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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夜行者 落雨故(二)

{二}寸草寒烟

所谓希望,就是在破灭之前最后的光亮。天渊不知自己还能燃烧多久,但是于天海而言,他便是太阳。

柳冥风曾有言天渊,几日之内会再送天海一道大菜,神楼与“逆杀”毒蜂,会让天海化为火海,燃尽正道最后的一抹倔强。

天渊如实相告,火未燃烧,但众人心已寒。神楼势力强大毋疑,虽言神楼旧主已亡,新任主上廖远并不如前主一般高强,但是群斗之中,霸道的火神功足以毁灭十丈土地,一式“红莲花开”,重现了地狱景象。

然则众人不知,若论毁灭,整个神楼犹不敌一个毒蜂!毒蜂对于毒术的驾驭早已出神入化,毒药于其手中,无孔不入。一点疏忽,便会带来无可挽回的结局,所有的水源亦或食粮、或者仅仅是一阵落雨、一片飞花,皆有可能同毒蜂之毒相关。

然愁云之中却未有太多愁眉紧锁,因为天渊便是天海的定海神针,“血灾”的神话在八年之前便一直被缔造。伯昏、天山神侠、楚云帆,此些威名天下的绝代名宿皆对天渊恭敬有加,难免使得一些不识天渊者太疑惑。便如上官秋,他知天渊“落雨”绝妙,但是华山剑法、天山寒功以及天海幻剑皆有同之一较高下之力,又为何要如出一辙般对一个实力伯仲之间的人物如此礼待有加?上官秋不信仅凭略胜罗刹剑法的“落雨”便可改观全局。只是上官秋不知,那一招取走夜行四人性命的落雨剑法,在与其切磋时收敛得很匆忙,他更不知的是,纵然是寻常剑法,于天渊手中使出,亦绝然是威力倍增——这是一个剑客终年而成的剑气与剑魂!

与神锋一战、与神楼之主一战,力挽狂澜,拯救整个天海于危难之间,天山神侠的威名已如日中天,几被众人“供奉”为神。天山弟子身心振奋,为身为天山一员而感无上荣耀!力量至上的时刻,谁能带来希望,谁便是众人心中的王。推选天山神侠为抗击黑暗的首领,武林盟主楚云帆以及天海庄主伯昏并无异议,只是天山神侠心性淡隐,无意执着于浮名之上,几多年前,他便弃了天山掌门之位,归隐修炼,故今日方有神功盖世的他——一个人如果在意太多,必将因为太多的负重而放慢脚步,此时天山神侠的心中,只有二字,那便是“守护”。

于此而观,一切并无不妥,于是在众人眼中,被供奉为神明的人物若是对另外一个平平淡淡之人毕恭毕敬,便必然会心有不畅。一如现任天山掌门,总不会认同天渊——这个大战之时,要么失踪,要么冷眼旁观龟缩般的人物。天山神侠的崇敬,天渊不配当。

有眼不识天。

能成为一派之主,天山掌门自有过人之处,节外生枝他虽不愿,但若让他熟视无睹神侠的恭敬,他做不到。天山神侠可以隐淡不争名利,但是天山掌门却要让天山派成为傲立武林的尊,为此,纵然是毁灭一个“无名小卒”亦不可惜。

楚阳朔伤势已愈,听闻天渊归来,便匆忙寻来。言为求教剑法,实则是清角令他挂心,他迫不可待的向天渊询问清角下落,只求她安。

得知清角性命无忧,且已于黑暗之中脱身楚阳朔终于释怀,令他朝思暮想的女子,能够好好活着,便是风雨漂泊之中,他最大的心愿。当日同修罗一战,他不知自己如何脱身,只是冥冥之中有股感觉,使他相信,是清角救了他。那个女子纵是对他略展笑颜,他皆将回味三生,又何况如此为他。如果可以,今生今世,他愿意自作多情一把。

清角未能随天渊而来,楚阳朔难免失落几分。然清角乃为天渊之徒,天渊所做自有其道理,其中详细楚阳朔不便多问,只是他很难把持自己的心神,心中装满姣好的女子,一闭目便能看见,可是睁开眼,却不知相见又是何夕何年。

本是入冬了的天,却又是一阵冷寒迎面。依稀的人影渐渐浮现在眼前,是天山掌门与其座下几位弟子。本是同一阵营,同仇敌忾理应如此,可是散发着战意的寒气却让天渊明白,天山掌门此来必不简单。

“在下天山掌门冷风然,素见吾派神侠前辈对于阁下恭敬赞扬,便料得阁下必是身怀绝学。所谓天地之大,能者为师,冷某向来崇尚强者,故特此前来求教。”天山掌门冠冕堂皇地说道,言语之中锋芒毕露的傲慢,以及散发浓烈战意的势气,已无需言语来暴露意图。

“是神侠高抬在下了。”天渊简约如是,一语回言,他无意同天山弟子起争端。

“唔?莫非阁下吝于赐教?”闻听天渊所言,冷风然心中轻蔑尽表于言。

只是天渊未答,在其身边的楚阳朔却笑了。

楚阳朔只笑,对于无双强者的质疑与挑衅,往往会将自己推入“毁灭”之渊。

楚阳朔的一笑逃不过冷风然的眼,他不明白楚阳朔笑里有何含义,只是堂堂武林盟主之子无事跟在天渊身后,更是令他的不快大添一笔。

“不知楚公子有何指教?”冷风然矛头另指,他不是不给武林盟主面子,他只是不希望在接下来同天渊的切磋之中,有外人插手阻碍。

“指教谈不上,只是阁下无事若想舒动筋骨、练练剑法,在下倒可奉陪。”楚阳朔明白,若是清角亦必然如此冷言相对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货色。而今清角不在,便由他代劳即可。

“阳朔。”天渊并不赞同楚阳朔之举,大战在即,此类争端他实不想起。

冷风然亦诧异,他不知楚阳朔为何要极力维护眼前之人,他不想因天渊而牵扯太多的其他,但是,他从不会回绝一个人对他近乎挑战的宣言。

“华山剑法妙绝天下,既然楚公子有此意,那么冷某便也讨教一番。”

冷风然言罢,不再留予他人言谈之机,一柄寒剑已对上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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