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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镜百态 师徒断(二)

爱情不是心怀不恭的浅尝辄止,亦不是说走即走的避而远之。清角是那样认真的女子,一旦入了心,便再也抹杀不掉。可是清角又能怎么办?瘫坐在地默默流泪,终究没能忍住悲伤的哽咽。直到师父头也不回的走远,她才明白,是无怨无悔、苍凉的等,让她在这晴朗的苍穹下,哭出了声。

可最终,眼泪流尽,却还是,放不下,舍不得。

纵然全世界与他为敌,她还是会站在他的身边。纵然他留予她的是冷观,她依旧不会将这份情感背叛。这是命,她心甘情愿臣服于此的命。

可是命中注定,他会走远。走到她再也看不见的天边。

这里的阳光,好冷。

只是暗地里,为何又会潜伏着另外一份悲伤?

静享悲伤的,是修罗。地狱的行者,本该无情无欲,却在为他人的悲伤而伤。

他想走过去扶起她,却不知该如何迈出脚。心中积蓄浓重的怨恨,为了天渊的绝情,为了天渊的无义。“逆杀”修罗,竟也是会为他人着想之人?他不懂人世情感,但是他明白的,是自己的心!他明白的,是致使清角如此心伤的人,该死!

他看到脆弱的女子在流泪,但他更明白自己的身份。而身份便如一条湍急的河,将他所有的真性情阻绝。

水火本不相容。

那么,不必想太多,让那个人死,便可。

他终于还是走了出来,可是女子啊,却错将他的心痛当做了杀机,愤恨地看着他。

修罗装作未曾看到清角敌视的目光,故作冷态,说道,“跟我走,那个男人活不久的。”

修罗所说并非虚言,他明白同大人作对的下场。他只是想以此劝慰清角,无需为一个将死之人而伤心。可是在清角心中,最容不得别人说上一句不是的,便是师父。

“活不久的是你们这些为非作歹的恶徒!”清角言罢,举剑相迎,带着悲伤的剑哀婉凄迷,悲伤欲绝,心神不定,力道丧失,漏洞百出,水月之剑竟不伦不类,几式之间,轻巧败下。

而此一来,悲怆再生。一事无成的她,每次只能依仗师父——枉为人徒。像她这种累赘,被抛弃,理所当然。既然如此,不如痛快去死。

反手一掌,便要袭向面门,她要解脱,她要去陪倌送与婆婆。

可是,必死的一掌,却被眼前的修罗挡下。而后,穴道迅速被封。

“为什么不要我死!我于你们这群恶魔而言,到底还有何价值!莫想再利用我去威胁师父,我与他,已……已断绝了师徒关系。”

“他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将你伤成这样,你却还要维护他,像他那种人,才是最该死的!”语声归冷,却又带着愤恨的热度。他不明白清角还在袒护着些什么,在他的生杀准则之中,在乎的只是同舟与否。

“你没有资格说我师父!”那个人就算随着夕阳而下,在清角心中,依旧高高在上。

“他已经和你断绝师徒关系了。”修罗不忘提醒,当时一切,他尽然看在眼中。

清角无从可言。是,那个苍毅绝然的男子,已经和她没有丝毫的关系了。可是一晃神,却还是师父师父,叫个不休。

“跟我走,我为你杀掉那个男人。”修罗言罢,解开了清角的穴道,而后目光陡然奇冷,层层杀气一如清角同他初见之时,仿若来自地狱的震慑直叫人丧失勇气。

沉默回应,清角不懂修罗出言何意,只是让她伤害师父,她绝对做不到。可是修罗不会因为清角如此便放弃心中想法,凭他对爱情微乎其微的理解,已将爱情同他的生杀准则划为等同,伤他所爱之人,必不同舟。一掌击昏清角,将她安置在路边草丛,他要在清角醒来之时,奉上天渊的头颅。

天渊并未走远,修罗步疾,沿路而去,很快便寻到了天渊。

才出神楼栖处,便有强敌相阻。修罗杀气沉重,只恐其一直跟踪。既然如此,那么清角呢?莫非!

“你把清角怎么样了。”天渊质问,而迎来,修罗的一声冷笑。

“哼,你同她师徒关系已断,不必再惺惺作态。而且你还是多关心自己为好。因为很快,你便要死在我的手里。”不解风情总是有。之于情感,修罗犹如白纸一张,他以为眼中看到耳中听到,便是真实。

废话不多,修罗带着缭绕的紫黑之气,直奔天渊而去。他的伤势未好,然初始便是凶猛的招。

杀气凝重,如疯狂野狼,不仅要取天渊的命,更要将天渊的身体与灵魂一同撕裂。

修罗未作保留,他明白自己面对的是曾经的血灾,阴寒之刀迅若鹰爪,从空而降,直取天渊头颅。可是流利快刀却难近天渊之身,大伤初愈,然游走在杀阵之中却飘忽如雾。有真气凝结在手,幻化为剑,水月一现,剑影一闪,修罗之刀便已失去光彩。

气化为剑、随心而动,此番神功,纵使修罗,亦叹为观止。剑气无常,非修罗手中之刀可以抵抗,“月光”影动,修罗之身,被连连中伤。然凝气为剑之功纵然神绝,却太消耗内力,若非天渊手无利刃又救人心切,对付此番状态的修罗,本无需。然若用,便求速战速决。

未留修罗喘息,天渊正步,飞身而过,修罗仿若阴魂般的紫黑之气在“月华”灵闪之中化为乌有,一时间,地狱的魔竟手足无措。

“清角在哪!”天渊怒言,若非清角,修罗早已被他斩于剑下。

“不要惺惺作态,她已与你无关!若想见她,便奉上自己的人头好了。”修罗不退让,就算是穷途末路,他亦然不会回头。

天渊无情,剑气奔腾,既然如此,便先将他废掉。然则落身绝境,修罗亦非坐以待毙。便如神锋有“百竹齐发”,毒蜂有“蜂刺”暗藏,身为“逆杀”之人,每人皆有一式绝式,修罗之绝,便在其手中魔刀——紫黑之刃凝化“超生”。

其名为刀,却同天渊的剑气有同工之妙。修罗身旁紫气,愈加深重狰狞,最后凝化为硕大无比的巨刃,若将苍穹一并劈开。

修罗怒喝,一往无前。“紫黑之刃”如山盟倾塌般轰轰烈烈,修罗不再要天渊的头颅作奉,他要天渊,粉身碎骨。

可是想要天渊粉身碎骨之人,从十年前便有无数。

“破水”狂澜,直贯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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