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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毒蜂刺 修罗刀(七)

{四}武林末世

庄严的天海庄,却是愁云惨淡,一层凝重为天空染上灰暗。而天渊的归来,无疑在那团沉沉死气中开出一朵生机之花,以及带来,一股花开般的勇气与绽放的力量。

当伯昏得知天渊的身体状况与“逆杀”存在之时,却又难免心生绝望,那日“逆杀”神锋的盖世神功绝非他等之辈可以匹敌。而黑暗之中,还有那么多的高手虎视眈眈,无异于将他推到了万丈悬崖的边缘,跳下去,粉身碎骨,却仍换不来沧海的春天!颜儿与柳冥风的存在天渊并未同伯昏提起,不是他刻意隐瞒,只因未到时机。其中的纷繁错杂相较于如今的形势,无足轻重。黑暗的真正霸主柳冥风,不到最后时刻,不会亲自出马,眼下首要,应是瓦解神楼。

当天渊从大难不死、重伤缠身的楚阳朔口中得知清角被一神秘高人掳走生死未卜之时,隐隐之中一股不祥之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从楚阳朔的描述中,天渊不难猜想,掳走清角之人定然身处“逆杀”,只是他参不透敌人虏获清角的缘由,他相信,柳冥风要是亲自对付他,没有利用人质的必要,何况他的颜儿与爱子皆在柳冥风的身边,哪怕是一点故弄玄虚的威胁,他便是战无可免。况且,他纵然身体无恙亦没有胜过柳冥风的把握,又何况是如今的伤躯?

又如陷入了一个险象环生的局,唯有一路拼搏抽丝剥茧,方有分毫得见光明的希望。只是天渊不知,这条路,他到底还能再走多远。唯有挣扎,挣扎,为了他的妻,为了他的孩子,为了他的徒儿,为了江湖不陷入血雨腥风,为了不使黑暗名正言顺的成为天地间唯一的颜色,他要努力往前走,一如当年的血灾。只是如今,有那么多的战友同他站在一起,他不孤独!

表面平静却暗流汹涌的江湖终于不再太平,外相的和平仅需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便全然打破。短短几日,少林、武当两大擎天之柱竟已惨遭毒手,探子来报,仅是一人,便将少林主持与武当掌门挫败,敲山震虎!如今,不仅武当少林浸于黑暗,武林之中大大小小的门派闻之更是丧胆,单是一句恫吓,便轻易封锁了他们所有的动作,老实的苟延残喘、单纯的坐以待毙。而今,天海庄,或许便是与黑暗抗争的最后一道防线,沧海一破,江湖颠覆。

天渊知道,挑少林、破武当的绝世高手定然又是“逆杀”中人,神锋已毙,毒蜂重伤,风神为柳冥风的贴身亲信,而余下的便是修罗,还有纵使是颜儿亦从未谋面的空镜与凤凰。柳冥风终是有所动作,他太明白杀一儆百的道理,更是对如今正道一盘散沙、只求洁身自保的自私了若指掌。他未动,便已控了半个江湖。纵然会有正义之士竭力反扑,可是在柳冥风强大的势力与威压之下,无济于事。因为有时人多并不能解决问题,何况黑暗的爪牙在数量上并不亚于正派。而一个绝世高手的存在至关重要,若否少林武当,人多势众又为何会轻易臣服?

以霸气威慑人心,让恐惧蔓延,从而在绝望之中懦弱妥协,威慑远比厮杀更有利于达成目的。

所有的先机尽被敌人占得,留予沧海的唯剩惶惶的人心。天渊知道,他们不能再等了,如此下去,有朝一日,只恐柳冥风未出手,天海便已不攻自灭。

只是,主动出击亦不过是自取灭亡。天海实力雄厚,可否能扛得住神楼与“逆杀”,以及江湖邪派的围剿?人人心中自知。那么,唯有破釜沉舟,赤胆精魂拼上一把!

死亦认命。

愁眉锁紧,心若成灰。

天渊不知如今该从何入手,他想去救清角,却寻不到蛛丝马迹。而他现今伤势未愈,面对当日掳走角儿之人,必败无疑。天无绝人或许只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若否如今的他为何看不到任何出路,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又该让他如何信以为真?

“渊大哥,原来你在这里。”是念霜,故作轻快,言语之中却掩不住忧虑。

多日不见,这小姑娘依是完好,而小姑娘的身边,亦有了一位可靠的伴侣,便是伯湘。

“前辈。”伯湘拱手问候。

“伯湘,念霜,不知如今天海内各位状况如何。”虽明知念霜前来是欲同他闲言二三缓解彼此忧患,但他还是迫切想知当今状况,而无心多言其他。

“上次虽经神锋一闹,庄内高手伤亡惨重,但是众高手还是尽快调理过来,加之天海灵药相辅,已是恢复七成。倒是前辈您,应该多加注意身体。”伯湘说道。

天渊伤势在身,纵然他极力表现出无恙之态,但是因伤而致的气色不佳,却是难以逃脱伯湘的眼睛。

伯湘心中困惑更重,那日天渊同神楼之主的大战他看在眼中,纵然强势如神楼之主,亦是败在天渊手下,那么到底是何人能伤到他?是那个形如鬼魅的灰衣人,亦或其他?

“在下身子且经调理,想必无用多时便可痊愈。”天渊说得轻松,而他的情况,他自己最明。新伤旧痛累加并起,若想痊愈,必经时间。可是如今最缺,便是时间。

“渊大哥,寒儿的下落可有眉目?”念霜对于寒儿,亦是关心得紧,因为他们,早已亲人般牢牢相连在一起。

是呀,他的寒儿怎么样了?这孩子平时在他身边虽是乖巧听话,但是却流着倔强的血。而柳冥风又会对寒儿怎样呢?虽说血缘之亲,然柳冥风这种统筹黑暗的霸主,根本无能用常人的眼光来看待。

“渊大哥,你没事吧?”念霜小声问道,天渊神情恍惚她看得出。她知自己不该多嘴,可是心中有话她便想直说。

“没事,寒儿的下落大致可知,我会尽快救他回来。”天渊如是说道,可是这般言辞可否变为真实,他亦不知。面对柳冥风,他已经败过一次,况且欲要见到柳冥风,“逆杀”这一关非过不可。而柳冥风是颜儿的父亲,关系摆明眼前,就算见到,他又该如何出手?他明白颜儿的两难处境,而这种剪不断的关系,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太为难。

“放心吧,寒儿那么可爱的孩子,就算是遇到坏人,坏人也一定不会舍得将他怎么样的。”念霜安慰天渊而道,而她,亦是在自我安慰、自我祈求。对于亲人,她有着无微不至的关心,她承受过太多的悲痛,她不愿那种悲痛再累加到她的身上,人世之苦,莫过。

“寒儿会没事的,一定会的。”天渊坚定说道,保护寒儿,让他健康成长,不受伤害,从始至终便是他的责任。八年的悲苦岁月,是寒儿陪伴着他,缓解了他内心的痛楚,给了他活下去的理由。为了他的妻儿,龙潭虎穴、刀山火海,他又何惧。

相聚,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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