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听了辰言语,笑道:“我爱棋如命,这棋子棋盘自然是随身携带了,平日里无聊之时我便会自己同自己下上几盘。”
他说完便将那三幅字画放回木盒中,顺手又在木盒中取出一物来。
辰想:他这盒子里不知藏了多少宝贝!
叶将那物拿在手里,原来是一副折叠而起的铁皮,叶熟练的将那副铁皮展开,辰细细看去,却见铁皮上横横竖竖交错刻画的竟是一副棋盘,叶又自木盒中拿出两个袋子,自己拿了一个,丢一个给辰,辰接过,只觉手中沉甸甸的,他将袋子打开来看,只见里面竟是一袋黑子,也不知用什么制成,竟有如此重量。
叶将棋盘放在离那火堆甚近的地上,说道:“我将棋盘放置在此,辰兄弟可瞧得清楚?”
辰道:“甚是清楚。”
叶道:“那再好不过,辰兄请了。”
辰心想:我们离了这棋盘少说也有六七尺,手臂再长也是如何触也不到棋盘,莫非叶兄欲试我武功?我可不能让叶兄弟小觑了我。
辰手里拿得是黑子,围棋本有黑子先行之道,于是他也不辞让,拿了一粒出来,向棋盘上扔去。
那棋子落到棋盘上便是“铮”的一声响,而后稳稳粘在了棋盘上,辰破感意外,他扔棋子时用的是巧劲,欲令那枚棋子落在棋盘上不会弹起也不会向一旁滑出,是以那棋子落下后便不应发出一丝声响。若是他手上劲力拿捏不准使力大了,也绝无如此重重的落在棋盘上而又牢牢的粘在上面而没有丝毫移动之理。
叶见辰表情诧异,笑道:“这棋盘乃生铁打就,棋子却是磁石磨成,这磁石遇到了生铁便牢牢吸在了上面。”
辰大悟,道:“亏得叶兄这般大费心思。”
二人对弈,全神贯注,火光盛转衰,二人却全然不知,火渐熄灭,他们却依旧能将棋子棋局看得仔细,原来天边早已微露曙光,霜降,平坦大地上铺了茫茫白色,辰大笑:“哈哈,叶兄技高一筹,我输得心服口服了。”
叶眉头紧皱,道:“不行,不行,这一步你走的唐突,若不然我哪里能这般轻易胜了,我们再来过了。”
此时辰已听到鸡鸣之声,笑道:“兄弟我尚有要事在身,这天都要亮了,我们就这般别过吧,叶兄定要在此等候,待我请了那名医前来为你解除奇毒。”
叶不甘心道:“辰兄弟这就要走了,唉,可惜,可惜,我如今居于南边不远处山间茅屋之中,我解毒不急,急的是要等侯到你来此再陪我下他几局。”说完,向东而指,果然是一座小山。
辰道:“到时自当奉陪到底,叶兄,后会有期。”
叶拱手道别,辰继续向北而行,叶骑上瘦驴,呼哨一声,那驴子便放步朝山林去了。
时候尚早,正值落霜之时,辰身上颇为潮湿,又加天寒,便甚感不适,内力修为稍高之人,一夜不睡也并无甚大碍,但此时天气却又另当别论了。
辰潜运内力,便有一股热气游遍全身,他身上立时便冒出一阵白雾出来,却是他身上蒸出的热气。他结识了叶,很是欢喜,但连日来没喝到酒,也颇感美中不足,此时天蒙蒙亮,宽广大地上便只有他一人,他长啸一声,发足狂奔,便如一只吃饱了风的帆船一般疾驰而去,他愈奔愈快,一路平坦,漫说行人全无,就连树木也甚少遇到一颗。
辰不多时便到了一城中,他进了城去,先去找家酒馆,要了十斤酒来喝。
那店主方起床不多时,从未见到有如此一大早就来讨酒喝的,见辰一要就是十斤,料想他定是个酒鬼,怕他喝得醉了一大早的捣乱坏了一天财气,便去沽了二斤酒来打发他,
辰见了酒也无暇跟他计较,只管拿来喝了,他鼓咚咚几大碗下去,二斤酒转眼间就喝了个精光,他叫了店主道:“店主,我平日里喝个三十斤酒便会饱了,怎么今日这十斤酒喝下了也就如喝了二两一般,你这酒定是假的,这酒钱须给不得你。”
那店主见他二斤酒下去竟丝毫无事,颇感惊讶道:“唉,我这一大早起来耳朵便不听使唤,原来客观要的是十斤酒,我错听做了二斤,我这便给您补上了。”
那店主说完便又去给他沽了八斤来,辰只管喝酒,不再理他,那店主见他喝凉水一般将八斤酒喝下,只惊得目瞪口呆,低声说道:“我卖了这些年酒却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能喝的。”
辰拿了三两银子,给了那店家道:“不用找了,唉,可惜还要赶路,不能喝个痛快,只解解馋也是好的。”
那店家接过银子,听了他话愣在那里,全忘记了要道谢。
辰出了酒馆时已颇有醉意,他在街上走了一阵,只见一农夫鞭打着一只高头大马走来,那大马背上驮了一大堆东西,便如驮了一个小山丘一般,那马不堪重负,走得甚是缓慢,那农夫一鞭一鞭打下,那马却也快不起来。辰见状,喝道:“你怎得这般鞭打他?”
