掉了呢!”茹娜恍然大悟,哈哈大笑不止。
一时间,房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漠漠在孟和与茹娜的刻意逗乐下,心情舒缓了许多,等在那里玩儿到下午,才回到了王帐。
阿古拉见漠漠回来时,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紧皱了好几天的眉头,也随着舒展开来。
…………
转眼间,半个多月又过去了,草原迎来了秋天。
天气凉爽了许多,漠漠也觉得胸中的那股憋闷感减轻了许多,虽饮食还是不多,但精神已好了不少,阿古拉为此安心了不少。
虽阿古拉刻意隐瞒南朝的战事,但漠漠还是从王庭中的议论中多少得知,南朝的局势并不好,她几次都想偷偷让到关市去做生意的人,给刘子向捎封书信去,可又觉得的书信来回转折,实在是太耗费时间。
她心中已有了个想法,却没跟阿古拉提起过,她怕他会不同意。她想着初冬已临近,等跟他将婚事举办完了,让他安心了,便前去南朝看看。
自从杭盖死后,阿古拉便一直着人四处打听新成轩的消息,可他却是似在这世间凭空消失了,一点关于他的消息都未探听到。阿古拉与漠漠都知道,那都是他那易容术作怪,为此真是莫可奈何。
漠漠的日夜苦修都被阿古拉看在了眼里,他知道她报仇心切,更记挂着南朝,他有时候感到很无助,就怕她会跳上马背,跑个无影无踪,因为,能牵动着她的心的人,实在是太多……
阿古拉觉得漠漠修行的很刻苦,漠漠她自己却觉得懊恼的很,她这大半个月来,总觉得身体懒怠,一躺下便睡个没完,为此浪费了好多时间。她心中矛盾纠结不已,为了阿古拉,她不想再去修习那灵杀术,可是,新成轩的存在、南朝的战事都在她的脑中来回转,她害怕她所牵挂的那些人会受到伤害,她觉得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尽最大的力量使自己变强大,她想保护所有的人,她不想再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离她而去……
为了那些人,她即便是受反噬、损耗寿数又如何……
当她想到当初在那草甸子上,亲口对阿古拉立下的誓言时,便又犹豫了,可是,一想起那次新成轩的刺杀,还有杭盖的死,她便又硬下心来,她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再度发生,她得接替杭盖,好好的守护好阿古拉……
我漠漠,今天在这里,对着咱们草原上最伟大、最英明的阿古拉王上起誓!从今以后,我若是再施术卜算!若是再施展灵杀之术,就让阿古拉王上抛弃我!让我在痛苦中度过下半生!任是阿古拉王上怎样折磨我,我都毫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