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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毒蜂刺 修罗刀(十二)

伯昏与楚云帆被扶下场,伯湘眼见父亲受伤,自不可能无动于衷。举剑欲上,却被天渊拦下。江湖人当有铮铮铁骨,但是意气用事只能将天海送往断头台。比其盲目行事,天渊更信任天山神侠。因为神侠的涅槃,天渊在九年前,便已看到。

两股缭绕的寒气升腾飘渺,一股纯正严酷,一股阴气十足,严寒稍加酝酿,两股力量霎时相互冲击而去。肆虐的雪狼同狰狞的冰魔混杀为一团,众人纷纷退后,仿若慢却一步,便将陷身冰阵,落得被冻为冰晶的下场。

冰阵之中,寒气弥漫,已看不到二人身影,或许寒气消失之时,便是胜负分晓之刻。在场之人,无不心惊肉跳,关乎生死存亡的一战,却无能目睹,仿若是一场蒙在鼓里的赌局,不知觉间已将自我的性命压为了赌注。

当前情况,除了身在冰阵之中的天山神侠与神楼之主明晓,还有一人得以看到,此人是天渊,漫天寒气阻绝不了天渊的视线,虽不甚明朗,但再借灵识观之大概确实无恙。

神侠冰功并不逊于神楼之主,然神楼之主五行之功变化莫测,又有阴寒之气相辅,覆压之下,神侠愈显单薄。可是单薄的孤人,却有一式“雪域群狼”,重现了天山景象,似有狼吟洞穿了天山的星芒。而后滚滚寒浪,将神楼之主吞没其间。

狼吟声落,两刃冰凌又凝聚在手,胜负生死,一瞬决定。当初废了“逆杀”神锋的绝式,当初将沧海救离火热的冰刃,今日又闪着希冀的光亮,便以这一对冰雪之狼最锋利的獠牙,凶狠又绚丽地熄灭黑暗的狼烟烽火。

然,如此便可收归神楼之主的性命,那么神楼之主何以在域外的血色江湖之中称霸那么久?五行之功交相应变层出不穷。神侠冰凌迎向,是神楼之主为他掘好的坟墓——“万象星罗”,将神侠的死法一同映射。

神楼之主有邪异的笑容勾勒在嘴角,“万象星罗”五行归一,森森阴寒之中,陡然而现澎湃的漩涡,将神侠吸入其中。神侠但觉身体已不受控制,旋转流离,最终会在漩涡之央被强绝的力量撕裂——为神楼之主的荣耀填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只是,万念俱灰的神侠,却有清晰一言在耳畔回鸣——“寒气御身,敛气凝神,灭其烈火,星罗即破。”神侠不知言者为谁,然落入退无择路、进之既亡的局,不妨信从这十六字,做破釜沉舟的一搏。

寒气凝聚在身,跌入神楼之主以疯狂力量所化的漩涡,五行之功中最猛烈的火神功贪婪催命,神侠却因耳畔一句敌友未明的言语,不惧反进,将雪狼双獠贯入狰狞而又肆虐的烈火之中。飞怒的火焰咆哮成浪,神侠确实看到了自我的死法,葬身火海是他纵穷极一生亦未猜出的结局,冰入火则化,神侠只叹,命运最弄人。

只是入了火海,战局却扭转,所言火神功,不过外强中干的虚掩,冰凌齐出,流光溢彩。一声雷暴般的巨响洞彻沧海,惊醒沉沦绝望之中的沧海众人。

时间流逝,寒气渐淡。悬心,等待,生死,一线。

隐隐之中,冰阵之中二人的身影依稀可见。战场之央,神侠安然站立,而神楼之主,却无力跪倒在地,嘴角的鲜血昭示已分的胜败。满腹狐疑的神楼之主推敲不出,最后的时刻,神侠何以看穿“万象星罗”中最大的破绽——神楼之主最心知,修炼阴寒之功的自己,纵然将火神功演绎得再完美,依旧抵不住早已深入骨髓的阴寒。“万象星罗”本存在自我相克的缺陷,曾经的敌手面对肆虐的火海,只想逃避忘却抵抗,而待五行相成之时,隐于末端酝酿成熟的阴寒,便是将胜利的天平拉向他之一端的决定性重量。

但是神侠反行其道,所以神楼之主仓促落败,败得无力扭转已成的乾坤。

神楼之主虽败,但是神楼爪牙依在。重伤如他,唯能将手下的性命铺垫成为他逃生之路的石子,以此来拖延天海众人。而他,则在新一轮的厮杀之中,黯然隐去。

虽占人数之优,然群蛇无首,很快便溃散而去。在沧海众人因神侠得胜而澎湃的心潮之中,神楼的野心再一次破灭,急功近利的贪婪之心如骑虎而行,虎性无常,反噬只是时间问题。

轰轰烈烈的开始,轰轰烈烈的终结,而轰轰烈烈的伤悲,亦奔腾袭来。

鬼门关外走一遭,惨重的胜利,却是太多英雄豪杰的鲜血生命换来。生离死别大抵如是,“化悲痛为力量”说来简单做到最难。今日祭奠为正义而死去的战友,而明日躺在棺中之人,或许就是自己。默默敛起伤痛,将笼罩在天海之上的愁云深埋心底。死亡若成家常,那么便将每一次的黄昏,当做最美的落幕。

纵然不甘。

天山神侠环顾四周,搜寻最后关头,以十六字助他大破神楼魔功的高人。神侠心中明晓,若无此人相助,想必他已在“万象星罗”之中死去。险象环生的当时,纵是身临其境的他亦无从捉摸。而吐言之人,凭何得以一语道破“万象星罗”隐蔽的破绽?

而最后关头,为神侠指点之人,是天渊。他曾同神楼有过切身之斗,被看过两次三番的招式已无新意。只是如今身负重伤的他,无法亲手行使裁决,否则神楼之主早已入了地府。于天渊而言,神楼之主并不可惧,真正的敌人是柳冥风手下的“逆杀”。修罗魔功有目共睹,楚云帆虽伤他,可是混战之中,修罗早已消失,修养之后,只恐邪魂又会重归。再到那时,仅凭楚云帆已无济于事。而听颜儿所言,“逆杀”之中,还有莫测的高手未曾现身,风神之速天下无双,神秘的“逆杀”空镜与头领凤凰,又将为正义带来怎样的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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