那农夫急着赶路,道:“是我的马我爱怎得怎得,关你屁事!”
辰怒道:“它能驮得这么多物事已然是难得的很,你竟然还如此欺凌这良马,忒也过分。”
那人扬鞭说:“就这马,我是看它还有点力气才在庆屠户那里买了来,你既然说他是良马我卖与了你如何?”
辰正缺一坐骑,顺势说道:“好,我便买下了它来,你要多少银两?”
那农夫甚感意外,狠一狠心说道:“我这匹马能驮得这么多东西,自是上好的良马,我若将它卖于了你我这些东西也要用其他法子运回去了,这么一来势必也要有花费,你既然说要买,我就二十两银子卖给你吧。”
辰听了笑道:“二十两又算得什么,我给你三十两如何?”他说话时一口酒气涌了上来,喷在那农夫脸上,那农夫闻到酒味心想:原来是个醉鬼,怪不得说这样的疯话,我还是不理他了。
他想到此便不再说话,欲转头而走,辰此时却已拿了三十两银子出来,托在手心,那农夫见了,便硬生生转过头来,眼睛都直了,他心花怒放,心想:今日我走了财运,竟撞见财神爷了。
这匹马是他花了二两银子买来的,他说二十两时本待辰还价,只要不还到三两以下便可卖与了他,如此一来他哪里还能不眉开眼笑,他说道:“壮士果然豪迈,这马是你的了”。
辰料到他会如此,于是说道:“我多给你十两却不是白给的,只因我方才见你鞭打它,若我买了过来这马即成了我的,我亲眼见到了你打它心里怎么好受得?我看到你共打了它三鞭、四鞭、五鞭子还是六鞭子,这个我也记不清了,就算是六鞭子吧,我多给你十两银子却是叫你自己打自己六鞭子,以平息我心头怨气,若不然这马我是不能要得,不然岂不成了我花这么多钱自找一肚子气受。”
那农夫听了,犹豫片刻,随即觉得为了三十两银子又有何妨,于是扬起马鞭便要往自己身上打,但他随即停住,说道:“我打一鞭你就要给我五两银子,不然等打不到六鞭之时你便说不买了,我岂不是白打了。”
辰想:这农夫心思倒也不少。
于是点头说道:“好。”
那农夫于是扬鞭往自己背上打去,只听响声不小,倒打得结实。
辰拿了五两银子给了他,那农夫接过银子,紧接着一鞭又打在自己大腿之上,辰见了,酒意便退去大半,他开始见这农夫虐待那大马心里有气只想戏弄他一番,而到此地步,他便不禁心生愧疚:我这是仗财欺辱贫苦百姓,这跟恶棍狗官又有什么区别?
辰想到此便说道:“好了,不要打了,这二十五两你也尽数拿了去吧。”
那农夫又惊又喜,接过了银两高兴道:“多谢财神爷。”他满面喜色,那两鞭竟似不是打在他身上的。
那人将马背上物事尽皆卸下,将马给了辰,辰牵马向北直行,到了马道之上,跃上马去,双股轻夹,那马便奔驰起来,它久背重负,如今身上轻了又得奔跑机会,便撒起欢儿来,辰坐的稳当,那马便飞奔向前去了。
辰是识马之人,马一奔跑起来,便已觉察到此马速度非凡,竟比出齐城时城主所赠送的那匹还要快。
辰心想:我这三十两银子买得一匹千里马真也值了,只是这却占了那农夫便宜。他自责之余转念又想:我却并非存心占他便宜,这千里马在他手中也不过是驮东西之用,若不是我今日无意间得了此马,又有谁知它竟是如此良马,恐怕它就要终生驮物了。想到此便稍感宽心,也颇有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